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生死一線
這一夜對赫連家的任何一個人都是無眠之夜，周海藍的殘忍使下人對雲歡顏多了幾分同情，卻無法救她於危難。
誰都不願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冒著被責罰的風險，隻能偷偷投來同情的目光，聊表心意。
赫連玦出差歸來，就看到烈日暴曬下傷痕累累的雲歡顏。快步上了三樓，在他的強硬下保鏢終於退讓。
一打開門，房間裏的慘烈不謗於經曆一場風暴。所有能砸能摔的東西全部成了碎片，赫連羽的寶貝玩具，死的死，傷的傷，流出的內髒和血跡遍地都是。
縮在角落裏的赫連羽身上被玻璃割破了好幾處，許是太累睡著了。
“羽，羽，你醒醒，醒醒啊。”搖晃著他，這一招險棋，他不得不用。否則，雲歡顏真有性命之憂。
迷迷糊糊被人叫醒，赫連羽有片刻恍惚。零亂的發，眼眶下的青紫和布滿血絲的眼，讓赫連玦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腦子瞬間驚醒，緊緊抓著赫連玦的手：“救救姐姐，快救救姐姐，媽媽要打她，我攔不住。我恨媽媽，恨媽媽……”
劍眉攏成一座小山，努力想理解赫連羽的話。可是，一時間真的聽不清楚。
抓著赫連羽的肩，將他拉到窗邊，拉開緊閉的窗簾，雲歡顏蜷縮的身影很渺小，仿佛隨時會被陽光蒸發，消失不見。
“姐姐，姐姐。”赫連羽吼叫如雷，那麽悲愴又傷心。
“羽，你冷靜一點。現在隻有你可以救雲歡顏，你願不願意救她？”藍眸定定看著驚恐無措的赫連羽。
“要，我要救姐姐，我不要姐姐死。”哭泣像個無助的孩子。
放在他肩上的手更重了幾分：“你現在先去洗個澡，然後給母親道歉去。”
想起周海藍昨晚的絕然，赫連羽大少爺的脾氣上來了，扭身掙脫：“我不要。我沒錯，姐姐也沒錯。是林微微陷害了姐姐，是媽媽不講道理。”雖是癡兒，也有原則，心中有一套評判是非對錯的準則。
“羽，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如果你不向母親道歉，雲歡顏就會沒命。你要她活著不是嗎？”有時候他固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我……”雲歡顏的生死牽動著他每一根神經，臨窗而望，看不清她的狀況，卻知道一定很嚴重。
知道赫連羽有些心軟，繼續勸說：“母親一向疼愛你，就算她做的事情過分了些，你也應該先道歉。更何況是為了雲歡顏。羽，現在隻有這個辦法才能救她了。”
不肯妥協，又想要雲歡顏活命，赫連羽陷入天人交戰。
赫連玦靜靜等著，他知道有些事不能逼，不能急，欲速則不達。而且，他到現在還未完全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時鍾滴答，一寸寸滑走。
最後赫連羽妥協，在赫連玦的指點下，洗了澡，洗去一身狡猾和戾氣，端著周海藍最喜歡的咖啡，敲響她的門。
敲了好久周海藍都沒有開門，赫連羽有些著急了：“媽媽，媽媽，你開門啊，你起來了沒？”
不屬於四樓的聲音一遍遍響起，強忍脾氣，牢住赫連玦的話。一厭其煩，一遍又一遍。
“羽，什麽事？”一身睡衣皺皺的，睡眼惺忪，明顯剛起床的樣子。
揚起討好的笑：“媽媽，我是來向你道歉的。”笑容也維持不了多久，垮了下來。赫連玦教他的話，他記不住。
挑了挑眉，麵無表情：“我以前教過你的禮貌都忘了嗎？在外麵給我反省反省。”想起自己蓬頭垢麵的樣子，她趕忙關上門。
赫連羽氣得差點將手上的咖啡杯砸碎，可又想起赫連玦的話，隻好忍耐。在家裏沒人可以改變媽媽決定的事，為了姐姐，他一定要忍。
半小時後已經換上居家服，化了妝的周海藍拉開門，意外見到赫連羽捧著托盤站在那。
心疼之外不免生出怒火，好一個雲歡顏，好一個狐狸精，把她好好一個兒子的魂兒都勾走了。
“媽媽，咖啡涼了。”有些委曲，眼眶一紅。
“羽，快放下，你這孩子……哎，手酸不酸啊？”她的兒子怎麽能受這樣的苦？都是雲歡顏那賤人害的！
倔強地搖搖頭：“媽媽不原諒羽，羽就一直站著。”
“傻孩子，媽媽沒生你的氣。你是媽媽最重要的寶貝，媽媽怎麽會生你的氣呢？”夏季的短袖露出的手臂上道道傷痕。
