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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命運的安排

  縱然疑惑不解自己的多管閑事,可既來之,則安之。


  眉頭深鎖,仍在思考自己鬼使神差的同情心泛濫。沒什麽耐性敲了敲緊閉的車窗,從外麵根本看不清裏麵之人。


  “打門。”帶著命令式的聲音響起,也不管裏麵是否聽得到。


  雲歡顏渾身顫抖,為什麽會偏偏遇上他?一年了,不管她身在何處,心總有一個地方空蕩蕩,並時不時隱隱作痛。


  她知道那是她遺落在那一場災難裏,再也找不回來的心。隻是,她不想再與他糾纏不清了。有過那麽多傷害和裂痕,他們之前已經斷得幹幹淨淨。


  若不是亨利的不放心和及時相救,就不會有今時今日的她。她現在的名字不是雲歡顏,是歌壇朵朵升起的一顆新星,安琪。


  縱然離開已經一年,她仍是相信本性難移這句話。


  之前的赫連玦就不是一個樂善好施,路見不平之人,現在的他更不是。所以,隻要她不開車門,就很安全。


  而且,她回漓城隻有三天。赫連玦則是深居簡出,除了公司,就是雪園,他們再見麵的機會微乎其微。


  也因如此,她才敢回來。哪知道老天還是喜歡捉弄她,安排了這場驚魂記。


  赫連玦火氣“躥躥”往上漲,不知是氣自己的鬼迷心竅,還是氣對方的不識時務。深更半夜,這條路上鮮少有人經過。


  現在大冬天的,若不是他突然莫名煩躁,他就算暴屍荒野也沒人知道。


  而他都已經主動要幫忙,他居然還矯情,任憑他怎麽敲車窗就是抵死不開。仿佛他是什麽洪水猛獸。


  他原就不是個會多管閑事的人,經曆了那樣的傷痛後,他連自己的生命都不想要,又怎麽會去管別人的死活?


  此時的行為已經脫離了他正常的思維,正迷惑不解,憤怒不安。需要幫助的人,卻將他拒之門外。


  一顆枯死的心,莫名注入一股衝動。就像死潭裏,滴入雨水,打破了一貫的寧靜。


  “再不開門,我要砸車了。”此威脅一出,不僅雲歡顏,連赫連玦都嚇了一大跳。今天的他是怎麽了?非逼著別人接受他的幫助不可。


  若他真的愛心泛濫,多的是地方需要幫助,他何必為難一個半夜被嚇破膽子的落難人?太過詭異,不能用正常的思維去想像。


  就當他壓抑過久,需要一個發泄的出口吧。


  麵對赫連玦的威脅,雲歡顏驚恐萬狀。以她對他了解,他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且他的口氣明顯已經不耐,萬一真讓他砸破車窗,她就無所遁形了。


  不行,她不可以讓這種事發生。


  好不容易她才從他的生命裏消失,怎麽能再被逮住。不,她累了,也怕了。經曆的一切曆曆在目,她不是個勇敢的女孩。


  她十分滿意且珍惜著目前的狀態,絕不可讓一場意外,毀了這一切。


  快速收拾心情,戴上黑鏡,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大衣,鼓足勇氣,打開車門。


  夜風吹亂了赫連玦額前的發,絲絲於纏繞著風間,更添了幾分魅惑之美。車燈強烈的光束照在身上,依舊是眾星捧月般俊美如神祗。


  隻是,剛毅的臉部線條更加抿直,明顯清瘦了,一雙攝人心魄的藍眸因怒火而迸出灼灼光芒。饒是做好了心理建設,雲歡顏仍控製不住心顫了一下。


  一年了,即使沒有刻意去探聽,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關於他的消息。是亨利的一時不留情說漏了嘴。


  斂了斂神,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鼻梁上的墨鏡讓她多了幾分安全感。“咳……”清了清有些緊澀的喉嚨:“先生,有事嗎?”刻意壓低了嗓音,有種感冒未愈的沙啞。


  眼前的女人一身黑,黑色毛衣,黑色長褲,外麵罩著黑色大衣,還戴著一副墨鏡。即使是這樣一副乏善可陳的妝扮,仍勾勒出她纖細姣好的身段。


  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躥過心頭,十分強烈,卻被他壓下。以前為了迷惑周海藍,他曾一度沉迷於花叢,裝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


  那些女人隻是他遊戲中的棋子,他壓根不清楚她們的樣子。這一年來又深居簡出,身邊的女人除了林微微外,就是陳管家,還有那些他根本記不清名字和長相的女傭,而她們顯然都沒有深夜駕車出門的習慣。


