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送回人質
赫連玦的舉動早在赫連羽的意料之中，唇畔噙著笑，晃動酒杯的動作十分優雅。將桌上的邊一杯已醒的酒推到他麵前，自己輕啜一口：“嚐嚐，這酒還不錯。”
也不推辭接過，同樣優雅輕啜一口。精致的高腳杯在指尖散發著盈盈迷光，隨著晃動的頻率激起瀲灩紅浪一圈圈。
倆人皆沒有開口說話，各自沉默品酒，仿佛他們無事可談，單純為了品酒而相聚。車內的燈光柔柔灑於倆個同樣英俊挺撥，散發著貴氣的男人身上，輕盈柔和，然空氣中流躥的絲絲寒氣破壞了一切。
赫連羽先放下酒杯，指尖輕敲發出叮咚脆響：“說吧，你要怎樣才肯放了我父親。”開門見山，直截了當。
既然赫連玦想玩，他奉陪到底。周海藍瘋狂吞食斷指的樣子讓他明白了一件事，這世上恐怕隻有赫連寒才能牽動她的情緒。
所以，想要她乖乖供給赫連家的財富，能利用的也隻有赫連寒。
“很簡單，拿雲歡顏來換。”赫連羽這麽幹脆，他也不迂回。以他們現在的身份時間很寶貴，每一分鍾的流逝都很重要。
意料之中的答案還是令赫連羽蹙起眉：“歡顏的身體狀況你不會不清楚，就算你對她隻有利用，也應該對她有所虧欠。為什麽要為了一個不會成功的手術白白犧牲她？”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協議，如果不是你突然插手，手術早就完成了。”藍眸凝著車窗外，高高的燈柱佇立寒霜，將溫暖與光亮灑下。
“沒有商量的餘地？”黑眸已然不悅眯起，裏麵流轉著難測的綠光。
轉過頭，看向這個陌生的男人：“你已經清楚所有事就應該知道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如果我可以找到與柳依諾匹配的腎源，你是不是可以放過雲歡顏和我父親？”刻意強調最後兩個字。
舉起酒杯：“當然。”紅豔的液體蕩出漣漪，如同人血般詭異。赫連玦一飲而盡，沒有多說，逕自下了車。
赫連羽並沒有為難，豪華的加長形房車很快沒入黑暗，隻留下一抹尊貴的閃亮昭示著它曾存在的痕跡。
顧越一直筆直站著，如同雕像。
見赫連玦下車在鬆一口氣的同時，不解躍上眉梢。不過，很快斂去。他相信赫連玦的能力，他一定可以很好處理一切。
回到主屋東方煜臉色凝重告訴他，柳依諾要見他。
臉色沉了沉一絲不安爬上心頭，伸出尖利的爪子在心頭抓出一個個驚恐的血窟窿。慘白的病房裏儀器聲滴答響成一道磣人的催魂曲，揪扯神經。
水腫越來越嚴重的柳依諾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過多積水撐得她隨時會爆炸開來。大了幾倍的人兒，臃腫不堪，五官擠成一團，早已沒了昔日的精致美麗，卻依然叫人心疼。
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輕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那冰冷的溫暖沁入心腔，凍刺著他驚恐的心腔。
身為黑道霸主見慣血腥，人人以為他心狠手辣，可誰又知道他最怕死亡，最怕分離。從小缺失愛，他比誰都珍惜身邊每一個人。
“玦……”幾不可聞的聲音自氧氣罩內傳來，沉重垂下的眼睫費力撐開。即使撐得很辛苦，病得那麽重，她眼中仍無一絲埋怨，依舊笑意盈盈。
“諾諾，你感覺怎麽樣了？”每次這麽問心就陣陣撕裂般的痛，卻找不到更好的開場白。除了忙，其實是他怕見柳依諾。
看她苦苦與死神糾纏爭鬥，那麽累那麽難，而他卻一點忙都幫不上。沒人知道他心裏有多麽無助。
眸中星子依然璀璨：“嗯，我很好。冥修，我想求你一件事。”身體機能破壞得很嚴重，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幾乎被儀器的滴答聲覆蓋。
“說吧。”將她垂在額前的發撥到耳邊，動作溫柔得怕稍一用力她會碎成粉沫。
“別再為我做什麽了。人各有命，我已經很知足很幸福了。”這樣的話是柳依諾的真心，赫連玦卻痛入骨髓。
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別說傻話，你答應過我會好好的，我們一起努力，沒有什麽是戰勝不了的。諾諾，你一直是堅強的姑娘，再勇敢一點，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隻能說這樣一些空洞無用的話了。
“玦，別再安慰我了，也不要自欺欺人。我們都清楚這一天會到來，我們都為要再逃避了。玦，替我照顧好媽媽，她很傷心。”聲音越來越弱，眼皮漸漸闔上。
