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往事（上）

  “你們幹什麽呢？”寶兒隻穿了個吊帶裙就出來了，頭發半幹，見到奚童在家裏，她有些吃驚，忙順手將九嬸放在沙發上的衣服拉過來披上了。


  奚童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她真的就隻穿了個吊帶裙，低頭咳嗽個不停。


  寶兒瞪了一眼九嬸，九嬸隻裝沒看到，文音忙出忙進，趕著給奚童捶背，寶兒在桌前坐下了，低頭喝粥。


  奚童好容易緩過神來，忙向外拉了拉凳子，刻意和文音保持距離，一個誤會尚且沒有解除，他不想再來一個。


  “今天準備一下，我們要回趟老家。”九嬸說話擲地有聲，寶兒幹咳了兩聲。


  “要看劇本的帶著走，要看電視的帶上平板路上看。”九嬸橫了一眼寶兒和文音。


  寶兒低下頭，往嘴裏塞了塊兒油餅，文音忙道：“奚童才剛剛來，我們就要趕他走嗎？這也太不不禮貌了吧！”


  “誰說他要走？”九嬸說，“他要和我們一起去！”


  “太好了！”文音拍手道。


  “九嬸，別總是強人所難。”寶兒淡淡地說，“奚總那麽忙，怎麽有空跟我們一起去老家？一會兒我找個專車，送我們回去就行了。”


  “我有時間。”奚童回答。


  寶兒看了他一眼，抿嘴笑問：“奚總，你知道九嬸老家在哪兒嗎？”


  他深深一笑。


  “你這丫頭壞良心！”九嬸佯裝生氣道，“人家都願意幫忙，反倒是你這丫頭出來說東說西！”


  “我沒意見了。”寶兒啃著油餅，穿著九嬸的衣服，回房間去了。


  奚童感激一笑，看著九嬸。


  九嬸就凶巴巴地對方文音道：“我們現在去買些東西，半個小時之後在門口匯合。”


  “奚童怎麽辦？”文音咧嘴問，“讓他在家裏等嗎？”


  “他啊。”九嬸嘖嘖道，“讓他回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回趟老家，方甭管是什麽人，總得像個樣子。”


  半個小時，隻夠他簡單處理今天的公務，他想了想，給薑宏打了個電話，半個小時之後，準時出現在大門口。


  保姆車已經停在樓下了，寶兒已經坐在車上看劇本，駕駛座上坐著雲帆。


  雲帆一見他來了，忙從車上跳下來，咧嘴笑道：“就這麽著吧！今天你帶她們，我休息了。”


  寶兒頭也不抬，冷哼了一聲。


  雲帆吐著舌頭走了，奚童坐在駕駛座上，低聲問她：“拍什麽？”


  她把劇本合上，歎了一聲，低聲道：“間諜遊戲。”


  奚童猛地回頭，看著她。


  她默默地笑了笑。


  “你要演夢蘭？”奚童的心抽了一下，死死地盯著她。


  她點了點頭。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問：“工作室沒攔你嗎？”


  “我是老板。”她淡淡地說。


  寶兒一直都在沉默，她心裏的堅持，沒有人能夠明白。


  良久，他回頭看著她，說，“我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


  寶兒盯著他的眼睛看。


  兩人的對視被文音打斷，提著大包小包地抱怨著：“媽你也真是的！不就是回去一趟嗎？用得著對那些人那麽好嗎？也不想想他們都是怎麽對你的！犯得著每次都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嗎？”


  九嬸的聲音在後麵，大聲喘息著道：“壞丫頭，平常不見你跑那麽快！”


  奚童忙拉開車門下去，幫九嬸提東西。


  買的的確多，後備箱放滿了不說，前麵座位上也堆得滿當當，隻有一個人的位子，九嬸把文音一推，大聲道：“回去看電視吧！你就別去了！”


  文音一下子躥上來，用力巴住扶手道：“還是讓寶兒回去吧，她要看劇本，緊張得不得了。”


  “寶兒必須去。”九嬸推了寶兒一把，笑道，“往前坐。”


  嚷嚷著，九嬸就收拾出一塊很小的地方來，讓文音坐。


  文音嘟囔著，倒也坐下去了。


  一行人出發，上了高速，車子也跑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嘰嘰喳喳的文音和嘮嘮叨叨的九嬸全睡著了。


  寶兒係著安全帶，盯著手裏的劇本看。


  “你。”他問，“為什麽要演這部電影？”


  “有問題嗎？”她抬頭笑問，“你辦了餘姚博物館，我還以為，你很喜歡她呢！”


  是的。


  他幹巴巴地笑了笑，才又道：“現在的人不都喜歡看電影特效、玄幻仙俠什麽的，還有人喜歡老電影嗎？”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還是得留下點兒什麽嗎？”寶兒隻笑了笑。


  “你也可以留下點兒別的什麽。”奚童又說。


  寶兒將劇本合上，笑著問他：“不喜歡這部電影？”


  這是餘姚博物館幾乎每天都會播放一次的電影，他怎麽會沒看過！正因為看過，所以才反對她出演。這裏頭有很多激情戲，尤其是女主角夢蘭被捕之後，遭受毒打、強行羞辱到最後被殺死，他不能想象電影的主角要換做身邊的寶兒。


  奚童承認，自己是個俗人。說得自私一點，他不願讓她裸露，更不願看她被人欺負。


  奚童陷入沉思。


  寶兒抿嘴笑了笑，輕輕地哼著歌，又打開了劇本。


  奚童看她投入認真的樣子，竟不忍再開口說什麽，隻是吸了一口氣。


  連著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車子終於到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九嬸興高采烈地指路，說要帶他們去吃最正宗的打鹵麵，可小縣城裏正在大興土木，到處蓋新房，別說那家老店，繞老繞去連那條小街都找不到了。


  九嬸很失望，隻喃喃地說：“世界都變了。”


  幾個人隻有隨意找了個小店坐下了，九嬸全程悶悶不樂，菜還沒上來就起身說要出去買東西，大概忘了車子已經塞不下了。


  文音盯著手裏的平板笑嘻嘻，寶兒用力踢了她一腳。


  “幹嘛！”文音跳起來。


  “跟九嬸出去！”寶兒皺眉。


  文音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跟著出去了。


  奚童看她就說了那一句話然後又看劇本，便給她倒了一杯茶，低聲道：“吃完飯再看吧！”


  寶兒輕輕地點了點頭，手裏的劇本卻是沒有放下，頭也不抬地笑道：“我在這裏看就行了，你悶的話就出去到處走走，這地方還不錯，有很多好吃的小吃。”


  “香辣酥餅嗎？”他問，“你想吃嗎？”


  寶兒抬頭看他，笑道：“你來過？”


  他笑而不語，替她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