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失控（下）
一個破舊的小區，一個饒舌艱澀的女主人，開了門之後就抱著孩子毫不客氣地問：“你們這是幹什麽？我這是私人地方，不是會客廳，你們找人去派出所，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九嬸強忍著不悅，低聲下氣地問：“不好意思，請問下霞姐在不在？”
“正好！”女人冷笑道，“你們要是找到沈春霞，也給我打個電話，我要報警抓她！”
“發生什麽事了嗎？”九嬸把心一沉，忙問。
“你們是她的親戚，你們也來評評理！”女人嚷嚷道，“我把孩子交給她帶，可她倒好，把我的孩子放在商場裏寄存著人就跑了，幸虧商場的工作人員下班的時候發現沒有人接孩子，這才報了警，不然的話，我的孩子都要丟了！”
九嬸愣了一下。
“看這樣子，她也欠了你們不少錢，自求多福吧！”女人擺了擺手，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語道，“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怎麽就碰上這種人了！好好的請個保姆，隔三差五就有人找上門。”
九嬸還想再問，可是對方已經惡狠狠地門關上了，在裏麵喊道：“不要再來了，再來的話，我就要報警了！”
九嬸瞪大了眼睛，一旁的雲帆取笑道：“九嬸，你這個同鄉，完全就是個騙子！看到了吧？”
“不對！”九嬸堅持道，“阿霞不是這種人！她之前還跟我說，家裏小孫子生病了，她必須出來掙點兒錢給孩子治病，還說現在年紀大了，找個工作太不容易了，隻能給人帶孩子，怎麽可能說走就走？”
雲帆和文音都輕輕地哼了一聲，尤其是文音，看九嬸自言自語地走在前麵，便小聲在寶兒耳邊低聲道：“其實是她昨天去找過奚童沒能如願，所以今天才這麽歇斯底裏的，你不要計較，過了這段就好了。”
寶兒皺眉頭，低聲問文音：“九嬸去找奚童做什麽？”
“還不是說你拍電影的事，”文音翻了個白眼，搖頭道，“還去跟人家說，女孩兒家家拍這種東西不好，讓奚童勸勸你。”
“奚童怎麽說？”雲帆湊上來問。
“人家奚童說，”文音掃了她一眼，抿嘴道，“隻要是寶兒喜歡做的事，就支持她，還反過來勸九嬸，不要用保守的眼光看待這件事，那是藝術，不是色情。”
寶兒淺淺地笑了笑。
“奚童還真是大方。”雲帆話裏有話地掃了一眼寶兒，寶兒隻當沒看到，一旁的文音拍著手道，“偏偏把咱們的九嬸給惹惱了，話都沒聽人家說完，摔門就打人家辦公室裏出來了，當時好多人看呢！奚童還追出來，送到電梯口，結果她一句話不跟人家說。”
“人家說的話有問題嗎？”雲帆笑，“她不是一直懷疑沒有男人那麽大方嗎？人家大方了她還生氣！”
“問題就出在這兒，”文音哭笑不得地說，“她覺得奚童是純粹說假話來敷衍她。”
“有些人他都沒敷衍，”雲帆似笑非笑地看著寶兒，搖頭道，“何苦還敷衍一個老太太？”
說到這裏，三個人都笑了。
九嬸轉頭過來，怒目圓瞪，三個人立刻將嘴閉上了。
寶兒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樓上那個單位，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正站在封閉的陽台前麵，死死地盯著她們，眼神裏仍舊帶著痛恨。
四個人一行，除了小區。
“你們先走，”九嬸心事重重，破天荒對她們三個人道，“我去辦點事就回去。”說完就一溜煙走了。
文音歎道：“這女人被成年舊事傷害得體無完膚，心裏記掛的，也始終隻有那些故人，你瞧，昨天還火燒火燎地為你的事操心，現在倒好，直接把你都給扔在路邊了，你要拍限製級的電影也不管了。”
“隨她去吧。”寶兒對雲帆道，“你送文音回去。”
雲帆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
“我打算去找奚童。”寶兒開了口，兩個人臉色出奇的一致，停頓了幾秒鍾之後，都點了頭。
寶兒上了車，以便讓兩個人都安心，在前麵的街口繞了一圈兒，即刻又讓出租車開回了原位。
門口有個玩具店，寶兒下了車，徑直走進玩具店裏。
沒多一會兒，先前那個女主人出門來，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提著垃圾，小區裏的垃圾桶蓋著，她弄了半天，既不想放下孩子，又不能騰出手來掀開蓋子，站在原地鼓弄了好半天。
上次孩子差點兒丟了，害得她現在幾乎都寸步不離地守著，保姆也不敢再用了，連工作都辭了。
有人替她掀開了垃圾桶蓋子。
她的困境迎刃而解，感激地客氣道：“謝謝！”
再一回頭，看到是寶兒，瞬間變了臉，瞪大眼睛問道：“怎麽是你！”
“姐姐，”寶兒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玩具，那孩子見了，立刻伸出手來，喊著要，“能給我看看嗎？”
寶兒從兜裏掏出剛剛買玩具的發票遞過去給那女主人，淺笑道：“玩具是在門口的店裏買的，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過去找他，我已經和老板說好了。”
興奮的孩子沒等到媽媽說話，就迫不及待地接過了玩具，一個勁兒地向寶兒道謝，女主人掃了寶兒一眼，歎了一聲，才又道：“我說的都是真話，沈春霞真的把我孩子扔下就跑了，電話也接不通，人也找不到，打她家裏的電話都沒人管！我也一肚子火！”
寶兒微笑著安撫她，低聲問：“您別誤會，我不是追問沈春霞的下落。”
“那你想幹什麽？”女主人一臉防備，搖頭道，“這幾天我是不堪其擾，我就是個普通的小人物，你們這麽來，真的很煩！知道嗎？”
“您別激動，”寶兒淺笑道，“我就是想問一問，除了我們，還有什麽人過來找過她？”
女主人的臉色稍有緩和，她挑眉道：“說是他的侄子，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剪了個平頭，右邊的眉角上有顆黑痣，他把沈春霞所有的東西全都拿走了。”
說到這裏，她伸手比了比。
寶兒點了點頭，笑：“謝謝。”
“姑娘！”女主人追上來，咬牙道，“請你不要再過來了！我隻回答你這一次！”
寶兒點頭笑了笑，又輕聲道：“好。”
她表麵風平浪靜，但內心已經失去了分寸，趕著要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