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動心（上）
“你還好吧？”奚磊從車上下來，上下打量著剛從餐廳裏出來的寶兒。
他身上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臭味，剛剛吃太飽的墨菲盡了人生最大的努力沒有立刻吐出來，但還是忍不住下意識捂住了鼻子，往後拉了拉寶兒。
奚磊見了愈發尷尬，忙向後退，其實剛剛在車裏等待的時間，他也能聞到身上的臭味，嘴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瞪大了眼睛看著寶兒，用眼神尋求答案。
“我很好啊。”寶兒眼見他快要踩進溝裏，急忙便向前兩步，拉住了他。
晚風徐來，帶來一陣涼爽，將寶兒身上一股淡淡的牛奶清香送入他鼻孔中，她的臉就距離他在咫尺，沒有化妝，素麵朝天，他甚至都能看到上麵一層細密密的絨毛，很是可愛。
“站穩了。”寶兒的關懷，帶著一種極其難以言喻的自然，好像曾經相識，又好像天然而然，絲毫不覺陌生突兀，她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語調輕柔。
他的臉不知道怎麽的，一下子就紅了，原本想好的話也都給忘了，當寶兒問他有什麽事的時候，竟結結巴巴起來。
“我到那邊去等你。”墨菲看了看奚磊，憋著氣對寶兒說，話音未落，人已經飄遠。
“那女孩兒跟我說，那些人往她身上淋尿的時候，叫的是你的名字。”奚磊穩了穩心神，這才開口說話，但臉已經脹得通紅。
“哪個女孩兒？”她問。
“這不重要。”忽然意識到要將這件事解釋清楚需要很長時間，奚磊忙笑道，“我會處理的，隻是過來提醒一聲，以後上學放學都加點兒小心，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讓人找校長談過這件事了，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仁美學院是最安全的學校。”
寶兒笑起來。
奚磊忙問：“我說得不對嗎？”
寶兒點了點頭，笑問：“你不是開了自己的品牌嗎？有時間管仁美的事麽？”
“說起這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可以再邀請你嗎？”
“嗯？”寶兒挑了挑眉。
“邀請你做我的品牌代言人。”他很誠懇。
寶兒笑了笑，沒有說話，看著他。
“我錯了，你的可塑性真的特別強。”事實上是廣告導演給他看了她的一款香水廣告，這個看起來柔和安靜的女孩兒，完全可以駕馭雅痞暗黑的氣質，有種隱隱的性感和冷酷。
也許是害怕寶兒不答應，他忙又道：“我真的特別希望你能來。”
“奚公子。”寶兒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才顰眉笑道，“現在可不是談工作代言的時候，你還是先回去洗個澡，來日方長。”
“我。”奚磊想了想，才又道，“想讓你明白，我沒有任何想要貶低你的意思。”
“嗯。”她點了點頭，替他拉開車門。
他坐上了車，空間瞬間被封閉，他自己終於聞到，身上到底有多臭，險些吐出來，可擔心話沒說清，忙又探出頭來，對寶兒說：“我明天找你。”
寶兒笑著點了點頭，站在原地笑著看她。
這女孩兒身上有種安靜讓他太喜歡了。
她看上去非常淡然，當日他當眾說她不合適沒見她暴怒，今日放下身段低聲下氣求她，也不見她不依不饒，拒人千裏，這份兒寵辱不驚，帶著超乎年齡的沉穩，讓他由不得打心眼兒裏喜歡。
生平第一次，他為一個女孩兒激動難平，一路上心都狂跳不止，將她的音容笑貌來來回回想了不知道多少遍。
回到家裏，燈火通明，遠遠就看到一輛敞篷車停在大門口，他瞬間來了興致，將車子隨意一停就跨步往家裏跑，一邊跑一邊喊：“哥！”
王媽過來，笑著在他後麵跟著跑，一邊絮叨：“慢點兒，摔了。”
在泳池邊和秦雨喝酒的奚童沒留神就讓他抱了個滿懷，秦雨向後退了兩步，笑著對奚童道：“瞧瞧，你這個弟弟已經超越我了。”
“哥！”奚磊靠在奚童肩膀上撒嬌。
奚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問：“在學校被罰掃廁所了嗎？”
奚磊低頭笑了笑。
“這幾個小鬼。”秦雨頭也不抬地說，“他們不罰人家掃廁所就不錯了，誰敢罰他們？”
奚磊衝他做了個鬼臉，對奚童道：“哥，你先別走，我去洗個澡就出來。”
奚童點了點頭，衝他笑。
秦雨看著奚磊衝上樓，回頭看到王媽板著臉走進來，忙擠出一臉笑。
“秦雨！”九嬸說，“你又把骨頭吐到地上！”
“我來掃，我來掃。”秦雨老老實實地接過九嬸手裏的掃把，忙不迭地掃地去了。
九嬸將奚童拉到一邊，盯著他的臉看，不一會兒，便抹著眼淚說：“瞧你，都瘦了。”
“沒有。”他笑著回答。
“搬回來吧！”王媽說，“我給你燉湯。”
“你的腰不好，不要太操勞了，有事讓他們做。”奚童扶她坐下，看著她長出了許多白發，想到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忍不住心酸起來。
嚴格說起來，他和奚磊都是王媽一手帶大的。
“王媽！”秦雨在一邊嬉皮笑臉地大聲說，“你就不要操心了，他很快就有人照顧了。”
“是嗎？”這話九嬸可一下就能聽得明白，喜出望外，拉住奚童的手就問，“你找到女朋友了？”
“你聽他瞎說！”奚童很無奈，回頭瞪了秦雨一眼。
秦雨自顧自笑，一本正經地在王媽麵前點頭：“王媽，我什麽時候說過瞎話？”
“那是。”王媽忙跟著點頭，笑問奚童，“快跟我說說，是哪家的姑娘？你也不帶回來讓我看看。”
“王媽。”奚童忙搖頭，“你不能淨撿著想聽的聽！八字還沒一撇呢！”
“這麽說，是真有這麽個女孩兒了？”王媽依然難掩興奮，笑得眉毛眼睛全擠在了一起。
“你看看你，有多讓人操心。”秦雨站在那兒，手裏拿著掃把，一邊看熱鬧，一邊落井下石，“一把年紀了，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知道的是你太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同性戀呢！”
王媽聽了，死死地抓住奚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