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被羞辱

  雲歡顏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她做了好可怕的夢。夢中柳依諾死了,赫連玦傷心欲絕,萎靡不振,周海藍趁機殺了回來,收複她失去的一切,又將她媽媽囚禁了起來。


  冷汗沾在蒼白的臉上,光影折射下冷著驚恐的冷光。


  柳依諾已經病入膏肓,血型又那麽特殊,她沒有出現就沒人救得了她。


  手緊緊抓著被子,心如刀絞。她恨赫連玦狠心殺了她的孩子,卻仍願意救柳依諾。兩個月的相處,人非草木,見她在病痛中苦苦掙紮求生,她怎能見死不救?


  可是,現在的她該怎麽救她?


  赫連羽看似溫和謙和卻始終透著一股邪氣,眼神裏藏了太多秘密,她看不透他。總覺得很陌生,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到這裏來已經兩天了,赫連羽對她極好,處處關心嗬護,她卻感受不到半點溫暖。


  冷汗淋淋,烏絲粘住額頭,今年的冬來得特別早,絲絲寒氣侵入,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身子。夢境裏的畫麵再度浮現,不行,她要去救柳依諾。就算是為了媽媽,她也要這麽做。


  不管赫連羽對她再用心,他們之間也不可能有未來。一開始就注定的敵對狀態,她可以就事論事,不遷怒於他,但她不是聖人,做不到連殺父之仇都不顧。


  再者說,周海藍恨透了她們家,她在這裏也不安全。


  赫連玦縱然殘忍卻多情,他對柳依諾的好她點滴看在眼裏,刺心卻羨慕。明明應該恨,卻夾雜了太多愛。


  都說深情的男人不會太壞,她隻是可悲愛上他的深情而已。


  穿著舒適寬鬆的居家服,趿著棉拖鞋走出房間。玫莊的客廳太華麗,原本以為雪園已經夠精致典雅,看到了這裏卻知道什麽叫真正的金碧輝煌。


  隻是過於奢華,顯得冰冷,沒有家的感覺,更像是頂級豪華的酒店。


  來兩天了,一開始驚慌失措,她根本沒有好好看過這別墅,更不知道赫連羽住在哪裏。空蕩蕩的客廳處處彰顯著主人不凡的身份,每一件家具都擦得光可鑒人。


  她的影子倒映其中,顯得格格不入,就像闖入鳳凰窩的麻雀,她自慚形穢。盡管身上穿著一流品牌的衣服,她仍是她,那個平凡普通的雲歡顏。


  等了半晌,不見一個傭人經過。死城一樣的冰冷迎麵撲來,雙手悄悄環住手臂。這裏更雪園更沒有人氣,空有華麗的外殼,卻並不適合人居住。


  突然,一道紅影自樓上款款走下,雲歡顏一高興,快步上前:“請問……”等看清楚來人時,笑容僵在唇邊尷尬著,不知所措。


  以前冷豔豔幫了她很多,她很感激。可是,現在她的身份不同了,幾次見麵,她總覺得冷豔豔的目光似刀割過,仔細看又沒有,應該是她多心了。


  “有事嗎?”高傲站在她麵前,與之前的恭敬不同,多了幾分輕蔑與不屑。仿佛與雲歡顏說話降低了她的格調。


  不管怎樣,她都曾有恩於自己,她是否背叛赫連玦投靠赫連羽與她無關。


  重新揚起客氣的笑:“請問大少爺在嗎?”越說越心虛,感覺自己是個不入流的小偷。


  “他出去了,今天可能回不來了。”說完,大步越過她,筆直走向大門。冷豔豔像是這個家的主人,她是見不得光的情婦。


  這樣的念頭浮現連她都覺不可思議,從開始她就沒想過要跟赫連羽怎麽樣,現在更是,以後也不會變。


  “冷小姐……”猶豫了一下還是喚住那抹已經到了門口的紅影。


  轉身,及腰長發於空中劃過一道絕美的弧,來不及驚豔,它已擺出一副高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如同她的人一樣。


  陽光漫漫淋了她一身,驚豔的紅更加耀眼。她眼神中的不耐那麽明顯,弄得雲歡顏不好再開口。


  “還有什麽事?”一副急於出門,無暇與她多說的樣子。


  緊了緊拳頭,鼓足勇氣:“冷小姐,你能不能讓我回雪園一趟?”