“不，諾諾，你要好起來，你親自照顧她。誰都取代不了親生女兒的位置，諾諾，嬈華需要你，我也需要你。”驚恐大喊，他怕，好怕她一闔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
以前柳依諾總會很努力地睜開眼，因為她怕他傷心，怕他難過，可這一次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諾諾……諾諾……”不管赫連玦怎麽喊叫柳依諾就是固執沉入夢鄉，她太累了，再也堅強不起來了。
聽到赫連玦的急吼，一直守在外麵的東方煜率人快速推門而入。這樣的情況他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動作熟練而快速地為她做起急救。
看著在電激棒下一次次彈起的柳依諾，赫連玦不忍直視，推門而出。整個人貼門深呼吸，除了臉色難看點外，沒人讀得懂他的情緒，隻是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緊閉的眼倏地睜開，藍眸射出寒氣，快步走入書房，抓起電話：“檢查結果出來了沒？”
“赫連先生很遺憾，我們試驗多次還是沒有成功。”電話那頭傳來蒼老憔悴失望的聲音。
不等電話那頭的人把話說完，赫連玦匆匆掛掉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起，沒給對方開口的機會：“如果十分鍾內見不到雲歡顏，我就毀掉赫連寒。別懷疑我的話，你最好考慮清楚。”
“哢”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瞌睡蟲被這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趕走，坐了起來，被子滑下露出精健結實的胸肌。上麵一道道傷痕十分猙獰，可見當時的傷勢之嚴重。
傷疤如蛇盤踞其上，襯得他臉更加猙獰扭曲。抓著全球限量版的手機狠狠砸去，上麵的鑽石彈出，灑了一地。
“馬上去把劉武成給我叫來。”森冷殘暴的氣息如食人獸，一旁的冷豔豔不敢怠慢，披衣下床，匆匆離去。
兩分鍾後衣裳不整，困意濃重的劉武成快步跑來，邊走邊扣扣子。
“大少爺……”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赫連羽的聲音已經響起，將剛剛接到赫連玦的事說了遍。
劉武成沉吟了一會兒：“他會這麽著急，失控，一定是柳依諾病情出現重大危機。大少爺，不如……”
冷冷截斷他的話：“誰都別想動歡顏一根毫毛！”
“可是，赫連玦並非善類，一旦他狗急跳牆，我們沒有必勝的把握。”他真不明白雲歡顏有什麽好的，居然將三個男人迷得神魂顛倒，不惜為她冒險，喪命。
真是紅顏禍水啊，可偏偏他不會聽自己的話。
“跳牆又怎樣？他能耐我何？”霸氣重新回到身邊，森然的寒氣一靠近便會凍結成霜。劉武成不自覺退後幾步：“你要想清楚了，現在赫連寒是我們唯一製衡周海藍的武器。她對赫連寒有多麽在乎，那天你也看到了。若是他真的有個意外，我怕……”沒有說完的話留了無盡想像的空間，他相信兒子是聰明人應該分得清利弊。
“給我滾出去！”沉默良久，就在劉武成以為自己已經說服了赫連羽的時候，一聲暴吼響起，他陰沉著臉離開。
被兒子這麽呼來喝去他真的不甘心，可現在還不是揭開真相的時候。他必須忍。
等到時機成熟，一切掌握於手，他就什麽都不用怕了。到那時……嘿嘿嘿嘿……得意的奸笑爬滿還算和善的臉，因貪婪而扭曲猙獰，宛如鬼魅。
赫連玦的一通電話攪得赫連羽煩躁不安，再也睡意，煙酒不離口。氳氤煙霧遮住他的臉，朦朧詭異，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逕自生悶氣，盤算著該怎麽才能毀了赫連玦，他沒有想到劉武成悄悄潛入雲歡顏的房間將她打包送到了雪園。
“唔唔唔……”一路顛簸後，裝在麻袋裏的她被丟在地上。如同垃圾被丟掉，劇烈冰冷的撞擊痛得雲歡顏眼冒淚光，但更多的是未知的驚恐。
玫莊的守衛森嚴，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擄走？有什麽目的？雖看不到，卻清楚感受到將她丟下後，車子已經開走。
不安的蠕動著，可是，雙手雙腿被綁的她根本無力掙脫，嘴裏塞著布條，她連開口呼救都不能。驚恐噬心，太多的恐怖想像掠過腦海，她手腳冰冷漸漸失去溫度。
突然，有人解開了結，將她拉了出來。
當看到通明燈火下那抹高大欣長的身影時，她心中五味雜陳，分不出是驚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