第201章 人為財死(下)
臨近天亮。
雲帆踉踉蹌蹌走進來,打著哈欠,抬頭就看到苦站在門口的奚童,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地問:“奚總,你怎麽會在這裏?”
奚童低聲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淩晨會在這裏枯站,隻是盯著她的窗戶一直沉思,轉眼便是一個小時。
“那個,你先忙。”雲帆語無倫次地說著話,有些緊張地往外麵瞟,“我就先走了。” 奚童看了她一眼,小聲道:“寶兒她······” “她,她怎麽了?”雲帆口幹舌燥,不停地向外張望。
“算了。”奚童看雲帆有些不對勁,這才又想起,她雖然是寶兒的貼身保鏢,但也未必知道寶兒的想法,自己是急於知道寶兒的態度,有些病急亂投醫了,便抿嘴笑了笑,“沒事了。”
“那就好,”雲帆掃了他一眼,又回頭看看大門口,忽然停住了腳步,轉回頭對他笑道,“這個時候,你在這裏做什麽呢?回去躺一會兒吧。”
奚童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動,又抬頭看了一眼寶兒的窗口。
雲帆看他那癡癡的模樣,忍不住歎了一聲,搖頭,原本要出去的,最終還是索性將手往褲兜裏一揣,笑道:“那行,我就先回去睡了,你再等會兒吧。”
奚童回頭衝她笑了笑。
雲帆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點頭,逃跑似的回了對麵的單元。
奚童毫無倦意,他輕輕地皺了皺眉頭,心內的憂慮在此刻徹底潰堤而出,那本雜誌,她看了之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寶兒甩著車鑰匙從大門口走進來,猛地瞥見奚童站在那兒,停了一下,瞥見他專心地看著她的房間窗戶,低頭笑了笑。
“嘿!”寶兒慢慢走過去,若無其事地主動和他打招呼,“起這麽早,運動嗎?”
他盯著她,兩隻眼睛通紅,深夜裏枯站的苦悶,似乎在這一刻格外刺痛,早回已習慣了她這指鹿為馬的小伎倆,他低頭笑了笑,走過去,猛地將她拉入懷中。
他一直期待她給出答案,可是卻很怕她真的開口,他怕,怕她說出令人絕望的答案。
人們對名利總是趨之若鶩,無論是母親和他自己,都難逃這個修羅場,可自認識了她之後,他總希望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充分認識到了,做一個正直坦蕩的人是有多重要!
“寶兒。”他蠕動了一下嘴唇,有些艱難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撇開所有的偽裝,他不過是個渴望得到愛情的男人而已,他像個傻瓜一樣,苦苦等著被她愛上。
他不希望對她有所隱瞞,不是沒有辦法,而是沒有膽量去冒險。
而她隻是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帶著淡淡的平靜,像是在安慰一個迷路的小孩。
他愛她這波瀾不驚的寵辱觀,也恨她這捉摸不透的神秘深沉。
她那雙如水的眸子後麵,總是藏著夜色一樣的墨色,他可以感覺到她愛自己,更可以感覺到她的冷漠和抗拒。
他死死地摟住她,仿佛一放手,她就會化作一縷青煙瞬間消失在他麵前一樣。
“你,”他終於鼓足勇氣對她發問,卻仍舊是不敢過於直接,隻是試探性地看著她,“看過我讓龔碩給你雜誌了嗎?”
所有她可能的回答他都已經想過了,其實,他自己都有些發懵,如果她說沒有看到,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那本雜誌,他隻有一本,還是偷偷藏起來的。當年母親大怒,命人將雜誌社收購,這篇文章的作者幾乎家破人亡,早早去了外地謀生,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除了母親的威嚴,時間也是刮骨刀,這件事再不會有人提起。
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她開口,所以借助了那本雜誌。他當時隻是頗有些羞恥,收下它提醒自己永不要成為那樣的人,沒想到今日居然派上了這樣的用場。
“看過了。”看不到她的表情,卻完全可以感覺到語氣中的笑意。
他渾身冰冷,慢慢地鬆開了她,盯著她看。
她衝他微笑,又一次肯定地回答道:“我看過了。”
他用手搓了搓衣擺,顰眉問她:“你怎麽想?”
“你該把那東西燒掉。”寶兒認真地回答。
他的雙眉皺得更緊。
“沒有人會這樣把自己的過去剖開給人看的,”寶兒盯著他,始終淺笑,“你這麽不設防,很容易被人算計的。”
“我需要對你設防嗎?”他問。
她點了點頭,輕聲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盯著她看了好久,才低聲問她道:“知道我是這樣的人,讓你失望了吧?”
寶兒挑了挑眉,露出一抹笑,靠近他耳邊低語道:“知道我是個什麽人,你才會失望吧。”
他一把摟住她的腰,低頭看著她:“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哈哈。”寶兒爽朗一笑,抿嘴道,“我是個壞人。”
他被她逗笑,伸出手來,輕輕地揉亂了她的頭發,這才想起問她道:“你怎麽會這個時候在外頭?”
“有工作。”她微微一笑。
“你別騙我,”他說,“我都知道了。”
寶兒心裏咯噔一下,皺著眉頭看他。
“你還有沒有不舒服?我帶你去看醫生吧。”他說話就牽起她的手,一路往外走。
寶兒的心瞬間放下了,不管他知道了什麽,反正不是她今天晚上的去向。
“你給雪玲打個電話,讓她聯絡一下孫醫生,我這就帶你過去。”奚童盯著她看,握住她的手就不放開,目光堅定地道,“不管你發生了什麽,永遠都要記住,我就在你身邊。”
寶兒苦笑不得,她拍了拍額頭,幹笑道:“雪玲還真是個做漢奸的奇才,這才多大點兒功夫,她連自己的師兄都供出來了!”
“這是正常的,”奚童從未如此認真,秦雨的那些話就像千萬根鋼針,齊刷刷地刺在他心上,“不要擔心,誰都會生病。”
“你不怕嗎?”寶兒挑了挑眉,看著他笑。她深知自己今天晚上反常的行徑將會被大家誤會成一個有嚴重控製傾向的患者,隻要他安好便足以,所以她並沒有打算解釋。
“傻瓜。”他衝她笑了笑,發動車子。
他居然煞有介事地說要去見孫策,鐵定會後悔的。寶兒抿嘴笑了笑,靠在椅背上,懶懶地說:“前麵左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