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人為財死(中)
幾個壯漢向奚童步步逼近,麵帶猙獰,故意將雙手的骨節弄得哢哢作響。
奚童就那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視線越過一眾壯漢,直盯著龍興。
龍興被他看得心慌意亂,卻還是竭力裝平靜。
龍雲海到底修行淺,雖然自小也在街麵上做小混混,但真要說到殺人越貨是從沒接觸過,這會兒隻覺得口幹舌燥,雙腿發軟,在原地不停地轉來轉去,理智告訴他應該要阻止這一切,但僥幸心裏卻讓他深深相信,父親做事,一向周全,這麽多年來從沒有露出過破綻,無論是誰,隻要死了,都是一具再沒有辦法開口的屍體,奚童再厲害,的確也沒什麽可怕的。
金佳佳是這裏麵最平靜的人,事情既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也覺得龍興的做法很妥當,奚童一天不除,終究是個斷財路的貨,奚童死了,擺在麵前的就是康莊大道,再無任何遮擋。
“他要是在我這裏出了事,隻怕不妥。”她抱著胳膊盯著龍興。
龍興冷笑道:“怕什麽!這小子那麽想和咱們撇清關係,他來這裏會讓別人知道嗎?”
金佳佳聽了,釋然一笑,轉到龍興身後去了。
“嗚嗚——嗚嗚——”
伴隨著尖銳的警報聲,一陣燈光閃過。
“你報警!”龍興難以置信地笑著搖頭,“你到底是不是奚仁美的兒子!”
“老大!”外頭的一個小個子連滾帶爬地跑進來,忙搖頭道,“著火了!著火了!”
來的是消防車,不是警車。
龍興快步往外頭走,果然看到窗外火光震天,濃煙滾滾。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全副武裝的消防員已經衝了進來,疏散人群。
慌亂中,奚童不見了。
龍興咬牙。
“怎麽辦?”金佳佳是真的慌了。
奚童沒死成,該死是不是就到他們了?
“別慌!”龍興冷笑道,“他要真是敢對我們動手,又何必急著跟咱們劃清界限。”
“這是什麽意思?”滿臉黑灰的說話連聲音都在發抖。
“他就是想做個幹幹淨淨的商人才會這樣,”龍興挑眉嗤笑道,“連我讓他撈個偏門他都不願意,讓他做那種事,他更不願意了!”
“可是,”這些自然是道理,可現實也擺在麵前,金佳佳搖頭道,“我們想殺他呀!他真的會輕易地善罷甘休嗎?”
龍興低頭沉默了一會兒,顰眉道:“你們注意到他的表情了嗎?”
金佳佳和龍雲海沉默。
“他其實就是有備而來,就算我們說要殺他,他也沒有一點兒害怕的意思。”龍興道。
“可是,”龍雲海搖頭道,“他要是早知道我們要殺他,為什麽還來?”
“他是過來警告我的。”龍興拍了拍頭,搖頭道,“想不到我一輩子算計,到頭來卻被一個黃毛小子給算計了!”
奚童在半道上截到了薑宏,他帶著一大堆人,正要往那邊去。
“太好了!”薑宏心有餘悸,遣散了眾人,這才拍著胸口道,“我嚇得膽都破了,還好,龍興到底是懸崖勒馬!不然的話,今天免不了一場廝殺。”
“他才沒有懸崖勒馬。”奚童瞥著遠處的火光,陷入深思。
“你就自己一個人走出來了?”薑宏長大了嘴巴看著奚童,咂嘴道,“我知道你是空手道黑帶,但不知道能一個打幾十個!”
奚童搖頭,低聲道:“水茶坊起火了。”
“忽然嗎?”薑宏問。
奚童點了點頭。
“那個龍興也是活該!”薑宏道,“天知道他都做了多少虧心的壞事!”
奚童皺了皺眉頭,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
“要不,”薑宏道,“我找幾個人把龍興給······”
說到這裏,他伸出左手,往上一托。
奚童笑著將他的手拉過去扶住方向盤,搖頭道:“好好開車。”
薑宏憂心忡忡地道:“李豫被抓了,你又不肯再幫他,龍興現在斷了兩條最大的財路,他一定不會就那麽放棄的,肯定還會憋什麽壞主意。”
奚童搖頭。
薑宏看了他一眼,歎了一聲,道:“那我隻有看得緊一點兒了。”
“辛苦了。”奚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淺笑。
打開手機,信息鋪天蓋地地發過來。
秦雨不知道給他打了多少個電話,最後一個是一分鍾之前。
他撥了回去,笑問:“幹嘛,找我吃宵夜嗎?”
“天啊!”秦雨怒道,“你幹什麽去了!”
奚童笑:“用得著全都向你交待嗎?”
“你是不用跟我交待,你總得向有人交待吧?”秦雨喊,“寶兒今天晚上發了瘋一樣全世界找你,你倒好,把手機給關了就算了,還到處都不見人影。”
奚童坐起來,顰眉問:“她怎麽會找我?”
“雪玲告訴我,寶兒的媽媽是意外去世的,這件事對寶兒打擊非常大,所以她一直都在看心理醫生!她特別害怕失去重要的人,是重要的人!大概是打了你的電話不同,就特別怕你遇到什麽意外,”秦雨咬牙道,“你是沒看到她那個樣子,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把你的房子全跑了一遍不說,都打算淩晨兩點半把你奚家大宅的們敲開!”
“她現在人在哪裏?”奚童如坐針氈,比起臥榻之側的野心勃勃張望的龍興,他更擔心寶兒的安危,忙問。
“現在擔心了,早幹嘛去了!”秦雨之所以那麽生氣,一多半以為他“應酬”去了。
“少廢話!”奚童怒道,“她現在到底在哪兒?”
“放心吧!我騙她說你在家裏,睡著了,醉得不省人事,都不知道接電話了。她放心地回家去了,我剛剛給雲帆打過電話,說是已經吃過藥睡下了,”秦雨說到這裏,忍不住又嘮叨他道,“你既然要追人家就對人家好一點!別為了你那些狗屁叨叨的生意做些對不起人家的事!我的前車之鑒還不夠嗎?”
秦雨還在一邊嘮叨,奚童已經掛斷了電話,他對薑宏道:“回家。”
“哪個家?”薑宏傻愣愣地問。
奚童掃了他一眼。
他忙笑道:“知道了。”
他懊惱地靠在椅背上,撐著下巴看窗外,知道她牽掛自己,心裏暖暖的,可一想到秦雨的話,聽說她心裏有難以愈合的傷痕,便又覺心痛不已。
忽然之間,對鍾之遙那看起來有些過度的緊張也釋然了。
回到小區,奚童獨自站在花園裏看著她的房間。
心情無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