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晴天霹靂
深情的懷抱稍稍融化了心底驚恐的尖冰，隻是，有太多的疑惑和驚慌充斥著，連呼吸都是陣陣驚涼。
輕拍著雲歡顏的背，亨利俊逸的臉上一片柔情似水：“放心吧，朵朵會沒事的，她會沒事的。”呢喃的安慰如風細細吹走了雲歡顏驚恐的心灰，理智漸漸回籠。
抬起頭，推開亨利的懷抱，蹲在雲朵朵床前，握住她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水眸盈滿哀求：“朵朵，你一定要沒事的，一定不能有事。姐姐隻剩下你了，朵朵。”
看著雲歡顏心痛驚慌的樣子，亨利眉心擰了一個結。陣陣疼痛鑽心，他多想將她拉入懷中，告訴她：不要怕，你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
這樣的話才是他真正的心聲，卻是雲歡顏避之唯恐不及的。所以，他什麽也不能做，什麽也不能說，隻有站在朋友的位置上才有可能靠近她一點。
他不知道雲歡顏和赫連玦之間到底有什麽樣的過去，但他看得出來，赫連玦才是雲歡顏的心魔。
而他對她不是無意，是用情太深。
這樣的事實看得他心驚膽戰，第一次愛上的女孩心裏住著別的男人。他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男子，隻是，對手實在太強大，他有些底氣不足。
如果他真能給雲歡顏幸福，那麽他會選擇祝福轉身離去。可是，若赫連玦對她隻有傷害，那麽他會帶她遠走高飛。
情毒並非無藥可治，時間會讓傷痛消失。
亨利靜靜站著，站成一尊守護的石像，為雲歡顏遮風擋雨。
在聽到雲歡顏到來雪園的消息時，赫連玦不顧醫生的勸阻，急匆匆趕到，卻在門口將她和亨利的親昵全看入眼裏。
喜色自藍眸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晦澀。深若大海的眸子裏平靜無波，垂在身側的手卻無意識地握成拳。
室裏室外一片靜謐，隻有雲歡顏偶爾驚恐的呢喃響起，聲聲泣血心痛。
不知過了多久，雲朵朵緩緩醒來。一直握著她手的雲歡顏第一時間察覺到，盈淚的眸子綻出期待的光：“朵朵……朵朵……”
“姐……”遲疑的呼喚，沙啞的聲音，隻一個字雲歡顏便淚如雨下。
“朵朵，你怎麽這麽傻啊？你嚇死我了。朵朵，答應姐姐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姐姐求求你了。”悲傷驚恐的淚成串成串往下掉，如斷了線的珠子怎麽也止不住。
“姐……”雲歡顏的到來讓雲朵朵看到一絲曙光，整個人彈了起來撲入她懷裏，哭得不能自抑：“姐，不是我的錯，不是我……”
雲朵朵沒頭沒尾的話讓雲歡顏心痛又驚慌，卻不知從何問起。經曆過那兩次大劫難的朵朵很脆弱，也很堅強。
如果是簡單的事，她不會做出這麽決絕的事來。而她現在哭得這麽委曲，天啊，她才在雪園呆了一天一夜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知從何問起，更怕觸及妹妹的心傷，雲歡顏唯有跟著落淚，喃喃說道：“朵朵，姐姐相信你。我的朵朵是最堅強的天使，你不會說謊的。”
姐妹倆抱頭痛哭的樣子使兩個男人都蹙緊眉，同樣的凝重心痛，不同的是赫連玦多了幾分惶恐不安。
雲歡顏輕輕推開妹妹，為她擦拭臉上交錯縱橫的淚，柔聲說道：“朵朵，別怕，我們回去。”
她的話一出，雲朵朵哭紅的眼劃過一絲錯愕和慌張，卻在看到赫連玦忤在門口的身影時，夾雜了一絲詭異的笑。
一閃而逝的表情沒人看得到，亦沒人看得懂。
枕在姐姐的肩上，萬分委曲和無奈，輕應了聲：“嗯。”
得到妹妹的應允，雲歡顏迫不得已替她掀開被子，扶她起來，準備帶她走。亨利過來幫忙，兩人攙扶著雲朵朵就要離開。
門口高大的身影終於引起雲歡顏的注意，在看到赫連玦憔悴的俊臉時，水眸湧入太多複雜。最後定格在恨與憤怒上。
讓亨利一個人扶著雲朵朵，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雲歡顏幾個快步上前“啪”地一聲，狠狠甩了赫連玦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所有人都一愣，赫連玦一動不動，藍眸微微漾起一絲憤怒，卻在雲歡顏氣憤又悲傷無助的目光下，沒了動作。
雲歡顏那一巴掌打得又重又狠，很快俊臉浮現紅腫。在赫連玦還沒有任何動作前，雲歡顏悲憤填膺的問：“你到底對朵朵做了什麽？她好端端的跟你來，怎麽會無緣無故做傻事？赫連玦，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你要將我們害到何種地步才甘心？”
