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殺機又起
空氣中回蕩著嬈華哀求的聲音，雲歡顏始終保持著抗拒的態度。假裝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然，她的心卻不似表麵這般無情。
柳依諾冒著生命危險輸血給她，這是事實。不管她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她將自己寶貴的血液給了她，她不得不記下她這份情。
而且，她甚至願意用自己的去換她的安危。雖說她有要求，但這樣的行為，她怎麽能無動於衷？如何能假裝沒發生？
如果不是柳依諾的及時出現阻止黑翼，她現在恐怕早成了他們拉踞戰的犧牲品。如同赫連羽一樣。
所以，她又欠了柳依諾一份情。
如果不是肚子裏有了寶寶，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但現在，身為母親，她不得不為孩子著想。就算再沒有常識，她也知道懷孕是不能做腎髒移植的。
除非拿掉孩子。
這個念頭一起，她渾身戰栗。仿佛可以感受著那冰冷的器械伸入自己身體將她的肉血強行取出，那樣的驚與痛光想像就無法承受。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生長在她的身體裏，吸取她的養分長大，是她生命裏不可或缺的一分部。他的到來使她變得完整而美好，即使全世界都不要他，但她要。
就算拚盡最後一滴血，披荊斬棘，她都要護他周全。
“對不起，嬈媽媽，我很感謝諾諾上次的救命之恩。但我現在不能捐腎給她，如果她可以等，等我的寶寶順利出生，我一定把自己的腎給她，但現在不行。”堅定的語氣十分強硬。
如果是她的命，她可以拿去還人情，但她沒有權利剝奪孩子的命，她不可以！
“歡顏，你還年輕，孩子可以再要。諾諾已經拖不起來，今天被挾持，她差點兒窒息，誘發嚴重的迸發症。醫生說，再不換腎，她就熬不了了。歡顏，現在隻有你能救她，隻有你了。”加重語氣，苦苦哀求。
看著跪在地上的嬈華，再想想幾個月前自己去找她時她的優雅尊貴，高高在上。這樣的反差太大，十分不真，宛如夢境。
她的一句話掌握著許多人的命運，她是人人巴結的對象。現在卻紆尊降貴，對她苦苦哀求。說不感慨，不心軟是騙人的。
雖說他們的行為令人發指，但柳依諾真的好善良，她就是天使。
隻是，現在的她沒有權利去踐踏自己的身體。“嬈媽媽，你這麽愛諾諾，就應該知道一個母親可以為了孩子付出一切。不管怎樣，我現在是不可能冒險為諾諾捐腎的。”話更堅決了幾分。
重新閉上眼，不去理會嬈華陡然發狠的目光。
那裏麵濃濃恨與怒，仿佛要殺了她，取出她的腎。其實，現在的她手無縛雞之力，就算他們要那麽做，她也阻止不了。
從父親被害的那一刻，她的命就一起操控在他們手上，半分不由己。
嬈華從地上站了起來，紅腫的雙眸已褪去哀求和愧疚。世事難兩全，如果可以誰都想做一個被人歌功頌德的偉人。
但出生，經曆，磨難，決定了一個人的本質。她隻是個平凡的普通人，有著最俗氣的愛恨癡怨。她的渺小注定了自私，她隻能盡一切力量去救身邊最重要的人，而無法顧及全人類。
撩撥了一下長發，有些慵懶的優雅卻散發出致命的危險：“雲歡顏，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為了諾諾她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心一顫，猛然睜開眼睛對上嬈華全然陌生陰狠的臉，美目的殺氣那麽濃，將豔麗的臉鍍上一層魔鬼的綠：“你要幹什麽？”本能護住自己的肚子。
“我知道你不會願意，所以，我自己來取。”眸底因驚與痛而凝聚了瘋狂的殺氣。
“不，你不能這麽做，你不可以……”四處張望才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逃，趕忙跳下床，朝窗戶的方向靠近。
雲歡顏的舉止在嬈華看來十分幼稚，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向她：“雲歡顏，隻要你同意捐腎給諾諾，我會給你一大筆錢，讓你和你媽媽下半輩子衣食無憂。還有你妹妹也能得到最好的治療，捐一顆腎不會對身體有太大的傷害，我向你保證東方煜是最好的內科醫生。”
麵對嬈華的步步緊逼，雲歡顏退無可退。她知道自己現在是俎板上的魚肉，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她本來就有為柳依諾獻腎的“功能”，這也是為什麽赫連玦一次次救她的原因。真相很殘酷，但她無法不麵對，不能再自欺欺人。
