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拚命否認
墨鏡掉在地上，風揚起她烏黑的發絲，根根飛舞於空中，如同絲線纏上赫連玦的心。藍眸瞪得老大，裏麵血絲湧動，難以掩飾的激動使他放在她肩上的手，越來越緊，越來越重。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眉那眼，那鼻那嘴，是他日日眼中最美最牽掛的風景，他就算忘了自己，也不會忘記她。
心潮澎湃，一波波激流撞出驚喜的波浪，流入他幹澀枯死的心田。夜風呼呼刮過臉頰，那麽痛，卻讓他的神智更加清晰。
“小顏。”過了好半晌，遙遠深埋在靈魂裏的呼喚才溢出口。幾分不敢置信，幾分欣喜若狂，甚至帶著一絲感激的哽咽。
短短兩個字包含了太多太多激動。
冰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雲歡顏瞬間清醒，冷硬著臉：“對不起，先生，你認錯人了。”
“不，我不會認錯！我怎麽可能認錯？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認得出你。”這樣的驚喜如同靈魂死而複生，他已經語無倫次。
握著她肩膀的手，那麽重，幾乎要捏碎她纖細的骨架。而沉浸於狂喜中忘了思考的赫連玦壓根沒有注意到，隻是一遍遍喃喃重複著：“小顏，我就知道你沒有死，你是鳳凰，浴火重生，你怎麽可能會死？”顛三倒四的話語將他的激動泄露無疑。
突然，一把將雲歡顏攬入懷裏。抱得那麽緊，恨不能將她鑲入自己的身體裏，永生永世，不再分開。
不管她是人還鬼，抑或是妖精，他都不會再讓她從自己身邊溜走，不會！
最害怕的一幕還是發生了，雲歡顏奮力掙紮，卻怎麽也掙不脫他的懷抱。每動一下，他的手臂就更收緊一分。
直到她渾身骨頭“咯咯”作響，他仍沒有鬆開的痕跡。
強壓下滿心驚惶，後悔不已自己這次回漓城的衝動。她隻是要回來拜祭一下父母，還有劉天雄。萬萬沒有想到，老天竟會如此捉弄她。
無數念頭掠過腦海，雲歡顏恢複了冷靜：“先生，請你放開我，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叫安琪，是一名歌手。”強壓著驚慌介紹自己的新身份。
赫連玦終於稍稍推開她一點點，沒依然將她圈錮在自己懷裏。藍眸灼灼如電，掃過她臉上每一寸肌膚，絲毫沒有鬆開的打算。
每一秒對視，於雲歡顏來講都是煎熬。在心慌意亂之際，她竟看到了他眼角的細紋，那本不應該刻畫在他臉上歲月的痕跡。
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失控的頻率，幾乎要跳出心腔。熟悉的痛再度在身體內流躥，但此時不是她可以放鬆的時刻。
藍眸霸道地望入翦瞳，一汪清澈透底的明燦，偶爾有一絲驚亂閃過，也很快壓製住了。不，她就是他的小顏。
盡管他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詐死？在雪園的屍體又是誰？這一年裏她去了哪裏？縱然有太多太多未解之謎，他仍是萬分肯定，她就是他的小顏。
因為那份靈魂裏的共鳴，因為她身上特有的香氣。他絕對不會認錯，絕不是思念過重產生的幻境，更不是山妖鬼魅幻化的勾引，她是小顏，今生最愛的女子。
在藍眸灼熱霸道的打量下，雲歡顏情不自禁斂下眉，不敢去看裏麵流動著雜夾著痛苦的驚喜。
“你就是我的小顏！”斷言般的宣告，不顧她的錯愕和掙紮，將她攬腰抱起，塞入自己車上，利落地發動車子。
動作一氣嗬成，優雅流暢，霸氣得令人心動。然，此時此刻的雲歡顏除了驚恐之外，再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她此時內心的感受。
“你放我下車，放我下車。我是安琪，不是什麽小顏。先生，你認錯人了。放我下車，放我下車。”一股不能被他帶她的恐懼占據著她的心，竟衝動傾身上前，搶奪他的方向盤，強迫他停車。
失去理智的她忘了此舉有多麽危險，車子呈蛇形在深夜的公路上歪歪斜斜。好幾次險些撞上護欄，還好赫連玦反應快。
“別動，乖乖坐好。這次就算是追到地獄，我也絕不會再鬆開你的手！”音量不大，卻字字鏗鏘。震得雲歡顏魂飛魄散，她努力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才走出過去的陰霾。
