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狹路相逢（上）
來者不善。
劉銘讓人直接抬來了一對一人多高的白瓷花瓶，直接往奚童上來的花籃旁邊一放。
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這是最高段數的捧殺，明顯是在諷刺秦雨。
眼看著秦雨那個不足五十平米的律師行，放了這麽一對大花瓶，連桌子都沒地方放了，劉銘很是得意，狂笑著走了。
“我扔了它去！”奚童的老同學季晨怒了，上前扶住那對花瓶。
秦雨咬牙冷笑。
“就算是同行生嫉妒，他為什麽要這樣對你？”不明就裏的助理曾浩自言自語地嘮叨，“他那麽有身份地位的人，怎麽就容不下咱們？”
秦雨拍了拍頭，點頭道：“這東西倒是值幾個錢，收起來，終有一天，我用得著。”
正說話，隻聽到外麵哐當一聲。
“哎呀！”孫穎在外頭大叫，“到底是誰那麽沒有公德心把東西堆在門口，害得我差點兒跌倒了！”
大家出門一看，秦雨的雄心壯誌被打碎了一個，剩下的那個形單影隻，也搖搖欲墜，若不是她既是伸手扶住了，隻怕也報廢了。。
秦雨和季晨都在一旁笑，孫穎推了推自己的高度近視眼睛，一臉沮喪地走了進去。
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秦雨看著這一屋子的幾個人一個比一個更沮喪，心裏也不大好受，自己平時就是最喜歡抱怨的人，今天就當著大家的麵收起了被諷刺被嘲諷的難過，努力笑著對他們說：“放心吧，會好起來的！”
“喔。”幾個人異口同聲地應了，全都灰溜溜地打掃衛生去了。
沒有士氣，怪不得他們。
季晨和孫穎都是他大學的同學，在他找到他們之前，季晨失業已經三年，靠泡麵度日，他原本也在大律師行上班，是因為脾氣火爆得罪了客戶，所以才會被解雇，至於孫穎，是因為生孩子被之前的律師行開除了很長時間。
至於曾浩，他是季晨的侄子，大學畢業之後就一直忙於找工作，四處碰壁，甚至連大律師行辦公室文員的工作都找不到。
換句話說，他們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原本今天開業的那麽一點高興，全被劉銘給撕碎了。
他還看到曾浩偷偷在翻手機裏的郵箱，翻閱那些被退回來的求職信。
他拍了拍手，大聲笑道：“今天這麽高興，晚上我請客吃飯！”
“喔。”季晨笑著點頭，曾浩也拍手，孫穎猶豫了一下，怯怯地說，“我得回家看孩子。”
四個人的律師行，還是在吃飯之前湊不夠一桌麻將。
秦雨自己其實平時並不大在這種地方吃飯，但為了能鼓舞士氣，還是豁出去了，做了一把豪客。三杯酒下肚，季晨便對他怒道：“那個劉銘，就是個十足的小人！你現在雖然另起爐灶，也不過規模小小，哪裏能和他那個大律師行相媲美，他這個時候就忙著針對你，實在太可惡！”
一旁的曾浩隻顧吃東西，忙不及說話，再說，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他也無法參與。
接下來的時間，全是季晨的話，曾浩的吃，秦雨有點兒想念常常在一起吃飯的幾個兄弟，酒過三巡，一大桌子菜，有曾浩在，一點兒不剩下。
看著他們酒足飯飽，秦雨招手叫買單，店員笑著遞過來兩個餐單。
“這是什麽？”秦雨皺著眉頭問。
“隔壁的那位女士，說是你的女朋友，讓你幫忙買下單。”店員始終麵帶微笑。
“我哪裏來的什麽女朋友？”秦雨莫名火起，站了出去，打算到隔壁理論。
猛地推開門，第一眼就看到劉銘。而他的“女朋友”竟然還真是個熟人，雪玲。
“就到這裏吧，”雪玲優雅地站起來，對著劉銘笑道，“他來接我了。”
劉銘臉色鐵青，惡狠狠地盯著秦雨。
秦雨沒打算和他多說什麽，轉身就走，雪玲挽著他的胳膊，也跟著大步流星出來了。
“你是不是還嫌我不夠煩？非得這麽插一杠子！”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雪玲原來是劉銘的小三！真是該死！
買單是假，借助他和劉銘說拜拜才是真！
他就是想好好開個事務所，做他的小律師，怎麽就那麽難！非得碰上這麽些個屁事兒！
想到這裏，他抱怨道：“女士，看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怎麽就不知道自己擦屁股！我上輩子是做錯了什麽，遇到了你這種人！”
“哇！”雪玲一下就放聲大哭起來。
剛剛還慷慨激昂陳詞的秦雨一下子就手足無措，他呆愣愣地看著嚎啕大哭的雪玲，焦頭爛額。尤其是她哭的地方，就在餐廳門口，絲毫不顧忌來來往往的行人投來異樣的眼光。
這一哭，他秦雨就徹底成了個渣男，大家除了看她，還打量她。
“老大，”季晨摟著曾浩走出來，咧嘴道，“你和嫂子慢慢聊，我們就先走了。”
“不是，”秦雨欲哭無淚，打了那麽多年的官司，就是今天自己最冤枉，而且毫無抗辯之力。
他忙擺手道：“行了，你別哭了行不行，有什麽話好好說！”
不說還好，這一說，雪玲一下子就撲到了他懷裏，哭得稀裏嘩啦，眼淚鼻涕全擦他胸口了。
秦雨百般無奈，隻能說：“你要哭也行，咱們找個地兒吧！”
“去我家。”她哽咽著說話。
秦雨吞了一口口水，搖了搖頭，他雖然平時咧咧，但絕對不是隨便的人，事實上他從大學開始就和阿雅在一起了，加上自己平時也邋遢，所以從未接受過這種邀請。
甭管這雪玲為的什麽邀請他，暫時忘了她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他的心裏撲通撲通的。
雪玲沒和他客氣，拉著他上了出租車就走。
一路上，她眼淚不停地流，嗚嗚咽咽。
她的家在城郊，一層一底的二層小樓，還有個地下室，那輛救護車就停在門口。
說來神奇，她不停地流眼淚，但動作看起來就是個正常回家的上班族。
進門便是一個有條不紊的診所，一應俱全。她的白大褂足有十多件，整齊地掛在進門口，生來就怕打針的秦雨一下子頭皮就開始發麻，支支吾吾地問：“你，就是住在這裏？”
“不。”她回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