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在劫難逃
迫人的氣息近在咫尺,那熟悉的淡若輕霧的男人氣息將她團團圍住。雲歡顏一顆心跳得快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了,卻不得不裝出一臉怒容。
“離我遠一點,你這個禽獸。”吼完,撇開頭,根本不敢去看赫連玦的臉。
高傲如他,尊貴如他,怎麽能忍受別人如此汙辱他?他會怎麽對付她呢?暴跳如雷,還是狠揍一頓?不管怎樣,隻要他離自己遠遠的就好。
心如鹿撞,怦怦直跳,等了好久,預料中的各種情況都沒有發生。他依然緊緊圈住自己,溫熱的氣息吐在她頸間,卻一直未見動靜。
隨著時間的流逝,雲歡顏更加惴惴不安。忍不住看向近在咫尺的他,不由得被藍眸裏的痛苦震撼裏。
毫不掩飾的痛似一道巨大而猙獰的疤劃破藍眸的寧靜與美麗,零亂的漣漪數不清的傷與痛,悲和悔。
那目光極具震撼力和穿透力,更似有了魔法將她極力想移開的目光緊緊攫住。那痛透過看不到的絲線傳入她心裏,激起千層浪。
不是不知道他在自己離開後有多麽痛苦,甚至險些喪命。不是不感動,隻是,她怕了,再也折騰不起了。
唯一的妹妹為了他,殺了她。朵朵真的殺了她,甚至不惜與外人合作欲將她毀屍滅跡。這樣的事實震碎了她的理智,一度陷入自閉。
將自己封鎖起來,不走出去,別人也進不來。如果沒有亨利的耐心照顧,她無法這麽快恢複。見到赫連玦,她不僅會想起過去經曆的種種傷痛,更重要的是朵朵的陰毒。
盡管她是受了別人的蠱惑,可若沒有赫連玦,她就不必經曆最可怕的姐妹相殘。她可以忍受任何形式的折磨,但最愛的妹妹居然要殺自己,這一點她崩潰了。
他是她心頭最深的傷與刺,不會愈合,無法拔除,唯有離開才能稍稍減輕她些微的痛。隻是,此時此刻赫連玦眼底的痛,如海深,比天廣,比她有過之而不無及。
藍色深潭裏,沒有一絲埋怨或責怪,有的隻是痛。想她的痛,念她的痛,愛她的痛,憐她的痛……
這樣目光比任何劇毒都厲害,漸漸腐蝕了她的心牆。那道用血和淚築起的心牆,任何人都攻進破,赫連玦卻隻用一記眼神就讓它開始傾斜。
“小顏,我好想你。”輕柔如棉的話,卻是巨石重重砸入雲歡顏心湖,掀起可怕的巨浪幾乎在淹沒她的理智。
男人剛毅的輪廓滿含深情,全身散發出一股害怕的氣息。靠近她的身軀無法自抑的微微顫抖著,他連聲音都透著痛。
瞠大雙眸,強壓下裏麵悄悄湧現的淚光:“這位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你,也不是什麽小顏。請你仔細看清楚,我叫安琪,現居加拿大,隻因一些私事路過漓城,我真的不是什麽小顏。”再次重申著自己的名字。
赫連玦似聽不懂她的話,更像沉浸於他一個人的世界裏。沙啞的聲音裏滿是痛苦:“不管你有什麽苦衷和理由,我都不在乎,隻要你回到我身邊,小顏。”放低姿態,放下尊嚴。
比起生離死別,比起失去的痛不欲生,什麽尊嚴驕傲通通都不重要。他隻要小顏回到他身邊,隻要她永遠不離開他。
蒼茫恐懼的聲音撞擊著心牆,已經有崩裂的痕跡。從來沒有設想過再見赫連玦會是怎樣的情形,因為她不會再與他見麵,永生不會。
隻是,老天仍是喜歡捉弄她,製造了這樣一次意外。她該怎麽做才能讓他相信自己不是小顏,是安琪呢?