“嬈媽媽，你為什麽要這麽逼我？我不是不想救諾諾，隻是無能為力。”她知道這樣很自私，但為了孩子，她別無他法。
豔麗的臉白皙無瑕於燈光下風情萬種，隻是她手上的刀似魔鬼的獠牙饑渴著要飲她的血：“雲歡顏，你應該知道一開始你就是門主為諾諾選中的腎源。如果不是諾諾怕周海藍對門主不利，非要你先去雪園，她現在已經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了，不必時時刻刻麵對死亡的威脅。有些命，不可違，你就認了吧。”
“為什麽我要認命？你憑什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難道，我天生低賤就該死嗎？螻蟻都有生存的權利，你們憑什麽可以隨意結束別人的性命？你不覺得這樣太殘忍了嗎？”驚極而怒，她的指責卻未能使嬈華有所反醒。
笑聲如銀鈴十分悅耳動聽，卻直刺入靈魂：“這個世界沒有從來都是不公平的。周海藍殺了她的丈夫，囚禁你媽媽，這公平嗎？你爸爸一生老實為家庭辛苦付出，最後淪為別人的工具，這公平嗎？雲歡顏，經曆了這麽多，你還在追求公平，不覺得幼稚可笑嗎？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才是王者，才有資格生存下去。”
說話的同時人已逼近，一手抓著雲歡顏衣領，舉起刀。凜凜寒光似閻王的眼睛，冷殘沒有血性，寒光照入嬈華的眼，同周海藍一樣自私殘忍。
拚命掙紮，無奈她整個被壓，剛剛的驚嚇已經消耗掉她所有的力氣，此時此刻她的反抗對嬈華一點作用都沒有。
“你放心，你死後，我會好好照顧李秋怡的。給她安排最好的療養院，讓她安度餘生。”刀高高舉起的瞬間雲歡顏尖叫出聲：“你就不怕報應嗎？”
嬈華愣了一下，仿佛雲歡顏講了個無比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哈……”帶著瘋狂的笑聲驚得花朵紛紛低下了頭。
“報應？這世界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報應，要是有，我早就不在這人世了。為了諾諾我不在乎再背上一條人命。”臉色驟變，眼球突出，殺氣森森。
雲歡顏絕望地閉上眼，她如果這個尚不到兩個月的寶寶，可以隨他而去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空氣纏上了可怕的黑稠，連呼吸都困難無比。等待著嬈華的刀落下，結束她的折磨與痛苦。她不知人在最後時刻會想些什麽，她隻有遺憾的愧疚。
沒能好好照顧媽媽，照顧妹妹，是她的錯。
“砰”一聲巨響，赫連玦陰沉著臉出現。冷竣的臉每一根神經都繃到了極點，刀削般的冷凝絲絲寒氣凍結人的靈魂。
“嬈華，把刀放下！”命令式的字眼十分強硬。
背對著赫連玦，嬈華全身一僵，卻沒有聽命的打算：“殺了她，取了腎，諾諾就有救了。”不知是說服自己，還是說服赫連玦！
眉頭微微一皺：“你應該最了解諾諾的個性，你殺了雲歡顏去救她，她會一生都活在愧疚裏。不快樂的折磨和煎熬，你要她一生都背負著罪惡的十字架嗎？”
輕易戳中嬈華的弱點，渾身一顫，手幾乎握不住刀。是的，她很清楚柳依諾是個多麽善良的孩子，她平時連踩死一隻螞蟻都會愧疚好久，更何況是人。
“她是諾諾兩次冒著生命危險救下的，你真想讓諾諾恨你嗎？”一個恨字無疑是威力巨大的轟天雷，震得嬈華腳步踉蹌，失魂落魄。
趁此機會雲歡顏重重踩了嬈華一腳，吃痛之下鬆開手，雲歡顏快速逃離魔爪。她不知道此時赫連玦是不是為了救她才出現，但權衡利弊，她決定靠向他。
嬈華又痛又怒，卻礙於赫連玦的身份不敢太放肆：“門主，你這麽做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也不想救諾諾了嗎？還是你認為一個孩子比諾諾更重要？”越說越氣，開始有些失了分寸，咄咄逼人。
剛出虎穴，靠近狼窩。雲歡顏四麵楚歌，這裏就是人間地獄，每個人都想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麽。她該怎麽做才能自救？
被嬈華這麽一問，藍眸更加深邃了幾分。幽幽看向雲歡顏，裏麵諱莫如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卻將驚恐投入人心。
被赫連玦看得渾身不自在，雲歡顏有種大禍臨頭之感。
他的錯愕給了嬈華機會：“門主，孩子還會有，但諾諾隻有一次生命。孰輕孰重，你應該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