  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暗自懊惱,他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居然會在心情煩亂之餘多管閑事,在人家明顯不需要幫助的情況下,硬是強出頭。


  站在赫連玦跟前,需要多麽大的勇氣才能不落荒而逃,隻有雲歡顏知道。


  他的打量和不語,更令她心慌無措。好怕被他認出來,暗自祈禱著,他的耐心快點告馨。


  “需要幫忙嗎?”語氣淡得不能再淡,完全不見了剛剛的怒力。


  雲歡顏愣了一下,他現在變得這麽樂善好施,願意助人為樂了嗎?忙收斂了情緒:“不用了,車子有些故障,我已經打電話叫朋友來接我了。”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克製住聲音不顫抖。


  被人拒絕應本馬上離開,然,她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息吸引著他,莫名地不想就此離開。十分奇異的想法,他卻阻止不了。


  就像被什麽東西附了身,連言行都脫離了他所能控製的範疇。


  在雲歡顏錯愕的目光下,赫連玦逕自走向她的車,打開車蓋,借著車光的光芒,細細檢查了起來。


  那認真專注的模樣,讓雲歡顏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故意裝作不認識,讓她自己嚇自己。


  念頭一起,很快被她否決掉了。據亨利傳來的消息,赫連玦曾抱著“她的屍體”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終因傷心過度病倒。


  病情很凶猛,再上他求生的意識並不強,一度十分危急。是東方煜罵醒了他,他才重新振作了起來。然而,他的性格卻更沉默,更嚴酷。


  除了公司和雪園,他幾乎不在公共場所露麵。


  她不是鐵石心腸,對他的一切不是全然漠視。隻是,不能在意。她與他之間有過那麽多誤會和隔閡,有些距離是無法跨越的,有些傷是不能愈合的。


  既然他真的相信她已經死了,那麽她就永遠消失在他的世界之外吧。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沒有什麽是無法治愈的。


  就讓這段錯誤的開始結束吧。隻是,老天爺又一次捉弄了她,安排了這場偶遇。不過,她一定會抗爭到底的。


  好不容易才求來的安寧,她不想就此失去。


  失神之際,風間傳來赫連玦一貫冷漠的聲音:“線路出了一些故障,得到送到專業的維修車。”


  高大的身影即使是離她有段距離,她仍有重重的壓迫感。“謝謝你,不必麻煩了,我朋友一會兒就到。謝謝你。”


  一遍遍提醒自己,現在的她和之前的形象改變很大,他不會認出她的,不會的。高高在上的赫連玦絕不是那種對陌生人死纏爛打的男人,他現在的幫忙,她完全可以理解成他一時腦子發熱,一會就好,一會就會好。


  她越是退縮,越是拒絕。赫連玦已經隨雲歡顏而死的好奇心竟空前旺盛,說她認識他,他一點都不奇怪。若她想以這種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力,那麽她成功了。


  原以為他今生不會再對女人感興趣,但她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的確傷了他男性的自尊心。


  但,一個單身女孩,深更半夜,在這僻靜的公路上突然遇到一個男人,這反應應該是正常吧?

  思緒有些混亂,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會關心陌生的情緒了?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眉頭蹙得緊緊,鎖成兩道深溝。


  正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時,已經來不及:“你很怕我?”


  “不……”驚亂之下的語言,忘了偽裝,竟發出原本的聲音。


  藍眸如炬深深看著她,那探照燈一樣的目光仿佛要看穿她的偽裝,看透她靈魂最本真的顏色。赫連玦的目光犀利而具有攻擊性,雲歡顏雙腿發軟,若不是倚著車身,她不敢保證自己是否還能站得住?!


  那灼然發光的藍眸看得她心顫不止,分不清是驚還是喜。一年來,對他不是沒有想念,隻是她的自製力比一般人強,她裝得很成功。


  然,再完美的偽裝也騙不過自己的心。


  午夜夢回,靈魂最空虛脆弱的時候,他總會趁勢而入,占據著她的夢境,讓她痛,讓她悲。強忍著拔腿而逃的衝動,挺直胸脯:“謝謝你的幫助,寒夜風大,我感冒未愈,先回車上去了。”強迫自己從容說完,也不待赫連玦的回應,裝作隻是一場萍水相逢,打開車門欲躲回她安全的殼裏。


  發顫的手竟有些使不上力,拉了好幾下還是沒開。一堵男人溫熱的貼近,厚實寬大的手掌覆上她的小手。


  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卻不敢回頭,更不敢推開他。


  就在赫連玦手觸到她的時候,另一隻手快速攀上她的肩,扳過她的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摘掉她臉上的墨鏡。


  四目相對,兩人皆僵化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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