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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surprise~

  “這次期中考,希望大家能好好複習,考出滿意的成績。特別是我們這科政治,有些同學平常不背書也就算了,這個時候總要臨時抱抱佛腳吧!政治最好考了,背了就能過,要做到一字不差,最好是標點符號也別錯.……”


  講台上,王薇然正做著考前動員,講台下,莫婉撐著鼓脹得難受的腦袋,觀察著季果畫個不停的筆,季果好像非常喜歡畫畫,可莫婉從不曾見她在課餘時間畫過些什麽,她隻喜歡在上無聊的課時畫畫。莫婉實在看不出季果畫的是什麽,混沌的大腦想合上半睜的眼睛,她不得不用上全部的力氣與困倦對峙。


  今日下雨,而烏雲很薄,遮不住太陽,窗外的綠葉在陽光和雨水間滿足地舒展著脈絡,惹得莫婉羨慕不已,於是她趴在課桌上小小地伸了個懶腰,不動聲色地掩嘴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泛起淚花的眼睛,看了眼掛在黑板上方的鍾,很好,就要下課了。


  “今天的課就這樣吧,下課了。”王薇然有個優點,就是從不拖堂,這讓莫婉很是欣賞。


  “走了!”季果“啪”得一聲合上書,關上亂糟糟的畫。


  “路上小心。”莫婉知道季果又要去醫院了,她的藥吃完了,要去醫院複查,然後或許又會帶回來一大袋子的藥。莫婉起身去食堂吃飯,一個人。教室裏還有人三三兩兩地坐著,吃一口麥片,咬一口蘋果,做一道題目。濕熱的風從大開的窗吹進來,它轉了轉笨重的風扇,又鑽進了厚厚的粉筆灰裏,雨好像是剛停,於是萬物便又猖狂起來,雨後的空氣是極好的,幹淨又清爽,所以莫婉走得很慢,她選擇了一條僻靜的林蔭路走,不斷有水珠從樹葉上落下來碎在腳邊。終於,莫婉可以不被打擾地宣泄一下開心了,澤姐姐說小一明天下午就回來了呢!莫婉將指尖淺淺地伸進一旁齊腰高的灌木中,就像是伸進小一的短發,涼涼的,有些紮手,有風躍過,搖晃的枝杈撓得掌心癢癢的,惹得莫婉憋不住地輕笑,將手抽了回來。莫婉最怕癢了,兒時與小一嬉鬧,他總抓著她這個弱點不放,非逼得她眼淚汪汪喊他哥哥才罷手,然後再那些小玩意逗她笑,後來小一又不許她喊他哥哥了。


  “我不要做阿婉的哥哥,我要做將來娶阿婉的人。”


  “為什麽不能都是啊?”


  “哥哥怎麽能娶妹妹呢,阿婉真是什麽都不知道。”


  “哦……那小一哥哥是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母親告訴我的,哎呀,都說了不要喊‘哥哥’了。”


  “不好意思啦,我忘了。可是小一,什麽是‘娶’啊?”


  “就是和喜歡的人一直在一起。”


  “那我也要娶小一!”


  “不能這麽說哦,阿婉是女孩子,所以要用‘嫁’。”


  “哦……”


  餐廳裏依舊嘈雜無序,莫婉胡亂吃了些就離開了,她抬頭看了看湖藍的天空,它一塵不染,廣袤,赤誠,濕潤,像是哭過的眼睛。


  “你在這兒杵著幹嘛?”餘念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莫婉垂下高抬著的頭顱,看見了了餘念和另一個陌生女孩。


  “你知道我喜歡這樣,在某些時候。”莫婉笑道。


  “是挺漂亮的,一起走吧。”餘念抬頭看了看天空,繼而看向莫婉,邀請道。


  “不了,我.……”


  “不個頭,看見你一個人走我難受。”餘念扯著莫婉鬆鬆垮垮的校服,將她拉到身邊,“好歹也是個人,不要這麽孤僻好不好。”


  “我將周圍圍上玻璃,風能進來,光能進來,一切自然都能進來,卻隻有人無法進來,但我能看到他們,觀察,這很有趣,餘念。我指的是偶爾這樣。”


  “.……你怕不是上帝派來窺視人間的的生物吧。”


  “噗哈哈,有可能哦~”


  “那你有窺視到什麽?”餘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道。


  “有啊,我窺視到……你手裏的雪糕已經融化得差不多了。”


  “操!你不早說?!”餘念低罵了句,以最快的速度拆掉了黏糊糊的包裝,拯救那還沒融化的一半。


  於是她們不再說話了,餘念忙著吃雪糕,莫婉開始觀察那個陌生女孩,而她也在打量著莫婉,兩道探究又漠然的目光相觸了,碰撞出彼此禮貌的微笑,便再無其他了,很顯然,他們並不是很想了解對方。


  “走了。”


  “拜~”


  季果還沒回來,莫婉一點也不意外,上次去醫院,季果可是花了很久的時間,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的桌上被人放上了一張卡片。莫婉好奇地拿起它,翻過印著玫瑰的那一麵,看到了清逸的字跡,“明晚能邀你共進晚餐嗎?My?pretty?little?girl.”


