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動心（下）

  “哥！”人還沒下來，聲音已經來了，奚磊用了最快的速度洗澡穿衣。他是生怕自己的大忙人哥哥走了，路上趕得太快，撞在茶幾角上，疼得直咧嘴，饒是這樣，也還是沒有停下腳步，一邊跳一邊往前。


  “慢一點。”奚童往前兩步，扶住他。


  “大哥，我有件事想請教你。”奚磊迫不及待地開口。


  “你那服裝品牌的事兒吧？”秦雨插嘴。


  “你知道啊？”奚磊有些驚訝。


  “惹了那麽大的官司，我有什麽辦法能夠不知道？”秦雨咂咂嘴，閉上眼睛喝了一口紅酒，回味起來。


  “哥。”他看著秦雨，心裏慌了，便伸手抓住奚童的衣袖，認真地問，“你相信我嗎？”


  “放心吧。”秦雨睜開眼睛，咧嘴笑道，“隻要你哥哥一句話，就算你真的抄了，我也搞定他。”


  “我沒有抄襲。”奚磊生氣了，他瞪大了雙眼，咬牙看著桌上的空杯子。


  “他就那張破嘴不值錢。”奚童拍了拍他的肩膀，淺笑道，“行了，官司的事兒就交給秦雨，明天一大早就發律師函，明天我讓公關部的人過來，你隻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奚磊握緊了拳頭，又說：“可是，我真的很不甘心。”


  “沒事兒的。”奚童搭住他的肩膀，安慰他，“總有講理的地方，別忘了，秦雨就是個論理的高手。”


  “是。”秦雨忙不迭點頭。


  “不說這個了。”奚磊重新綻放微笑，又對奚童說，“哥，我打算出個新係列，也找了個朋友幫忙做代言，順利的話，能到米蘭去。”


  “我要是你就先清理清理門戶。”秦雨啃著一直雞腿，隨口那麽一句。


  “什麽意思？雨哥？”他忙問。


  “別告訴我你沒想過你身邊的人有問題。”秦雨掃了他一眼。


  “我找了一個私家偵探，從明天起讓他到你公司上班。”奚童道，“你什麽都不必做，他會替你搞清楚的。”


  “哥。”奚磊想了想，又說，“這些員工從公司成立就跟著我了，別太······”


  奚童點了點頭，笑道：“放心吧，大哥替你處理。”


  “給我喝一杯。”這一下徹底放下了心裏的結，奚磊笑得沒心沒肺，衝秦雨舉著空杯子。


  “別別別。”秦雨連忙把酒藏到身後，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你一個小孩子，喝什麽酒？”


  “小孩子？”奚磊壓上去，從他身後搶，忍不住笑，“我都二十二了，國家都允許我喝酒了！”


  “我喝過了。”秦雨趕忙用嘴湊在瓶口，大大地喝了一口。


  奚磊忍不住笑：“沒事兒，我不嫌棄你。”


  “哎呀，哎——。”秦雨咂咂嘴，想奚童求助，“你這弟弟，真是越大越無法無天了！都騎我身上來了！”


  “青出於藍，這不是你的口頭禪嗎？”奚童坐在一邊，漠然地喝著自己杯子裏的酒。


  秦雨大聲喊，“一瓶酒都舍不得，你們哥倆也是夠了。”


  奚童在一邊看，隻是笑。


  奚磊來了興致，趕著上樓畫設計圖，醉醺醺的秦雨搭著奚童的肩膀，半開玩笑地說：“要不，你也收我做個弟弟？”


  奚童掃了他一眼。


  “好事兒都讓給弟弟，所有麻煩事兒自己扛著。”秦雨咂嘴。


  “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奚童點頭。


  “你這麽為他，他知道嗎？”秦雨歎了一聲，看著樓上的燈光。


  “你到底想說什麽？”奚童瞥著他。


  “他開公司的錢是你給的。”秦雨掰著手指頭算起來，“他開公司也是你支持的，你一個人撐著仁美集團，在我看來隻有苦功，你讓他做他想做的事，這本來無可厚非，你是他大哥，抵擋一些是應該的，可是，他總有一天會不再是個小孩子，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會誤解你的意思？”


  “誰都沒有你聰明！”他笑起來，“別拿你那些心腸來揣度我們兄弟。”


  “你們豪門，總是不消停。”秦雨深深一笑，“錢是萬種煩惱的根源，更何況，你們不是普通的有錢。”


  “好了。”奚童敲了他一下。


  秦雨又說，“你沒發覺嗎？你弟弟和你媽媽的個性，像到十足！”


  奚童搖了搖頭，忍不住笑問，“還喝酒嗎？”


  “當然！剛剛你答應我的一瓶，現在被你弟弟搶走了半瓶。”秦雨厚著臉皮笑。


  “酒窖裏的酒，你隨便挑，看上的都帶回去。”奚童點頭。


  “發財了！”秦雨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他，認真地問，“你可真的想好了，別我都把酒拿走了你再不高興，這可都夠量刑了。”


  奚童忍不住笑起來，催他快去。


  “明天陳沂結婚你去不去？”一頭鑽進酒窖裏的秦雨除了高興驚呼，還不忘明天的正經事。


  “看時間，有空就去。”他悠閑地喝著杯子裏血紅色的酒。


  秦雨的狀態讓他覺著很可愛，人生的可悲有兩樣。


  一無所有和無所不有。


  他現在就在這一無所有和無所不有中間煎熬，無所不有的生活讓他將一切都視若平常，甚至在多數時候忘了活著的意義。


  可是在心裏，他終究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