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臨陣退縮
吃完麵,亨利又帶著雲歡顏去了幾處地方。教她一些練聲的方式,還帶她到他小時候去過的遊樂場,強迫她坐過山車,讓她在極度的驚恐中將心中的壓抑呐喊出來。
一整天下來,雲歡顏人十分疲憊,心卻注入了一股新鮮的活力。仿若一株即將枯萎的花又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
車子停在雪園精致華美的雕花大門前,亨利十分紳士地先下車,爾後為雲歡顏打開車門。璀璨的燈光照在他柔和的側臉,宛如天使。
夜寒風冽,雲歡顏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隨即一件西裝披在她身上,屬於亨利的淡淡暖暖的氣息包圍著她。
“謝謝。”攏了攏身上的外套,不再忸怩推辭。
單薄的白襯衫使高大挺拔的身軀更加俊逸不凡,燈光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淺金,笑容益發明暖。雲歡顏朝他揮了揮手:“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點。”
亨利沒有答話,依舊優雅倚著車身,對她微微頷首,露齒一笑。
不再多言,轉身自動感應的雕花大門緩緩開啟,雲歡顏回頭給了亨利一記明媚的笑容,快步走向主屋。
今天過得很充實,也解開了許多心結。心裏壓抑和痛苦舒緩了不少,感受整個人輕鬆許多。抬頭望望天邊的上弦月,彎彎的淺月如銀鉤懸掛於天邊,在寒霜深重的天氣裏,依然淡然灑下縷縷光燦。
望著望著,唇角不自覺微微上揚。日升月異,世事變遷,她應該更加努力,更加堅強才是。朵朵已經長大了,她選擇了自己的路。
她不應該再像一隻母雞將她護在羽翼之下,那樣她永遠都長不大。她應該向老鷹學習,唯有將之狠心拋下,她才有展翅飛翔的一天。
縱然有太多不舍與牽掛,可放手是唯一的選擇。
雖然還未答應亨利,但她心裏早已有了決定。她要跟他去加拿大,重新開始,努力重生。
對自己堅定地點點頭,刻意忽略心底的隱隱作痛。再隆重的痛,終有一天會消失,再猙獰的傷口,終有一天會愈合,隻等時間慢慢治愈。
主屋的燈火通明已在眼前,雲歡顏更加攏緊身上的西裝,快步走向前。就在要踏入台階的一刻,黑暗中一雙手捂住了她的嘴,驚恐地瞠大雙眸。
“唔唔唔……”發出驚恐的呼叫,男人的力道很大,她的掙紮對他起不了什麽作用,很快被拖入花叢中。
雲歡顏掙紮得更加厲害,這裏的雪園,守衛森嚴的雪園,怎麽會的歹人出現?現在周海藍已經死了,還有什麽人有能力與赫連玦抗衡?
太多的驚恐與想像一下子漫過腦海,以往所經曆的一幕幕恐怖,很快閃過,在劃破心裏深埋的傷,驚懼交纏,快速占據了她的理智。
“別害怕,是我。”低沉沙啞的男聲十分熟悉,是靈魂深處錄製的旋律,注定會在她心裏響一輩子。
赫連玦的聲音被寒風吹得有些破碎,獵獵寒氣襲來,雲歡顏停止了掙紮。見她不再瘋狂激動,赫連玦鬆開捂住她嘴的手,卻仍將她圈錮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以防她逃脫。
主屋的燈光幽幽灑在他剛毅冷竣的臉上,襯出許多複雜的凝重。藍眸深邃如海,似有兩個漩渦欲將她的靈魂吸走。
兩人離得那麽近,近到赫連玦灼灼的氣息吹在她臉上,與寒風交替,一冷一熱,如她此時紊亂不已的心魂。
輕輕別過臉,不去看他那幽怨帶著指責的眸子。暗自好笑,他憑什麽用那樣的目光看著她,仿佛她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赫連總裁,請你放開我。”聲音極冷,剛剛的驚慌全化成怒氣。
圈住她腰的手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更加緊了幾分。雲歡顏被迫與他更加貼近,熟悉惑人的氣息益發明顯,攪亂了她的思緒,腦子有些混沌了起來。
寒風吹起她的發,同時也吹醒了她迷亂的飛緒。聲音加重了力道:“赫連玦,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放開我!”冷凝的臉十分嚴肅,一絲厭惡刺痛了赫連玦的眼。
“如果我不放呢?!”語氣堅定,硬如磐石,不容放任何人絲毫錯認的可能。
這樣的赫連玦,雲歡顏很陌生。心不由得升起幾分懼意:“請注意自己的身份!”提醒是一把雙刃刀,刺向他的同時,她也痛不可抑。
然,一切已成事實。就算再痛,再無法忍受,她也不允許自己逃避。嚐夠了逃避的苦果,為了朵朵,她一定要與赫連玦保持距離。
“身份?”風呼呼自耳邊刮過,吹破了赫連玦的聲音,吹成凝重的蒼涼。
赫連玦的話如拳,重重擊在她心頭,悶痛隨血液流入周身四肢百骸。強迫自己不去在意,現在他是自己的妹夫,除了這重身份,不會再有其他。
