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長兄如父（上）
“嗯。”墨菲想了想，回答道，“很好，沒什麽。”
“那就好。”鍾之遙高興了，在電話那頭笑出了聲，“今天，是她母親的忌日。”
“她母親，不就是你母親嗎？”墨菲心裏這麽想，忍不住就脫口而出。
電話那頭的鍾之遙沉默了良久，才幽幽地應道：“我們不是一個媽媽生的。”
墨菲恨不得立刻咬斷自己的舌頭，認識他們兄妹那麽久，這才知道他們是同父異母的。
鍾之遙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小聲道：“你在那邊我就放心了，多陪陪她。”
鍾之遙簡短的幾句話，雖然一句話也沒聊到自己，可是墨菲聽出了個中的意思，心裏暖暖的。
鍾之遙很內向，不善言辭，可他願意將自己最珍視的妹妹交給自己，已經是最無聲的信任。
“不生氣了嗎？”寶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看她。
“你什麽時候出來的！”她看到寶兒嬰兒一般的眼神，伸出手來，摟住她的肩膀。
“我明天抽時間找宋佳城好好談一談的。”寶兒說。
“談什麽？”墨菲看著她。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寶兒看著桌上的文件，低頭淺笑。
“這怎麽能算浪費時間呢？”墨菲搖頭，“你是大有可為的。”
墨菲是個奮發有為的年輕人，和她聊天，總是像現在一樣無法聊在一起，誰也沒法說服誰，兩個人都累，寶兒看了她一眼：“回去吧。”
“今天晚上我在這裏陪你吧。”墨菲很堅持，她看著寶兒，一臉懊惱地說，“我不該對你生氣的，實在很抱歉。”
寶兒挑了挑眉頭，看著她，笑問：“我哥跟你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墨菲連連搖頭，像是自己和鍾之遙的對話還能被寶兒聽見一樣，咧嘴笑，“閑聊了兩句而已。”
寶兒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低聲對她說：“我太累了，明天要睡一整天，麻煩你幫我請假。”
“好吧。”墨菲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和普通女孩兒不一樣，寶兒沒有多少傾訴的願望，很多時候，看得出她心事重重，她也就是閉上眼睛。
所有人看來，寶兒都是個嬌生慣養的富二代，沒有壞心眼兒，隻有壞脾氣，終日隻想著吃喝玩樂，拈輕怕重。
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發現並非如此，寶兒看似漫不經心，謙卑有禮，但卻並非一個簡單的人。
單憑現在，她喝了太多的酒，已經醉得步履淩亂，卻仍舊沒有流一滴眼淚，喊一句痛苦，甚至沒有透露一句少年喪母的心緒，有的，隻是平靜。
房間裏死灰一般的靜寂，知道一切的墨菲難熬，輾轉難眠，連著起來了三四次，都隻見寶兒安靜地躺著，沒有想象中躲起來偷偷哭泣的憋屈。
就這樣折騰了一夜，臨近天亮時分，墨菲總算是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好，連夢也沒做一個，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兩點，剛起身就忙著去看寶兒。
說要睡一夜的寶兒，此刻房間裏幹幹淨淨、整整齊齊，不見了蹤影。
她從頭涼到腳，忙給雲帆打電話。
雲帆甚至都不知道寶兒已經出門去了，電話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這該怎麽辦！”墨菲撓了撓頭，長歎一聲，“沒辦法了。”
她想給鍾之遙打電話，手機上的號碼都已經找出來了，卻又停住了。
“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她。”墨菲焦頭爛額地看著雲帆，哭喪著臉說，“我不該睡得那麽死的！”
“她不會有事的。”雲帆將雙手插在褲兜裏，盯著屋裏的一切，又補充道，“至少短時間之內不會。”
“不行！我得出去找找她！”墨菲來不及洗漱，拿起外衣套上鞋子就往外走。
墨菲完全沒有頭緒，雲帆開著車，她四處張望，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城中到處亂轉，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像刀子一下一下地在她心口剜肉。
如果寶兒真的出了什麽事，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向鍾之遙交代，當日鍾之遙找了六個人來頂替她，就是為了讓她跟過來照顧寶兒，更何況，昨天還專程拜托了她。
雲帆也不敢大意，兩隻眼睛盯著街道上所有和寶兒身影相似的人看，腦袋裏拚命想她會去的地方。
就這樣繞了四五個小時，還是一無所獲，墨菲有氣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看向雲帆：“給鍾先生打電話吧。”
鍾之遙接到了電話，沉吟了許久，便低聲道：“去餘姚博物館看看吧，說不定她在那裏。”
雲帆一聽，便用力往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咬牙道：“對啊，我怎麽忘了那個地方！”
“餘姚博物館？”墨菲重複了一遍，滿臉疑惑地看著雲帆。
雲帆聳了聳肩膀，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太太以前是餘姚的影迷，很鐵的那一種。”
“難怪！”墨菲恍然大悟，歎道，“原來那天她一定要買餘姚的畫像，還說要去餘姚博物館，我竟然隻當她是一時心血來潮，必定是想她媽媽了。”
說到這裏，墨菲的眼圈兒都紅了。
“別擔心。”雲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們會找到她的。”
混跡娛樂圈的人多了，當紅時風光無限，宛如一陣席卷風狂掃而過，可時過境遷之後，又有多少人還記得她？
玉堯博物館孤零零地矗立在山頂道，過了剛開張的幾日熱鬧，隻有門可羅雀的淒涼。
一個參觀的客人都沒有，隻有幾個工作人員在整理東西。
“有沒有見過她？”墨菲將手機中寶兒的照片給門口的值班經理看。
經理看了半天，搖頭道：“今天一個客人也沒有呢！”
大失所望的墨菲連最後一絲希望也失去了，與雲帆麵麵相覷。
墨菲的電話鈴響了，電話那頭的鍾之遙很平靜地說：“我已經到了，你們在哪兒？”
“鍾先生不是在美國嗎？”雲帆咋舌，這速度，大概是坐宇宙飛船來的。
“他這幾天在香港談項目。”墨菲攏了攏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