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假裝癡傻
陽光淺淺穿透雲層灑下縷縷溫暖的瑩光，前幾天被狂風摧殘的遍地殘紅已經沒了痕跡。在花匠的巧手下又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花朵迎風而笑，含苞欲放，搖曳生姿。
雲歡顏在李秋怡擔憂的目光下走出了房間，給她一個放心的微笑悄悄關上門。醫療團隊已經早早準備好，醫生和護士嚴陣以待。
從他們凝重的表情上不難看出這個手術的難度之大，她是否能下手術台還是個未知數。
簡單的白襯托包裹著欣長勁瘦的身軀，英俊的五官精致而尊貴每一條輪廓都是上帝的鬼斧神工。清澈的藍眸如同窗外的天，潔淨透明，沒染一絲纖塵。
赫連玦的到來，雲歡顏故意揚起眉，擺出高傲的姿態，不肯與他的目光對視。既然如此仍可感受到那兩道灼然而霸道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心，不受控製地跳動了起來。
隨即悲涼爬上，生生澆熄了最後一簇火苗。如果他有透視眼，一定看著她的腎，那可以挽救柳依諾的稻草，絕不是關心她的死活。
或許他更希望她下不了手術台呢，沒了她，就不會有人奪走他一半的財產了，不是嗎？
嗬嗬……
靜默的空氣被東方煜打破：“都準備好了嗎？”沉冷的聲音如同鋒利的手術刀劃過，很快，很痛。
“是的，東方醫生。”醫生們異口同聲。
“雲小姐，你呢？”同樣的頻率，同樣的聲調，充分展現出醫生的冰冷。
“是。”簡單的一個字，她早已沒了退路。她的孩子不能白白犧牲，目光堅定望向窗外，一動不動，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
東方煜深深看了雲歡顏一眼，沒有再說話，而是用眼神指揮護士帶雲歡顏下去做術前準備。
“雲小姐請跟我來。”默默跟著護士走去，每一步都都沉重。這將是她生死攸關的一劫，不過，此時此刻她考慮不了那麽多。
既然已經決定了，就絕不能給自己反悔的機會。
經過一連串的查檢和準備，雲歡顏換上無菌服，躺在推床上，黑發包在手術帽裏，雙手交疊放在腹部。
柳依諾躺在另一張推床上，與她相同裝束。隻是，她身上插了許多儀器。兩床相遇時，雲歡顏看到了柳依諾眼中真摯的感謝和愧意。
輕輕別過頭，是抗拒，還是不能原諒連她自己都不明白。
兩張推床一前一後進入手術室，麻醉師將針對準她的穴位就要刺下，突然一聲大喝阻止了他的動作：“給我住手！”
張開眼睛，雲歡顏整個人從床上彈起。唇微啟，卻吐不出一個字來，過度的驚愕在眸中轉流。暗暗掐了自己好幾下，痛感提醒她這不是夢，是真的。
看著快步朝自己走來的男人，她恍若如夢。
濃眉大眼，英俊帥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沒了以前的稚氣與懵懂，展現出一個成熟男子應有睿智。合身的三件式西裝襯得他高大英挺，唇緊抿著，一絲擔憂銜在嘴邊。
他不是別人，正是應該被赫連玦控製著的癡兒赫連羽。然，此時此刻他的架勢與氣度，一點癡笨的痕跡都沒有，反而十分自信霸氣。
將手伸向雲歡顏，唇邊揚起她熟悉的笑：“歡顏，來，跟我走。”
麵對突如其來的一切雲歡顏驚呆了，張大嘴，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砰砰……”兩聲巨響，將她從迷亂驚恐的幻境拉回，手術室裏的醫生已經被一群黑衣保鏢打倒在地。
順著雲歡顏的目光望去，赫連羽嘴邊出現滿意的笑，一閃而逝，快速斂去。解決了醫生，外麵的保鏢聞聲趕來，兩隊人馬打得難解難分。
“快，跟我走。”催促著，箭步上前捉住雲歡顏的手。
赫連羽掌心裏的溫度使雲歡顏驚醒，稍稍回過神來，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大少爺，你怎麽……”
他的神態眼色毫無一絲稚氣，他還是當初那個赫連羽嗎？少了眉宇間的天真，多了一抹成熟男人的算計。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歡顏，現在沒有時間多說，跟我走，我慢慢告訴你。”回頭看了眼門口的情形，抬腿踢中一名向他襲來的保鏢。
動作快狠準，無一絲慌亂，顯然是經過訓練。
原本這不是他的計劃，隻是，雲歡顏的手術提前，他不得不提早行動。他不能讓雲歡顏有事，絕對不可以。
兩班人馬漸漸分出了強弱，赫連羽帶來的人在赫連玦強勢的衝擊下，漸漸處於下風。剛剛的自信自赫連羽眉宇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暴戾。