  小一?!莫婉急切地環顧著四周,卻不見駱茗的身影,她隻好收好這張突如其來的卡片,順帶收拾了一下蹦得異常歡脫的心,埋首於政治書裏,帶著一臉不可收拾的笑。


  卡片自然不能是自己從意大利飛過來的了,而那個將它放在莫婉桌上的人正隱蔽在教室外牆打電話,“少爺,我是阿夏,莫小姐收到了,是的,她看起來非常開心,嗯.……趴在桌子上傻笑?不,不用謝。”


  掛斷了電話的阿夏快步離開了,他向來不喜歡熱鬧。


  “我回來了。”教室裏,季果提著一袋子藥走進教室,“該死的,他們又給我添了一樣藥!”


  “耐心點,”莫婉起身讓季果進去,安慰道,“幾乎每一樣藥都既是解藥也是毒藥,它們能治愈一種病痛,又將製造出另一種病痛,於是你不得不服用另一種藥,如此惡性循環,除非你痊愈。”


  “我知道,我就快好了,吃完這些該死的藥後。”


  “醫生說的?”


  “嗯,”季果將大大小小的藥丸一粒一粒在手心裏排好,觀察了一會兒,又拿出幾粒放到了桌上,她先是和水吞了手裏的,再吞了桌上的,“哈!現在我不得不分兩次吃藥了,一次吞不下。”


  “你其實可以一粒一粒吞。”莫婉善意地提醒道。


  季果不可置否地哼了哼,說:“我來的時候看見王薇然在跟你爸說話,你猜他們說了什麽?”


  “關於我嗎?”


  “應該不是,”季果難得嚴肅地看著莫婉說,“我看見王薇然哭了。”


  “怎麽會?”莫婉一直覺得王薇然是那種一本正經的人,上課從不講題外話,在外從不表現個人情感,客觀得一絲不苟。


  “我聽說她爸也是個數學老師,但他們的關係並不是很好,她父親想讓她做他安排好的事情,我覺得她爸的保護欲太強了,怪不得王薇然當時鬧騰著要離開她爸,她爸好幾次氣得都病了,後來她如願以償地離開了,離得很遠,到了這裏,跟家裏斷了聯係,她爸去世的消息她過了很久才知道。”


  “這些你都從哪兒聽來的啊?我怎麽感覺不像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季果對莫婉的不信任感到有些生氣,“世界上從來沒有密不透風的事,隻在於你是否真的想知道。”


  “好吧好吧,我信你,可她對著我父親哭什麽?觸景生情?”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吧,觸景生情,見你爸對你關懷備至,想到她自己的爸爸了。哦,對了,你爸在給你的試卷做分析,我們前幾天考的單元卷。”


  “.……季果,你不去幹情報工作還真是可惜了。”


  “多謝誇獎。”


  於是下午的政治課,莫婉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在講課的王薇然身上,同情.……或許有一點吧,但更多的是憂心,她在王薇然身上看到了自己,她不敢想象若是以後和父親的關係變成如王薇然和她父親那般慘淡收場會有多可怕,可轉念一想,王薇然的父親並不是自己的父親,自己也不是王薇然,現在這樣擔憂有些杞人憂天了,大不了現在開始好好學數學嘛.……

  於是當晚,莫均無比欣慰地看到曾經死活不肯多花一秒在數學上的女兒竟然主動請他再講些題目,這簡直比允許他多吃一塊肉還令他激動!

  劉涵倚在書房門邊看著,瑩白的燈光下,一大一小的身影挨得很近,真是.……難得父女倆這麽和諧。


  “不!這道題也可以這樣解,我不覺得我的算法不對。”


  “可你這個明顯複雜了很多,你看我的解法.……”


  “那也不能說我的解法是錯的!”
……

  劉涵關上門離開,有些無奈,看來和諧不過一會兒啊。


  而此時,窗外的昆蟲也開始了嘈亂的鳴叫,吵得明月扯來幾朵雲捂住耳朵。


  在解決了幾場年輕的小護士打來的求助電話後,劉涵看了看時間,10:30,該睡了,於是她向書房走去,將仍在辯論的兩人趕去洗漱。


  “我明晚……在小一家吃飯了,可以麽?我保證最晚八點就回來!”莫婉期待地看著父母。


  劉涵皺了皺眉剛想否決,卻被莫均扯了扯阻止了。


  “那我們明晚八點去接你,去睡吧。”莫均笑道。


  “晚安~”莫婉開心得差點沒蹦著離開。


  看到莫婉關上臥室的門後,劉涵不悅地問莫均道:“你拉我做什麽?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她怎麽能.……”