憤怒的質問字字尖銳，聲聲刺耳。
赫連玦靜靜站在那，諱莫如深的眸子沒有流露出太多情緒。隻是，緊緊盯著雲歡顏因憤怒而生動的臉。
這一刻他竟突兀的感覺到什麽叫作：咫尺天涯。
“姐，你別問了，像我這樣的人說什麽都沒人會信。”雲朵朵痛苦的嘶吼著，淚湧出流了一臉，整個人痛苦不堪地蹲了下來。
“朵朵……”顧不得與赫連玦算賬，雲歡顏忙跑到妹妹身邊，半跪著，將她攬入懷裏：“朵朵，我不問了，不問了，隻要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感受到妹妹強烈的悲痛，昨晚定然發生了什麽極其可怕又傷尊嚴的事，否則，朵朵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姐，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子，我真的不是……”壓抑不住的哭喊出聲，似乎喊得大聲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雲歡顏怔忡了好一會兒，朵朵的意思是……是……
暗自搖頭，不，不會的，不會的。赫連玦和朵朵……
念頭一起，萬箭攢心。那痛裏不單單有驚與怨，還有被背叛的千刀萬剮，淩遲之痛。
話一旦開了頭，接下來便如洪水出閘。雲朵朵緊緊抓著雲歡顏背上的衣服，哭得聲嘶力竭，將昨晚發生的事喊了出來，同時也在雲歡顏心頭劃下重重一刀。
她瞬間呆成枯石，赫連玦居然對朵朵做出這種事？心底有個小小的角落浮現不信的聲音，弱弱的，柔柔的，怯怯沒有氣勢。
在事情麵前很快被壓下，最終消失於空曠。
抬起頭，裏麵濃濃的不可置信，與藍眸對視。她目光如電，閃著淩厲的光，仿佛要看透藍眸裏的深邃，尋找裏麵反駁的痕跡。
令她更加驚恐的是，沒有，她找不到一點點痕跡。
朵朵說的是真的，都是真的！赫連玦對她……
晴天霹靂，五雷轟頂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時的心情。
“姐……姐……”雲歡顏根本沒有聽到雲朵朵接下來說了些什麽，痛被驚怒壓下，對赫連玦最後一絲情蕩然無存了。
被這突如其來殘酷的事實擊得七零八落，化水化冰，化成空氣，消失於蒼茫。
赫連玦就這麽愣愣站在那，任由雲歡顏指責和怨恨的目光如刀淩遲著他。不閃不避。
鬼迷心竅的一夜，事已成定局。他無話可說，也找不到替自己辯駁的理由。做了就是做了，哪怕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一夜什麽都沒有發生。
然，所有的事實都在諷刺他的天真。
雲朵朵情緒崩潰在雲歡顏懷裏哭得昏了過去，醫生吩咐說，雲朵朵曾受過很嚴重的心理創傷，她經不起太多的打擊和刺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看著在昏睡中仍恐懼萬分的妹妹，雲歡顏心如刀割。這樣的事實對她的打擊絲毫不比雲朵朵或赫連玦少，可她卻什麽都不能做，什麽也不能說。
亨利站在一旁將雲歡顏的心思全看在眼裏，感受著她的痛就已萬箭穿心，他不知道纖細柔弱的她要怎麽麵對這一切。
隻是，事情的複雜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像，這樣的關係，這樣的事實，連他這個局外人都覺一團亂麻，更何況身在其中的當事者。
雲朵朵的情況很不穩定，醫生不建議她們現在離開。為了妹妹的安危著想，雲歡顏免為其難留下。
這裏她一秒都呆不下去，但她不能拿妹妹的健康去賭。隻過一晚，哪怕每一秒都是痛苦難耐的煎熬。
亨利不放心在這時候離開，哪怕他的身份很尷尬，也要固執留下來，守著雲歡顏。看得出來她已經被打擊著風雨飄搖，卻仍頑固地堅持著，怎麽也不肯倒下。
時間的每一秒流逝都在眾人心頭踩出一個深深的血腳印，風雨欲來之前的寧靜，沉鬱如石壓在心頭。
漫天的雲霞還未絢麗天際時，暮色籠罩，可怕的黑紗覆蓋上天空，萬物都被籠罩在沉沉黑暗之中。風呼呼刮著窗欞，似訴如泣的悲愴響在心頭，點點是傷。
靜謐的房間裏，一盞昏黃的小台燈暈開一方明亮。雲歡顏始終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守著雲朵朵，坐成一尊透明的雕像。
凝重的臉上散發著不可抑製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