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會讓你慢慢地想起我
“最後再說一件事，”駱茗看了看時間放下手中的粉筆，“這三年對你們來說應該會很精彩，所以我希望你們能養成寫日記的習慣，把你們轉瞬即逝的喜怒哀樂記下來，以後還可以回想到年少的懵懂。當然，這隻是我的建議，有寫的也可以拿來給我看，如果本人不介意的話。好了，下課。”駱茗拿起沒有翻開過的教課資料走下講台，最後看了眼坐在位子上若有所思的莫婉，滿足地離開。
教室裏，莫婉正想著什麽時候買幾本日記本，季果突然說：“莫婉，我總覺得駱茗認識你。”
“怎麽會？！”莫婉對季果突然蹦出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你看啊，”季果一臉嚴肅地開始分析，“他這麽年輕，明顯就是剛來學校開始當老師的，所以也不會跟你爸很熟，當然更不可能通過你爸認識你.……”
“等等，你是怎麽知道我爸的？”莫婉一臉緊張，她知道自己瞞不住，可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知道了。
“呃……這個說來話長.……”季果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人多嘴雜，她也是聽說的。
“那全班都知道了？”莫婉急切地盯著季果有些躲閃的眼睛問道，“你們都是怎麽知道的啊，我明明什麽都沒有說.……”
“你不說又不代表別人不傳播，你別岔開話題！”季果強硬地把莫婉遊走的思緒拉回來，又說：“他應該也不會是你爸的學生，我聽說他是從A市過來的，A市啊！至於他為什麽屈尊到我們這裏來當老師，誰也不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怎麽知道你的名字的？我們自我介紹的時候隻有班主任王老師在場，而且他念你名字的時候很……很自然，就像是天天會喚你的老朋友。總之，根據女人的直覺，他認識你。”季果有條有理地分析完後還點了點頭，以肯定自己看似完美無瑕的推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的同桌。
莫婉被季果機關槍似的語速震驚到了，說這麽快卻每一個字都很清楚，還有，這莫名的自信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其實莫婉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駱茗看向她的眼睛，駱茗安撫她的聲音，都讓她感到一種無語言說的熟悉。
“可是我也不認識什麽男生啊，”莫婉仔細想了想她遇到過的所有人，又說：“除去與我同歲的男生，我認識的也就隻有我表哥了。”
“不會吧。”季果滿臉的失望。
上課鈴毫無預兆地響了，帶來一節無聊的英語課。“同學們好，我姓林，林澤.……”
莫婉百無聊賴地聽著，而此刻的駱茗正坐在他寬大的辦公桌前一頁一頁翻閱著莫婉從小到大寫過的所有文章。
除了眼睛，文字最能反映一個人的變化。駱茗認真地讀過每一個字，或幼稚，或無聊，或生澀，或鮮活。突然覺得可惜，他竟然錯過了這麽多她生長的細節，不過慶幸的是，她以後的精彩他不會再錯過。
皺縮的花朵正在緩緩地舒展它每一片晶瑩的花瓣，他需要做的就是給予它陽光和雨露，護它不畏風寒，等它盛開之時，他會輕柔的將它從枝頭摘下，揉進心裏，隻有他能感受到它每一次深深淺淺的呼吸和每一寸嬌豔欲滴的肌膚。
駱茗抿一口放在手邊的茶，苦澀。他不相信莫婉完全地忘了他，他會讓她慢慢地想起他，想起曾經在每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陪她練琴的他，想起曾經柔聲輕哄委屈到被淚水淹沒的她，想起曾經牽她的手。
走過四個十字路口的他，就算她想不起來.……駱茗手中捧著的茶突然因顫抖泛起了漣漪，一圈一圈，像是蔓延開的疼痛，就算莫婉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大不了以新的身份在她身邊，那些久遠的曾經他記得就好……
桌上的報紙隨意攤開著，上麵黑體加粗的標題讓人不得不注意。
“駱老師，你有沒有看到今天的報紙？”踩著高跟鞋長發及腰的女老師走進辦公室，“駱懷一，駱氏集團繼承人，被綁架，至今下落未明，搞不好幾天後被人從一條臭水溝裏撈出來，”那老師緊盯著對方古井無波的臉，又道：“聽說也是位青年才俊呢，十三四歲的時候在維也納金色大廳，以一曲舒伯特的《魔王》成名。會彈鋼琴的男孩子啊，總是令人遐想的，聽說駱老師也會彈鋼琴？”
“會一些而已，”駱茗避開那人突然湊近的臉，刺鼻的化學藥劑的味道令他有些難受。
“駱老師也姓駱，很巧，也是來自上海的……”那人似乎沒有看見他微微蹙起的眉，又靠了過去。
“林澤老師，你該回去上課了。”駱茗起身去倒茶，聲音淡漠疏離。
“剛上了六班的課又要去上三班的，”林澤有些哀怨地喝了一口駱茗遞過來的水，離開，“真是不得閑，哪像駱老師，可以隻帶一個班，一天隻上一節課.……”
聒噪的空氣歸於安靜，駱茗看著那張報紙嗤笑了一聲，將它揉得麵目全非扔進了廢紙簍，又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聽見那邊低沉的聲音後，他說到：“父親，我希望您能解釋一下今天的報紙。”他握著手機的手用力到發白。
“怎麽，怕了？”駱宸的聲音染上了些許笑意，“我不會違約的，放心，這對我沒好處，而且……我也想看看你念了十年的莫婉是個怎樣的女孩，還有，我希望你回來的時候可以沒有顧慮地開始工作。”
“我會的。”駱茗對著被掛斷的電話沉默了良久才說。
三年之後，莫婉，你會不會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