眸中劃過一抹凶殘，還未等雲歡顏自震驚中回神。他已經抓住柳依諾，將她當成人質，掐住她的脖子大喝一聲：“誰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赫連玦從打鬥中脫身，快速朝這一邊跑來。在看到赫連羽時一由得渾身一顫，眉頭深鎖，淺藍變得深沉：“我錯看你了。”以一種類似於失敗的口吻說道。
“不，你比我想像中的更厲害。隻是，你不夠狠。當時你就應該對我下手，我的確著了你的道。玦，你應該比誰都明白，一時心軟不單單會失了先機，更可能一敗塗地。”挾持著柳依諾，表麵不變。
“放了諾諾。”戴著氧氣罩的柳依諾口不能言，但看上去糟糕透了，隻剩下強撐不甘的一口氣。
“可以，讓我們走。”沒有廢話，直截了當。
看了看滿臉戾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赫連羽，再看看病弱的柳依諾，赫連玦眉心深鎖。“既然你在這時候行動就應該知道諾諾撐不了多久，你帶走了雲歡顏，她也活不了了。”似分析給赫連羽聽，更像說給自己聽。
劇痛劃過心腔，雲歡顏跳下手術床：“大少爺，你放了柳小姐吧，她真的已經快不行了。”為她求情。
“歡顏，你真是太善良了。他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擅自打掉你的孩子，還要你的腎，你還在為她說話？”不是責怪，隻有心疼。
心疼她的無奈，她的善良。就因為這樣他更加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
“大少爺，這些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無怨無悔。”目光清澈，裏麵無一點灰。
搖了搖頭，放棄說服雲歡顏。她的美好與善良是他最愛的本質，他不希望她改變，卻不能放任她被人利用。
絲毫沒有放開柳依諾的打算，他今天的行動十分草率，失敗的下場他已經料到了。不過，他抓到了柳依諾就等於拿到免死金牌。
“玦，讓我們走。看在你當時沒有對我下手的份上，我保證她的安全。”氣勢依舊，單槍匹馬卻絲毫不示弱。
“羽，你明知道這不可能。你的事的確是我疏忽了，你比周海藍高明。”自小一直長大，他居然沒有看穿赫連羽的偽裝，他真是有眼無球。
笑著搖搖頭，斂去戾氣，露出他一貫對赫連玦的溫和：“你已經夠謹慎，夠隱忍。隻是，你要顧忌的事情太多，分身無術。其實，我連媽媽都瞞了，才能騙過你。”
麵對赫連羽沒有癡呆的事，赫連玦十分震驚，但從他臉上看不出多少波瀾。隻有藍眸染上紅光，強敵在前，他必須更加謹慎小心才是。
“玦，你想敘舊我很樂意奉陪，隻恐懼柳依諾撐不了多久了。”手指用力收緊，柳依諾如同被人擺弄的傀儡娃娃，動彈不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赫連玦還未開口，雲歡顏先急急說話：“大少爺，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捐腎給柳小姐是我的決定。請你放了她吧。”她很感激赫連羽的挺身而出，在整件事中他是唯一對自己最好的人。
不管他裝傻的初衷是什麽，他幫了她很多是事實，她一直對他心存感激。無法救出他是她心中最深的愧疚，隻是，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出現得不是時候。
“歡顏，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你知不知道這次捐腎有多麽危險，你才做了引產手術，身體那麽虛弱，你根本就承受不起。”蹙緊眉，斂去臉上最後一絲明燦，陰雲密布。
不理雲歡顏哀求的眼，望向赫連玦：“如果你想讓柳依諾現在就死，我無所謂。”一閃而逝的殺氣明明白白告訴赫連玦，他不是在開玩笑。
雲歡顏還想說些，赫連羽一記寒光掃過，她不由得渾身顫抖。那樣的目光好冷好可怕，仿佛要將人凍成冰塊。
“赫連玦，我數到三，你知道我的個性。”唇畔泛起冷笑，絲絲裹說。
“一。”
“二。”
目光倏地一沉，掐著柳依諾脖子的手更加用力幾分。深深一使勁，柳依諾已經雙眼緊閉，整個人軟軟靠在赫連羽身上，分不清是死是活。
“三……”四目相對，電光火石，藍眸與黑眼已過千招，勝敗已定。
最後一個數沒有出口，赫連玦揮了揮手示意保鏢退下：“讓他們走。”每吐一個字都十分艱難，一旦雲歡顏被赫連羽劫走，等於奪走了柳依諾的命。
可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