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戰爭，一觸即發
四目相對，難以形容的火光自眸底升起，盛開，升騰，絢爛再墜落。短短一秒的相接已是一眼萬年，太多的話，太多的情，太多的傷與痛。
就在雲歡顏不明就裏，錯愕不已的時候。赫連玦一聲令下，她被四名大漢抬起，如同祭品一樣，等待未知恐怖的命運。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雲歡顏根本不知道怎麽了？三更半夜為什麽有人可以潛入她的房間將她送到雪園門口？
是赫連玦派去的人吧？
想想又覺不是，她睡眠一向很淺，稍有一點動靜就醒。玫莊的守衛之森嚴比雪園有過之而無不及，赫連玦的人不可能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將她擄來。
就算是，怎麽不直接將她送入雪園，而是丟在大門口？
可是，見赫連玦的樣子似乎並不驚訝於她的出現，甚至派人在門口等了。難道是赫連羽將她送回來的？
問題一個接一個，轟轟然，炸得她腦海一片尖銳的碎片，拚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故事。自始至終她隻是一枚棋子，被人利用，身不由己。
大漢的腳程很快，燈火輝煌的客廳已在眼前。幾名穿著大白卦的醫生嚴陣以待，東方煜摘下口罩掛在脖子上。
走近雲歡顏，臉色十分凝重：“我知道你現在有許多話要問，但諾諾已經沒有時間可等了。我現在隻問你一件事，你當初的承諾還有效？”
“轟”地一聲，炸雷巨響。
盡管心中再多疑問，她也明白了一點。柳依諾的病情已經十分危急，到了最後關頭。
驚嚇使她臉色蒼白，秀眉緊蹙。很想直視東方煜的眼睛，仍心不由己瞟了赫連玦一眼。他背對著她，看著手術室的門發呆。
被自己愚蠢又可笑的舉動嚇到，到了此時此刻她還奢望什麽呢？他的憐憫或同情？一點點虛假的在乎？
她可真是蠢得幾可救藥，今天之事分明是赫連玦安排的，而他的目的就是要她換腎給柳依諾。由始至終，他從未真正關心過她的死活。
他在乎的是稀缺的血型，柳依諾的命。
突然之下，沒有任何防備，事情沒有包上外衣，露出裏麵最赤裸醜陋的一麵。閉了閉眼，幹澀的眼球無淚可流。
“雲小姐？”東方煜著急的聲音將她從幻境裏拉回，譏諷的笑爬上蒼白的臉，絕望在眼底湧動：“當然，我說話算數。”
“不過，在進手術室之前我要見一見我媽媽。”褪去了驚恐與悲傷，露出她固執的一麵。
“現在諾諾的情形特別危急，我們沒有時間再等了。”蹙緊眉，冷血拒絕她的要求。
水眸射出寒光，柔美的人兒有了令人動容的霸氣：“你能保證我一定下得了手術台嗎？就這麽迫不及待？連五分鍾都給不起？”用冷譏不掩飾心中的悲傷。
東方煜還想說什麽，一直背對著他們的赫連玦沉聲開口：“去把李秋怡帶來。”
雲歡顏吸了吸鼻子，故作堅強：“我不想讓我媽媽擔心，我自己去見她。”與冰冷複雜的藍眸對峙，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四目相對，特殊的火花四溢，時間每流逝一秒對柳依諾都是難以彌補的傷害。最後赫連玦妥協了：“你現在隻剩下四分三十秒。東方，你去準備。”
沒有任何遲疑筆直走向母親的房間，幽暗的房間裏一片漆黑，外麵的燈火通明照不到這裏，隔音甚好，沒受到外麵紛擾的影響，睡得很沉，卻並不安穩。
時間不多，雲歡顏沒敢叫醒李秋怡就著窗口灑下絲絲銀白看著母親憔悴蒼老的臉。淚在眼眶打轉，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目光貪婪掃過母親，在確定她並沒受到任何傷害和虐待時，高懸的心才鬆下。
“歡顏，我的孩子，是我不好，都是我害的，歡顏，你在哪裏……”破碎的夢囈裏濃濃的疼痛，淚順著臉上的皺褶橫流。
一直堅強心土崩瓦解，斷垣殘壁，漫天塵土飛揚，她再撐不住那份淡然，在母親聲聲呼喚裏落淚成雨。
“歡顏，朵朵，你們在哪裏？媽媽好想你們，好想好想……”句句思念銘心刻骨，在雲歡顏愧疚的心上重重劃下一刀。
她真沒用，非但沒能好好照顧媽媽讓她遠離傷害，安享太平，還讓她陷入無邊的驚恐裏為自己擔心。
