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
早上六點多,向頤就起來了,站在童苑門口側耳輕聽了一會,沒感覺有任何動靜,於是輕輕的去洗手間洗漱。洗漱完畢,向頤又站在門口聽了一會,還是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便輕輕的敲了敲門。門內沒有任何反應。向頤回頭看了看客廳中央的大鍾,指向了六點四十五,窗外也已經褪去了淡墨,明亮清晰的感覺漸漸透進來。向頤低頭思索一會,手在門把手上停留了幾秒鍾,還是打開了。
屋子裏很黑,窗簾沒有拉開,童苑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看著門被打開,抬頭直視著向頤。
向頤走了過去,跟童苑坐在一起,他想側身抱住童苑,可是沒有動,隻是問:“準備好了嗎,我們什麽時候去機場?”
童苑看著他,問道:“你說姐姐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嗎?”
向頤終於忍不住,雙手把童苑圈了起來:“她會沒事的。你很快就可以看到她了。”可是他發現童苑的身體冰涼,不知道她一個人究竟這樣坐了多久了。
徐總的電話打到向頤這裏,問他童苑是不是已經準備好。向頤雖然心生詫異,但是也無暇顧及徐總是怎麽知道自己和童苑住在一起的,隻是說他們已經準備好。徐總讓他們在等10分鍾,車就到樓下了。
“是徐總的電話嗎?”童苑問。
“是的,十分鍾後就到了。”向頤回答,“準備一下,我們出去吧。”
童苑從床上下來,拿了手機,背了自己的包,好像一切都收拾停當了,隻準備出發。童苑走出房門,到客廳把行李箱拖著,準備出發,向頤連忙過來要幫著提行李箱。童苑沒讓,自己提著,低聲說:“我去樓下等徐總。”
“我送你去機場。”向頤急忙說。
“我自己去。”童苑不容拒絕。
向頤呆立,不知道為什麽。
童苑看著他的表情,臉部微微動容,低聲說:“我答應過姐姐,我自己一定可以好好生活的,我能自己一個人走到她的身邊。”
向頤沒有說話,隻是站著一動不動。
童苑拖著行李箱往外走,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過頭對向頤說:“你去上班吧。”然後拖著行李箱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童苑遲遲不肯開門,整個人僵在那裏,向頤也一動不動,兩個人的世界仿佛靜止了。
淚水在童苑的眼睛裏打轉轉,她突然發現自己是多麽的不舍,舍不得向頤。
童苑轉過身跑到向頤的跟前,緊緊的抱住向頤,急促的聲音帶著嗚咽:“記得給我發短信,記得給我打電話,記得給我留言,無論如何都不要消失了,千萬不要消失了,我要一直知道你在。”
向頤也緊緊的抱住了童苑纖瘦的身體,在她耳邊低語:“不會的。”
徐總的電話打進來了,催促著快下去。
向頤替童苑擦擦眼淚,一手提著箱子,一手牽著童苑下去。
童苑站在電梯口接過行李箱,說:“你準備上班吧,我自己走。”
電梯的門開了又關,童苑的身影遠去,被關在了電梯的視野之外。向頤看著電梯的層數不斷變化,在公司門口第一次和童苑對視的時候,自己就是這樣站在電梯裏看著層數的變化,曾幾何時,為什麽這種感覺會再次出現。
徐總自己親自開車過來了,接過童苑的行李,安排童苑上了車,詳細詢問了一些細節,比如有沒有帶手機,手機裏有沒有充夠錢,是不是會暈機,像個慈祥的父親似的。
“你的護照都帶齊了嗎?”徐總一邊開車一邊問。
童苑自己也記不得了,翻開自己的包包確認,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腦海裏沒有護照的印象,隻記得好像向頤告訴過她護照放在客廳的櫃子裏,昨天半夜就起來收拾整理東西時去客廳拿過,然後進了房間繼續收拾東西,可是護照沒有在包裏。心裏一直很亂,拿到自己的房裏,卻不知道自己把它放哪了。
童苑努力回想,記得昨天在拿到護照的時候,看見桌子上自己和姐姐的合影,就去看照片,也許護照就那麽遺漏在寫字台上了。是的,放在桌子上了。
童苑告訴徐總護照在自己房裏的桌子上,忘記拿了。
徐總急了,沒有護照怎麽能登機。可是回頭看見童苑憔悴的臉,還有那個沒敢告訴她的消息,又怎麽忍心責怪,隻好另想辦法了。
向頤剛走到門口,又接到徐總的電話:“向頤,童苑的護照放在她房間的的桌子上了,你趕緊去看看是不是在那,如果在那趕緊送過來,我們在機場等你。”
向頤急忙回答了一聲:“好!”飛快的衝進屋裏,跑到童苑房裏,把童苑那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推開,終於找到了護照。可是向頤卻突然發現桌子上相片裏和童苑合影的那個女人特別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忍不住拿起相片仔細端詳,心卻加速跳了起來。
是的,沒錯,這個女人就是曾經在爸爸的書本裏看到過的女人,雖然成熟了很多,可是那眼神和眉宇間的神氣,嘴角邊的微笑都沒有變。向頤緊張起來,相框掉在桌子上,發出短暫而清脆的響聲。
曾經擔心的事情終於被證實了,向頤覺得自己就像那個掩耳盜鈴的人,騙了自己這麽久,可是童苑在機場等著,向頤又不由自主的往門外跑去。
北京的車一如既往的多,還好沒有堵車,向頤看著路邊種滿的鮮花盛開,都是一簇簇的,可是他的腦子既糊塗,又覺得是一片空白。為什麽事實的真相恰恰如此,父親的臉掠過向頤的腦海,可是父親看那個女人照片的臉也越過了他的腦海。
“到機場啦!”司機的聲音打破向頤的思緒,已經是八點四十了,徐總的電話進來了。向頤立刻給了車費,朝機場大廳跑去。遠遠的看見童苑正站在那裏等著,向頤直接跑到她麵前,把護照給她。
廣播裏已經提示要登機了,童苑快速走到入口順利通過檢查,隨著人群往裏走,突然童苑回頭,嘴角邊一抹淡淡的笑,朝向頤他們揮手,繼而消失在他們的視線。
徐總過來拍拍向頤的肩膀,“謝謝你!走吧,我送你去公司。”
向頤還想著剛才的最後一幕,對於徐總的建議,還是不敢接受,連忙說:“沒事,徐總,您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徐總看得出他的驚慌,也沒有勉強,隻是說:“那走吧,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