  “相信我,駱茗這小子甚至和我們一樣愛她。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女兒這些年有多想他。”


  “.……我知道。”


  “好了,洗洗睡吧,這些天你太忙了。”


  “科室裏大換血,來了很多新人,我這個護士長能不忙麽。”


  “辛苦了辛苦了。”


  “今晚別又把電視開到淩晨,我想早點睡。”


  “嗯。”


  睡覺是件很神奇的事,莫婉覺得它很像死亡,睡去的人們如死去般失去自己的意識,人們在夜晚死去,在白晝複活,莫婉因此而恐懼睡眠,而夢的存在,打破了這種恐懼,它讓莫婉感到自己仍然活著,所以不管是噩夢還是美夢,莫婉都喜歡。


  這一次她夢見了一片極美的風景,翠林映山泉,還有稀鬆的人群,他們在交談,他們說了些什麽呢……

  “你……你在發呆?”有聲音打擾。


  “很顯然是的。”莫婉抬眼看了看,是高誠,那個拿走餘念眼鏡戲弄她的男生。


  “呃,”高誠不知該如何接下莫婉半冷不熱的回應,想了想,又道,“放學了,你還不回家?”


  “我在等人。”莫婉答道。


  “那,那我先走了。”高誠將滑下肩膀的書包背帶拉回到肩上,踩上他那輛單車的腳蹬。


  “再見。”


  “周一見。”


  那輛自行車很漂亮,線條冷硬簡明,頗具骨感。它輕盈地在一輛又一輛笨拙的汽車間穿行,靈活歡快的模樣令莫婉想到了鱒魚,那條活躍在舒伯特的樂章裏的鱒魚,她輕哼起了那明亮的曲調,在車水馬龍邊等待。突然一個趔趄,她向後跌入了一個懷抱,“對不起,我來遲了,阿婉你等很久了嗎?”駱茗抱了一下就鬆開了手,莫婉轉身,見駱茗一臉的歉意,搖了搖頭。


  “我下午兩點左右就到了,然後回家休息,後來做好了晚餐,看時間還有些早,就又去睡了會兒,沒想到睡遲了,我.……”


  “然後你就急急忙忙地來接我,睡亂了的頭發和衣服也沒理。”


  “對不起。”駱茗緊盯著腳邊在爬行的螞蟻,顯得有些自責。


  “沒關係。”莫婉回以一個擁抱,順便踮著腳理順了駱茗淩亂的頭發。


  “那我們走吧,車在那邊。”駱茗知道莫婉是真的不介意了,因為她抱了他一下,小時候,隻要莫婉願意抱一抱他,那就是真的原諒他幹的那些混賬事了。


  “今晚吃什麽?”


  “飯啊,還有些小菜,當然有糖醋排骨,我記得你喜歡這個,不過我好像不小心把醋倒多了.……”


  “累嗎?”


  “嗯?”


  “你又一次從遠方回來,向我道歉,你甚至來不及倒時差,等自己適應,就要開始準備我們的晚餐,你甚至不小心燙到了手指,好不容易小睡一會兒,卻還擔心著接我時來遲了。”


  “被,被你看到了啊。”駱茗不好意思地瑟縮了一下握著方向盤的左手,這隻手的食指指尖紅得異常,“已經不痛了,這沒事的,阿婉,別擔心。”


  見莫婉仍是有些悶悶不樂的模樣,駱茗又說道:“你知道對我來說什麽是累嗎?見不到你和失去你的消息。再說了,哪有你想象的那樣辛苦了?”


  車內放著的音樂有些燎人,莫婉拿微涼的手蹭著翻騰著熱氣的臉,“我也沒有等得像你想象的那樣辛苦。”


  “那我們都不要這麽想了,嗯?”


  “嗯。”


  “這次去意大利,倒是看到不少好玩的東西,我之前在維也納演出的時候就想以後一定要帶你來這裏,阿婉,你一定想象不到,那裏的金色大廳有多麽恢弘!這次我在西西裏島,景色也算差強人意.……”


  被駱茗好聽的聲音包圍著的莫婉什麽都不想了,現在好好地喜歡就行了,幹嘛庸人自擾。


  “到家了。”駱茗停了車帶莫婉走進電梯。


  4樓並不高,一會兒就到了,駱茗先莫婉一步走出電梯打開門,以一種極像詠歎調的語氣道:“surprise~”


  這一刻,莫婉看見了夢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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