雲歡顏凜了凜臉色:“別忘了,你就要和朵朵結婚了,且是全城皆知。”毫不遲疑,給他當頭一棒。
“這樣你就可以和亨利在一起了,是嗎?”質問的話調,醋味很重。雲歡顏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眸,兩張臉離得很近,輕易便捕捉到赫連玦眼中的妒意。
心跳如鼓,沒有喜悅,隻有滿滿驚恐:“我和誰在一起,不關你的事。你隻要做到自己的承諾,對朵朵好就行了。”斂去慌亂,正色地說。
“如果我說,我辦不到呢?”聲音很輕,卻如雷霹在雲歡顏心頭,驚得她四肢僵硬,腦子一片空白。
燈影下,雲歡顏的臉色慘白一片,連唇瓣亦成了枯萎的臘白。
不理會雲歡顏的錯愕,赫連玦繼續說:“我知道你將朵朵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我真的很想照顧她。向她求婚,將自己逼上懸崖,無路可退。我以為自己可以,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但是,歡顏,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對朵朵隻能是兄妹之情。我無法愛她。”
赫連玦的每一句話都是一道驚雷,重重霹在雲歡顏心坎上。
風吹走了她臉上最後一絲血色,慘白如紙。聲音不由得拔高了幾個分貝:“赫連玦,你混蛋!既然做不到為什麽要給朵朵希望,你可知道,你的一句話可以讓她瞬間天堂,亦是瞬間地獄。你現在的意思是想悔婚嗎?讓她成為會城的笑柄?赫連玦,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卑鄙無恥!”聽不到他的痛與苦,她隻考慮到後果對朵朵的影響。
“歡顏,長痛不如痛。你覺得一段沒有愛的婚姻會幸福嗎?”不似雲歡顏的激動,赫連玦隻有濃濃疲憊。
他承認當時他太衝動,思維混亂不清。他怕了雲歡顏指責怨懟的眼神,他怕她恨他。他可以麵對世上任何一個人的任何情緒,無動於衷。然,她的一點點情緒會牽動他所有神經,毀滅他的一切。
當時雲朵朵尋死覓活,雲歡顏痛苦不堪。他隻想讓她好受一點,當然,他不否認還帶了一絲賭氣的意味。
他想試試自己在她心目中還有多少影響力,她是否如他在乎她一樣在乎他。
在這樣愚蠢又衝動的促使下,他做出了可笑的求婚。而雲歡顏的反應讓他寒了心,甚至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既然她希望他這麽做,那麽他就照做,就當是給她的補償。
衝動過後,理智回籠。
麵對已在井然有序進行中的婚禮,他懊惱不已。可一切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向自傲的理智和冷靜崩塌了,他故意在雲歡顏麵前對雲朵朵嗬護備至,隻期望從她臉上看到一絲妒嫉的蛛絲馬跡,那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跟雲朵朵解釋清楚。
可是,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完全全脫離了他所能掌控的範圍。
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之中,就算小時候麵對周海藍的毒打,他也未曾如此驚亂過。尤其是雲歡顏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守候的男人,一個絲毫不遜色於他的男人。
他的優越感沒了,他再賭不起,也輸不起了。
尤其剛剛看到雲歡顏與亨利在一起時的快樂笑容,他更加驚慌失措。他所有的驕傲自尊都在驚恐的碾壓下蕩然無存。
赫連玦的突然反悔讓雲歡顏震怒不已,驚急之下,抬起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由於離得近,赫連玦無法閃躲,就這麽生生挨了她一巴掌。
剛毅俊逸的臉龐突兀地腫了一塊,深邃的藍眸微暗了下,圈住她腰的手並沒有鬆開的跡象。仿佛要這樣抱著她,直到天荒地老。
“赫連玦,我沒想到你會卑鄙無恥至此!你明知道朵朵再經受不起任何打擊,還如此對她。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後果?”忍不住怒吼出聲。
藍眸深深凝著她,裏麵波光湧現,卷起的浪花極其複雜。神智零亂的雲歡顏看不懂裏麵的含意,亦不想讀懂。
她現在整顆心浸泡在驚亂的酸水裏不可自拔,除了質問赫連玦,更是無語問天。為什麽會這樣?
朵朵……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