修長的手指顫抖著撫上她的臉頰,一寸寸移動,那樣珍惜,充滿著濃濃憐愛的力道。灼熱的手指與她冰冷的肌膚碰撞出難以言述的火花,一直知道赫連玦對自己影響力,卻沒想到事隔一年,這樣的霸氣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強烈。
“小顏,別不要我……”一句呢喃徹底擊潰了雲歡顏堅硬的心房,抬起頭,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俊臉瞬間腫起,打在他心,她又何嚐能幸免於難?那力道千倍萬倍反彈到她心尖上,痛得連靈魂都在顫抖。
可是,她沒有辦法。
“快點放開我,你這個瘋子。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是什麽小顏,我是安琪。”最後再次堅定的申明。
赫連玦隻是微微怔忡了一下,並沒有鬆開她的打算,隻是語氣無比堅定:“你是小顏,我的小顏。”說完,不給雲歡顏再出口傷人的機會,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柔軟甜美的滋味一如記憶中美好,他沒有任何侵犯的意味,隻是,貼著她,像個虔誠的信徒細細描繪著她的唇形,那麽溫柔,那麽小心,唯恐她是易碎的玻璃妹妹,稍微用力一點,她就會碎成粉沫。
純情到不可思議的吻卻給了雲歡顏極大的震撼,比起之前任何一次吻的殺害力都大。輕易抽空了她的思緒,空茫裏浮現的全是與赫連玦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倆人都沒有閉上眼睛,赫連玦害怕失去,不敢眨眼,雲歡顏是震驚過度,忘了閉眼。濡濕的舌頭輕輕舔舐著她的唇,一絲鹹澀摻入其中。
雲歡顏眼球往上挑,清澈的藍水晶裏劃落一行清淚。他吻著她落淚,這樣的赫連玦比以往任何一次強迫都要震撼她。
理智的弦已經快在崩塌了,她幾乎要閉上眼睛回應他的吻。開啟檀口,讓他攻地掠地。和盤托出一切真相,因為不舍不忍看到他這樣哀求的悲痛。
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罪大惡極的人,然而,此時此刻她真的有種抽自己一耳光的衝動。是怎樣一種痛可以卸下他的自尊與驕傲,向人低聲下氣,再三哀求,小心翼翼,嗬護如珍寶?
在心底狂吼,別這麽看著我,別愛我,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我好不容易才忘了你,你為什麽還來招惹我?
就在雲歡顏再承受不起這樣的溫柔時,一聲女人的驚喝響起:“玦?”趁著赫連玦稍稍分神之際,聚起全身所有的力氣一把推開他。
如避蛇蠍一樣跳得很遠,用一雙驚恐又防備的眸子盯著他,明明害怕得顫抖,卻還流露出威脅的光芒。
“啊……”林微微的又一聲尖叫成功將倆人的目光吸引到她身上,驚愕自雲歡顏眼中掠過,一閃而逝,快如閃電。
一身玫紅色晚禮服的林微微豔光四射,得體的妝容襯得她十分優雅大氣,流露著女強人特有的知性0美和嫵媚。
隻是此時她花容失神,臉上的表情無比恐怖,仿佛見到了最可怕的鬼魅。
雲歡顏垂下眼簾,遮去裏麵的哀傷。在她的眼中她的確已經死了,再度出現,不是鬼,不是什麽?
從沒後悔過自己詐死,有些傷太重太痛,她承受不起,更背負不了。離開是唯一最好的方式。
換了個身份用另一種方式活下去,既可以避開前塵所有的紛擾,不必再繼續痛苦,又可以苟延殘喘。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的命是母親用命換來的,她不該也不能輕易結束。直到現在她仍弄不清楚,這場意外究竟是怎麽發生的?
在赫連玦冰冷的目光下,林微微收起過度驚恐的目光。重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她長得和雲歡顏一模一樣,身上卻多了些什麽?
究竟是什麽,她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玦,她……她……她……”深更半夜,死了一年的人竟站在自己麵前,加上她那不可告人的秘密,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藍眸隻狠狠瞪了她一眼,便換成溫柔回到雲歡顏身上:“小顏,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咬了咬牙,雲歡顏衝向林微微,抓住她的手臂,顫聲說:“這位小姐,請你幫幫我。我不知道這位先生所說的小顏是誰,我是安琪,不是什麽小姐。”
聽她這麽說,林微微驚恐的眸子才稍稍緩和。側過頭,認真而仔細地看著身邊的女孩,翦眸如水,眉如畫,挺俏的鼻染,燈光下膚白勝雪,沒有一點瑕疵。
隻是,她身上沒了雲歡顏夢幻的氣息,多了幾分現實,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雲歡顏的屍體,她也會像赫連玦一樣,認為她就是雲歡顏。垂下眼睫,掠過一絲陰狠。
這世上沒有所謂的鬼神和因果報應,而且,她沒有錯,她隻是憑本事去爭取自己所要的東西而已。
揚起淡淡的笑,拍了拍驚恐萬狀安琪的手:“安琪小姐別怕,他是赫築集團的總裁,赫連玦先生,他沒有惡意,隻是認錯人了。”
“赫築集團。”喃喃自語著這跨國大集團的名字,似有所想。“你能送我回去嗎?我朋友找不到我一定很心急。”朝唯一能對自己伸手援手的林微微哀求道。
縱然知道她並不似外表看上去這般善良無害,然,比起赫連玦,她是自己目前能抓住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