手緊緊捂住嘴，不敢發出一絲聲音。止不住的淚於月光下紛飛成流星雨，默默看著，任痛噬心。她已經沒有時間了，現在讓母親知道隻會徒增她的擔憂。
等她安全下了手術台再說吧。
門口一道幽暗的影子提醒她時間已到，怕他會吵醒母親，匆匆站起，大步離開。她怕自己會崩潰，怕自己會毀了母親片刻安寧。
背過身不讓赫連玦看到她脆弱的淚，強自壓下，吸了吸鼻子聲音一片寧靜，仿佛剛剛哭泣的人不是她。“走吧。”
大手突然抓住她的纖臂，強迫她不能逃避直麵他。
藍眸的冰層龜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裏麵幽幽流動著她所渴望的關心。恍惚之間，雲歡顏竟看到他眼中有壓抑的千言萬語，痛苦掙紮。
她被他眼裏波動的情緒震住了，靈魂如竅，整個人恍恍惚惚。激動著他的心痛，感染了他的擔憂，為抹去裏麵的傷痕，甘願付出一切。
“門主，一切準備就緒。”顧越的聲音打破的迷夢，雲歡顏從亂境從回神。藍眸一片冰封，哪有半點她幻想的情緒？
嗬……原來一切又是她的自欺欺人。
不等赫連玦開口，雲歡顏掙開他的手。藏起所有外露的情緒，另一隻手放在赫連玦沒有鬆開的大掌上，用力一推，他的手滑下，頭也不回大步流星，走得那麽絕決。
所有醫生皆在手術室裏，嬈華不安地踱步聲踩在所有人心頭，每一下皆是不安和疼痛。赫連玦依然平靜，藍眸不起一絲漣漪，靜靜坐著，眸子盯著手術室門上那盞紅燈，不曾眨過眼。
安排了這麽多，費盡心思，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上蒼的成全讓他美夢成真，可為什麽他一點喜悅的情緒都沒有？反而讓憂傷占據心頭？在他平靜的外表下，隻有他知道自己內心承受著怎樣的煎熬。
裏麵倆個皆是他生命裏重要的女人，都是他願意用生命去保護的珍貴。原以為他隻愛柳依諾，今生今世隻會娶她。
在執行周海藍的任務裏他居然讓心背叛了最愛他的諾諾，愛上注定會恨他一世的雲歡顏。這樣的愛恨糾纏，他不知怎麽辦才好。
很想重新愛諾諾，一遍遍提醒自己諾諾曾經為他付出的一切。自我催眠的心卻越來越清醒，他對柳依諾的感情不是愛，而是恩，是感激，是憐憫，也是虧欠。
正因為他在感情上已經背叛了諾諾，他更不能讓她為自己而死。他寧可讓雲歡顏恨他一輩子，也不要她忘記他。
手術的時間無比漫長，每一分鍾都像幾個世紀那麽長。
嬈華不安搓著手，喃喃自語，祈禱各路神明的保佑。她晃動的身影似重重鬼魅，令赫連玦膽戰心驚。
她們都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隱隱似有打鬥的聲音和男人的呼喝。赫連玦還沒有站起來，顧越已經率先奔出去。
幾聲槍響令原就緊張不安的氣氛更加驚恐，赫連玦快速朝門口跑去。隻見赫連羽衣衫不整，滿臉戾氣，眼中濃濃的殺氣仿佛可以殺人於無形。
從來沒有見過他拳腳功夫的赫連玦有幾分震驚，依照他的身手來看，他們若單打獨鬥，他難有必勝的把握。
“住手！”一聲冷喝，聲調不高，其威嚴十分駭人，令人不得不從。
混亂的局麵一下子控製住了，赫連羽踢掉擋著路的保鏢衝到赫連玦麵前，身上散發的駭人氣息同樣令人不敢靠近。
揪住赫連玦的衣襟，充血的眸子如厲鬼附身：“赫連玦，把歡顏交出來。”
麵對赫連羽駭人的怒氣，藍眸一片平靜：“她現在不可能跟你走。”看樣子昨晚送雲歡顏來的人並非赫連羽安排，他應該好好查不查，說不定會是個突破口。
一點沒有身在別人地盤的危機感，狂霸的氣息仿佛他就是世界之王。揪著赫連玦的手緊了幾分，倆人的臉也更靠近。
森森寒氣吹在他臉上：“你隻好乖乖放了她，否則，後果自負。玦，你們都已今非昔比，但你在明，我在暗。正麵交鋒，你未必占得了便宜。”
赫連羽的確和以前不同了，不單單是心智變了，整個人更是脫胎換骨。暴戾之氣那麽深重，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
盡管他有些神秘，目前尚有許多疑團沒有解開。但他絕不會怕他，隻是不想讓躲在暗處的漁翁得利罷了。
淡淡開口：“小顏現在在手術室裏。”
“你說什麽？”赤目欲裂，裏麵濃濃岩漿欲將赫連玦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