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意外(上)
時間像是徹底靜止了一般,不知道過了多久,奚童湊過來,輕吻她的耳垂,在她耳邊輕輕嗬著熱氣。
所有的防備怨恨,所有的不甘嫉妒,全在此刻化作了一縷煙塵,在理智中氳成一團,整個世界都模糊了。
一陣狂風吹過,揚起她的裙擺和長發,寶兒轉過身,伸出雙手,緊緊地擁抱他。
他帶著淺淺的笑,深吸一口氣,將下巴放在她的頭頂,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他們之間從沒有過信誓旦旦的告白,但他很堅定地相信著,彼此心裏都有對方。
“寶兒,”他的大手掌捧著她的後頸,輕輕地摩挲著,她細軟的頭發帶著鮮花一般的香甜,在他指尖柔膩,他低語道,“不要生我的氣。”
他沒有時間,找不到更多的機會陪伴了解;他沒有經驗,不知道該如何哄她高興;甚至喪失了完全的判斷,都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
但她生氣了,他看得出來。
她輕輕地笑了笑,將他抱得更緊了。
風更狂,兩個人的擁抱更緊,他寬厚的肩膀成了她最有力的依靠。
一個大浪砸在沙灘上,一聲巨響,天邊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傾盆大雨猝不及防落了下來。
奚童拉著她,快步往前跑。
這是個簡陋的窩棚,上麵貼著一個綠色的環保標誌,海邊常常可以見到自發撿垃圾的義工,這裏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飲料瓶和垃圾,全都裝得整整齊齊,能容得下他們兩個的地方不足一平米,奚童緊緊地摟住她,見她身上衣物單薄,又幾乎都濕透了,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披上,雖然他身上的衣服也在滴水。
寶兒裹在他的外套裏,輕輕地靠在他身上。
“暴雨時間不會太長,避一避再回去。”他淺笑著替她清理黏在臉頰上的頭發,連日來擠壓在心頭的愁思一掃而光,她未施脂粉,長長的睫毛上沾滿了水珠,如同一抹簾幕,讓她眸中的剪剪秋水更加動人心魄。
他幹咳了一聲,拉起袖管替她擦拭額頭發上的水珠。
“我給龔碩打個電話,”他自言自語地說,“你再不回去會著涼的。”
他話音剛落,寶兒踮起腳尖,吻住了他。
他愣了一下,很快便接過這個吻,深深地探入她口中。
寶兒被他抱在懷中,手從他的後背鑽了進去,輕輕摩挲著他結實的小腹。
今天的寶兒有些反常,她除了主動湊上來吻住他,還格外熱烈地回應著他,更讓他驚訝的是,她的手有些不太“規矩”,先是在他的小腹上打轉,後來就緩緩地向下滑。
“寶兒,”他一下子驚醒過來,喘著粗氣分開了彼此,他忙按住了她的手。
寶兒冷冷地著他。
果然不出所料。
他吞了一口口水,有些艱難地看著她。
如果說一開始是她暗示得不夠明顯,那麽現在呢?完全就是
沒有任何掩藏地告訴了他。
眼下的情況有些尷尬,她主動示好,他卻不識好歹地製止,可他並不知道的是,這在他看來所謂的尷尬,於寶兒而言,便是舊疾複發,始終不被愛的悲哀將她瞬間吞沒。
她倔強地走了出去,站在雨裏,一直往停車的地方走。
“寶兒,”他忙衝出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寶兒回頭看著他。
他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臂,卻始終張不開口。他那滿腹的心事,是否真的可以毫無保留地跟她說嗎?
“不必說了,”寶兒自憐一笑,“你已經表現得非常明顯了,我看得很清楚。”
“不是那樣的。”他百口莫辯,她性子太烈,他的情況又太複雜。
“你是要告訴我,眼見為虛嗎?”如果說一開始她還存有一些僥幸心理的話,今天就是徹底死心的日子。
“寶兒,我不是,”他攔住她,暴雨衝刷下,兩個人都徹底濕透了,濕了的沙子粘的到處都是。
“那好,既然是誤會,那麽你就明明白白地回答我,”寶兒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今天晚上我要和你在一起,可以嗎?”
他盯著她看,用手抹去雨水,死死地看著她。
他是個傻瓜,這件事包括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可是,他卻如此迫切地希望她能懂得。
語言太過蒼白,他有些無力,隻能用了最原始的方法,死死地抓住她,不讓她走掉。
“你隻要點個頭,”寶兒冷言道,“這事兒就過了。”
他歎了一聲,小聲道:“給我點時間,寶兒,我會跟你說清楚的。”
“現在可以說,我在聽。”寶兒的憤怒已經滿了,她的理智全部被燒光殆盡,一絲不剩,好像所有的等待,都隻為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她甚至在想,自己可以與他在此處就地解決。
“一兩句話真的說不清楚。”奚童苦笑道,他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試圖讓她冷靜下來,“我,隻是不希望你將來後悔。”
“是不希望我後悔,”寶兒用力推開他的手,搖頭嗤笑道,“還是怕你後悔?”
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懇切地看著她。
“平時對你不冷不熱,一去了你奚家的豪宅,見識了你奚家大富大貴,就立刻對你投懷送抱,還特地將自己的司機送到你身邊監視你,這樣的女人,讓你瞧不起了,讓你失去自由了,讓你心煩了,讓你沒有興趣,讓你討厭了!”寶兒搖頭笑道,“奚童,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怎麽想的,我比誰都清楚!”
憤怒中的寶兒將一些不該說的話脫口而出,儼然給自己來了個釜底抽薪,竟然奇跡般地在一瞬間恢複了理智和平靜。
倒是奚童,他是真的著急了,完全沒有深深地去想寶兒話裏的意思。
他最擔心的事莫過於此,寶兒對他的誤會實在太深。
“我,”他雙手拉住寶兒,視線已經被雨水模糊,但他還是忍不住低聲道,“沒有那種想法。”
他愛她還來不及,怎麽可能討厭她,心煩她?他這樣的出身背景,有資格看不起誰?
千言萬語,終究隻有那麽一聲歎息。
“寶兒。”龔碩抬著一把打雨傘,弱弱地喊了一聲,他來了一會兒了,站在一邊,不知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