  明眸掠過幾許輕蔑:“你不願意待在大少爺身邊?”話裏濃濃的譏諷十分刺耳,仿佛她是不安於室,水性楊花的女人。


  “不,我想去捐腎給柳依諾。”目光堅定,散發著溫潤的光。


  冷豔豔一愣,不由得開始認真打量起她來。簡單的居家服鬆鬆垮垮,顯得她更加纖細柔弱。烏絲襯得臉如白玉,晶瑩無瑕。脂粉未施卻有了傾城之姿,尤其眉宇間那股淡淡的虛弱與哀傷,更是男人無法抗拒的楚楚動人。


  美目微眯努力想從她臉上找出陰謀的痕跡,卻一無所獲。不知真的是她太會隱藏,還是她已不懂看人。


  突然來了興致,對雲歡顏揚起笑,本身冷豔的氣息連笑容都裹了霜,令人生心寒意:“你想趁機回到玦少身邊去!”不是問話,而是肯定。


  慌忙搖頭:“不是的,我沒有。我想的隻是想救柳依諾。”有時候實話很沒說服力。


  “雲歡顏,是你傻了,還是把別人都當成了傻瓜?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能捐腎嗎?難不成你就是傳說中舍己救人的聖人?”句句帶刺,譏諷嘲笑。


  低下頭,她知道自己的舉動在別人看來很可笑。柳依諾對她有恩,她又與她朝夕相處兩個月,知道她有多麽努力在撐。


  她想活下去,雖嘴上總是不提,善解人意,不給人任何壓力,但她努力與病魔鬥爭的樣子感染了她。


  孩子被拿掉,她真的傷心欲絕,恨透了赫連玦。事情一碼歸一碼,一人做事一人當。她沒有忘記當初的誓言,她答應過柳依諾要救她。


  現在見死不救,她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不知為何這次冷豔豔對自己的敵意很濃,盡管以前她也不喜歡自己,卻不是這樣的態度。


  知道自己再說下去隻有被羞辱的份,訥訥說了聲:“對不起。”低著頭往二樓的房間走去。


  “站住。”冷喝聲十分嚴厲,不是呼喚,而是命令。


  隨著喝止聲雲歡顏僵直著背站在原地,冷豔豔緩慢地繞著她轉了一圈。眼底的輕蔑和試探那麽濃,雲歡顏感受如芒刺在背,卻不敢違抗她的意思。


  不知為何,比起赫連羽來,她比更冷豔豔。沒有道理,沒有佐證,卻那麽清晰占據腦海,不容她有分毫錯覺。


  “你真的偉大到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換柳依諾?”問著,仍是濃濃的不屑與不信。


  在冷豔豔充滿敵意冰冷目光的注定下,雲歡顏坦然抬頭:“是的,我沒有理由騙你。”毫不隱瞞的臉上無一絲怯意,從容神聖,所有語言不容人置疑。


  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尖長的指尖劃過精細的肌膚,痛自下顎傳來,迎著冷豔豔噬人黑洞般的目光,雲歡顏隻覺得呼吸困難。


  “雲歡顏,明人不說暗話,你到底有什麽目的?如果你想趁機回到玦少身邊的話,我勸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提都不要提。現在的大少爺已非當日那個對你言聽計從的傻子,他的心機深沉超出你的想像。然而,玦少一直對你隻有利用,大少爺對你可是嗬護有加,傻瓜都知道選擇誰。”半是威脅,半是勸說。


  冷豔豔的話十分刺耳,她的手同她的話一樣深深紮著她的下巴,強烈的危機感再度襲來。


  知道再開口也沒有用,索性閉了嘴。斂下眉,任冷豔豔如刀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遊走,寸寸淩遲。習武的她力氣很大,絲毫不輸給男人,加之她的姿勢,下巴傳來粉碎性的痛。


  “冷小姐,打擾你了,我想回房去休息。”淡淡的說道,沒有流露出一絲疼痛或哀傷。


  “不,我成全你。”突然響起的聲音森冷極了,仿若自地獄飄來,絲絲寒氣,沁人噬骨。驚喜使她忽略了所有,感受到一絲希望。


  “真的嗎?你願意幫我回到雪園去?”水眸盈盈閃動著希望,裏麵波光粼粼流動著無數期盼。希冀在心頭升起,霎時忘了下巴尖銳的痛。


  唇彎起,就連笑容都是深冬的霜冷得徹骨:“不,我可以讓醫生取了你的腎送過去。”殘忍的話伴著眸底的血光,一閃而過,雲歡顏渾身顫抖不止。


  從希冀的雲端跌落,直入恐怖的地獄。再一次清楚的認識到冷豔豔已非當日的她,對她莫名的敵意那樣濃,濃得叫她心顫。


  將雲歡顏的顫抖歸結成計謀被識破的害怕,唇角的笑意加深,尖長的指甲在她臉上劃過,血珠滲出凝於無瑕臉頰,如同雪地裏盛開的紅梅令人心疼又心醉。


  壓抑的妒意升起,冷豔豔譏笑出聲:“怎麽?不願意了?別在我麵前裝得那麽神聖偉大。雲歡顏,別以為大少爺現在寵著你,護著你,你就是公主了。山雞永遠都成不了鳳凰,你最好牢記自己的身份!”重重將她甩開,仿佛是粘在手上的髒東西。


  沒有預警,雲歡顏如風間的柳絮被無情刮走,身子搖搖晃晃撞上了一旁樓梯扶手,額頭瞬間腫了一個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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