昨晚她一定是生糊塗了，才會不顧他可能受了自己，狠心將他關了起來。他是周海藍的兒子，怎麽能受委曲？
“真的嗎？”小心翼翼，與昨晚的固執判若兩人。
輕輕歎了口氣，：“傻孩子，媽媽什麽時候騙過你？”
“那媽媽是不是也可以放了姐姐？”趁機提起要求。
赫連羽的話瞬間澆熄了周海藍心底的感動，泛起層層冰冷。那一塊塊沉重的冰雹砸在心頭，一個個血窟窿。
還是那個賤人，他的軟服，他的屈從，他的道歉全是為了那個賤人！
再不顧得裝大人，放下托盤，挽著周海藍的手苦苦哀求：“媽媽，你就放了姐姐吧？她傷得很重，已經快要死了。”
“犯錯就要受懲罰，這是赫連家的規矩，誰都不能例外。”鳳眸閃著怨毒的光，點點瑩綠，淬著巨毒。
“姐姐沒有犯錯，是微微陷害她的。她不可能故意推微微到水裏，一定是微微的錯。”袒護中融入了小孩子的偏執和傻瓜。
可他越是在乎，越是袒護，周海藍越生氣。感覺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就要被人搶走了，還是個賤人。
這叫她情何以堪？
如何能不動氣？如何還讓任那賤人怎麽狐媚誘惑她的寶貝？
見周海藍不為所動，赫連羽耐性告馨。甩開周海藍的手，不顧她踉蹌的腳步差點摔倒：“哼，媽媽是壞人，壞人。我討厭，討厭你！”大吼著，衝下樓，跑得無影無蹤。
赫連羽充滿恨意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周海藍冰霜的表情漸漸龜裂，濃稠的悲與恨交織。眸中迸出的嗜血之光令人毛骨悚然。
衝下樓的赫連羽直奔花園，在快要靠近雲歡顏之際被保鏢攔住。“大少爺，您不能過來。”
“滾開，通通給我滾開！”拳打腳踢，將比他高大粗壯的保鏢打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對於赫連羽他們不敢還手，同時又不能違抗周海藍的命令，接到這樣的苦差事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雲歡顏就在眼前，他卻不能靠近她半寸，被保鏢擋在咫尺之遙，赫連羽更是發了瘋：“滾開，滾開，我要救姐姐，救姐姐。要是她死了，我要你們陪葬，陪葬！”狠厲的話絕不是一時口快，他有那樣的權勢。
保鏢對視了一眼，終是選擇了妥協。他們沒有必要為了一份工作丟了命，而且，夾在周海藍和赫連羽之間實在難做人。
一有縫隙赫連羽如泥鰍往裏鑽，兩個箭步到了雲歡顏跟前，將她抱了起來。衣服上的血跡已經幹了呈現出暗褐色似一隻隻毒蠍子趴在上麵吸走雲歡顏生命的精元，慘白的臉上無一絲血色，唇裂開，上麵冒出一層白色的皮屑。
她如此孱弱，如此纖瘦，陽光灑在身上更是鍍上一層透明的光暈，仿佛隨時會消失不見。赫連羽輕撫著她的臉，驚叫鯁在喉裏，過於悲痛叫不出來。
赤目欲裂，淚爬滿臉頰。悲痛壓抑著心腔，他幾乎要窒息。過了好半晌泣血的擔憂才吼出口：“姐姐……姐姐，不能死，不能死！”
一遍遍喊著雲歡顏，一遍遍哀求她不能死，不能有事，要活過來陪他玩。可是，仿佛已經沒了生命痕跡的雲歡顏一動不動，隻是樣子揪得人心惶惶。
赫連玦帶著醫生匆匆趕來，赫連羽卻死死抱著雲歡顏不肯放手。仿佛一鬆開，她就會長出翅膀飛走。
“羽，你快點鬆開讓醫院看看，不然，就來不及了。”一向沉穩的臉上不再淡然如初，眉宇多了一抹焦心。
陷入自我遐思中的赫連羽十分瘋狂，更加不講道理：“滾開，你們都是壞人，都要傷害姐姐。我不會讓你們碰姐姐一下的，我會保護她，我會保護她。”抱得緊緊的，仿佛要陷入自己的身體，才能就沒人能帶走她了。
又驚又急，赫連玦比誰都清楚赫連羽一旦固執起來，是不講理，不管不顧的。然，雲歡顏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沒命的。
不，他不能讓她就這樣死了，絕對不可以。
“羽，你這樣會害死她的，你快放手啊。”焦急的心再也掩藏不住，俊臉鍍上一層陰影似暗夜的捕撒旦。
“滾開！”痛哭流涕，隻想喚醒雲歡顏。
突然，赫連玦一個手刀霹下，赫連羽緩慢地轉動脖子望向身後的赫連玦，悲痛的赤目融入驚悚，許多話沒有來得及出口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