生活開始有了方向，在夢想的道路上不急不徐地前行著。
為什麽要遇見赫連玦？
見雲歡顏呆坐了下來，不再激動來搶奪他的方向盤。赫連玦重新穩住車速，轉頭對她說：“小顏，我已經錯過很多次了，絕不會再錯過。”霸道的宣誓如雷轟隆隆響在雲歡顏耳邊，砸在她心頭。
*
雪園雖然名字沒改，可裏麵已經不見一株玫瑰。種滿了各種白色小花，一朵朵，一簇簇於燈影下散發著潔白，細膩而溫潤的光。
沒有玫瑰的豔麗，香氣和雍容華貴，隻有一絲淡若輕煙的清香伴風拂過，輕渺得沒有痕跡，卻有真實的存在感。
一路上雲歡顏拚命解釋，費盡唇舌，可赫連玦始終緊緊握著她的手，怎麽也鬆開。最後，甚至將她整個抱了起來。
不顧一路上被驚醒的眾女傭的驚訝和好奇，緊抿的唇微微上揚，盡管藍眸依舊冰封，卻少了一貫攝人的寒氣。
聽到外麵的吵嚷聲，睡意惺忪的陳管家披身到客廳來查看，在見到雲歡顏時，嘴巴張成了O型，裏麵濃濃不敢置信。
一向穩重的她，聲音有些顫抖：“雲小姐？”深更半夜，一個她親眼看著裝入棺材裏的人竟活蹦亂跳站在她麵前，這一幕說有多驚悚，就有多驚悚。
臉色發白，嘴唇顫抖。一向沉重幹練的她，也不得驚得失了魂，轉向緊緊挾製著她的赫連玦，怯怯喚了聲：“先生。”
藍眸射來寒光，薄唇發出命令：“通通給我滾去睡覺，不管有任何聲音都不許出來。”
“是。先生。”這一年來赫連玦整個人死氣沉沉，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說的話少得可以用手指頭數出來，如今他卻恢複生氣，對她大吼。
不由得眼角有些發酸，不管她是人是鬼，還是和雲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隻要她能救活赫連玦的心，就算是山魅鬼怪又如何？
“別走，你別走。救救我，我不是小顏，我是安琪，歌手安琪。”喊著奉命遠去的陳管家，無助的驚恐攀爬上心。
被驚醒的人都散去，偌大的客廳隻剩下她和赫連玦倆人。危險的氣息向她襲來，開著暖氣的客廳裏，她卻冷得瑟瑟發抖。
隻是，在心底一遍遍對自己別怕。為了防止這一天的發生，亨利給她偽造了一份完美的身份，即使真的遇上赫連玦，隻要她咬死了自己是安琪，他也無可奈何。
對於雲歡顏咆哮，抗拒，怒吼，赫連玦絲毫不以為意。灼然的眸子始終盯著她，那樣濃鬱的感情，她差點兒就棄械投降。
幸好，最後的理智阻止了她。
“你三更半夜，公然強搶民女，你不知道這個犯法的嗎？我要告你防礙人身自由，不，是綁架，綁架。你快放我走。”裝出凶巴巴的潑辣樣，希望赫連玦可以看出她與雲歡顏的不同放過她。
她發誓再也不回漓城了，其實，這座城已經沒了她可以留戀的事物。隻是，很想拜祭一下父母和劉天雄。
原以為隻是三天，她不會遇到赫連玦的。漓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遇見一個刻意躲避的人的幾率堪比火星撞地球。不知赫連玦是不是她命定的劫數？
可怕的想法一起，她更加激動。她已經逃過一次了，就不是命定，不是命定。
麵對眼前女孩的威脅，赫連玦不以為意，甚至輕輕扯動了一下嘴角，蕩出一個仿似笑意的弧度。她的個性和他記憶裏的小顏有些出入，更大膽，更潑辣。
不過，也正因為這份心虛，他更加肯定她就是詐死的雲歡顏！
為什麽要騙他？將他耍得團團轉很好玩嗎？這一年裏她去了哪裏？看她現在的樣子貌似過得不錯，身邊是不是已經有了別的男人？
太多的問題在她極力否認自己的身份時無法問出口，不過，比起失去的痛苦，那些關於男人自尊和占有欲的事，根本微不足道。
不顧她的威脅咆哮，赫連玦一步步靠近，將她逼得節節敗退。直到腳抵住了沙發，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後仰。
尖叫聲中，她跌入沙發柔軟的懷抱裏。還未掙紮起身，高大欣長的身影如泰山壓下，男性特有的麝香氣將她緊緊包圍住。
四目相對，臉離得那麽近。已經很清晰感受到赫連玦噴在自己身上灼熱的氣息，心不由得一陣陣戰栗。
即使分開了一年，即使催眠了自己一年。赫連玦仍是她逃不掉的夢魘，就算她表現得再堅強，再無所謂，心缺了一角的事實，讓她無法自欺。
不管時間，空間怎麽轉變，她仍無法否認一點，就是她也愛著他。絲毫不比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