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脆弱的玦
月光自窗口灑入多了映得冰冷的麵具,宛如魔鬼,不再有屬於人類的溫情與暖意。眸中一片結霜的冷,沒有一絲溫度。
剛剛那個帶她看海,逛夜市的玦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充滿神秘,處處透著詭異與殺氣的麵具男。
他和赫連家究竟有什麽淵源?為什麽可以自由進出,不受任何約束?他究竟是誰?突然好想扯下他的麵具看看他的真麵目!
在雲歡顏的聲聲質問下,玦少無動於衷,顯然並不想回答她的話。徑直走向她,拉起她的手往裏麵走出。
不知他要帶自己去哪裏,更探不出他的目的,心中的驚恐層層堆積。卻在他冷寒的目光下,住了嘴,任由他將自己拉入地獄。
出乎雲歡顏意料的是,玦少帶她穿過一幢別墅,來到另一幢獨立的歐氏建築前。高高綠色如傘遮住了皎潔的月華,黑暗中一絲森冷的氣息滲出,令人不寒而栗。
夏夜的空氣中透著隆冬的寒冷,一點點隨著血液流躥至周身。
玦少推開門並沒有開燈,朦朧的月色勾勒出大致的輪廓,這裏竟沒有任何家具,空蕩蕩一片,仿佛沒有人住過。
他的手隱隱有幾分顫抖,透著涼意。雲歡顏抬頭望他,麵具掩藏了他的表情,可目光冷得嚇人。
“我以前就住在這裏。”沒有起伏的聲音卻透著一股悲涼,甚至有一絲壓抑的驚恐。
雲歡顏狠狠吃一驚,掙脫他的手後退了好幾步:“你是赫連家的什麽人?”
裝瘋賣傻的赫連羽?還是冷酷高傲的赫連玦?抑或是赫連家的下人?
不,赫連羽的癡呆眾所周知,沒有一個願意如此委曲自己,裝瘋賣傻。而且,他是赫連家的大少爺,周海藍的親生兒子更沒有必要這麽做。
他也不是赫連玦,他沒有一雙漂亮的藍眸。
越想越亂,越來越複雜。
“別想了,我隻不過是赫連家養的一條狗。一條可以隨意打罵,羞辱,誣蔑的狗。”悲涼的聲音含著恨,直撞入雲歡顏的心,泛起絲絲不再壓製的疼。
他是黑暗之王,漓城可怕的人物,卻有著如斯出身。
雲歡顏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為什麽對赫連家如此熟悉,可以來去自如,因為他曾經住在這裏,是赫連家的人。
月光淒然灑在麵具上,有幾分被世界遺棄的迷茫與驚慌。
一步步走向雲歡顏,突然一把將她攬入懷裏緊緊的,緊得仿佛要將她鑲入自己的身體內。雲歡顏沒有動,就這麽靜靜任他抱著,感受他體內流出的痛,與他一直承受。
“小時候我隻希望快快長大,可以離開這裏,有尊嚴地活下去,尋找自己的根。現在我擁有了權勢,比別人更強大的力量,卻依然找不到我的根,我找不到。”脖子上濕熱徹底震顫了雲歡顏的靈魂,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竟在她麵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麵。
她怎能無動於衷?!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很羨慕你。”他的話說得雲歡顏,一頭霧水,更是震驚得難以形容。
“羨慕我什麽?”她隻是塵世裏一顆最平凡,渺小的塵埃。不會引人注意,更是被命運捉弄,折磨得體無完膚,她有什麽可羨慕的?
下巴抵著她的肩,將她緊緊圈住。她的嬌小與他的高大融合在了一起,那麽密切,沒有一絲縫隙。仿佛生來就是一對,誰都離不開誰。
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定定神,耳畔又傳來玦少的聲音:“羨慕你有完整一個家,爸爸媽媽和妹妹。雖然過得清貧了些,卻十分完整。”
他的話徹徹底底震撼了她,這是人類最普通平凡的狀態,卻令他這麽羨慕。難道……
難以抑製的痛爬上心腔,無意識環住他的腰,希望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傳遞給他,讓他感受到愛與溫暖。
“你以後會有一個家的,一個真正屬於你,完整而幸福的家。”自發肺腑的話,此時此刻對他心疼蓋過了所有防備。
“是嗎?”勾起她的下顎,目光熠熠,仿佛要什麽東西要溢出來。“你願意幫我嗎?給我一個家。”
“怎麽幫?”她都已經自身難保了,如何幫他找回一個家?
指尖輕觸著她柔細的肌膚,沙啞的聲音夾著夢幻,自遠古飄來:“隻要你願意就可以,你願意嗎?”
他的溫度,他的氣息,他的柔情,他的霸道……織成網將她密密包裹住,不留一絲縫隙。突然發現,自己的心已經不見了,她控製不了了,自動跟著他的喜而喜,憂而憂,所有的悲傷快樂全身不由己了。
不,不會的,不會的。
她一直死死守住的心,怎麽會不見了?它怎麽可以背叛她,跑到玦少身上去?
他那麽神秘,那麽高深莫測,她怎麽可以輕易信了他,交出心?不,不是愛,隻是感動,是可憐,是同情。
對,就是這樣的。
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總容易被一些悲慘或淒涼的故事打動,進而心疼,產生憐愛。她對玦少就是這種感覺,就是!
硬了硬心腸,推開他。臉上亦戴上了冷漠的麵具:“對不起,我的能力有限,我連自己爸爸的命都救不了,如何給你一個家。玦少,如果這也是你遊戲的步驟之一,你的確差點兒感動了我,不過,僅止於感動而已,不是愛。”
雲歡顏的轉變,眸光閃過一絲狼狽,隨即恢複了正常。嘴角習慣性彎起嘲弄的弧:“很好,你是個很強的對手。能令我一次次受挫的人並不少,女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你是其中之一。我應該履行自己的諾言,讓你去陪雲朵朵三天。不過……”
聽完他的話後,在慶幸之餘,身體燃起熊熊怒焰。他竟如此卑鄙,居然編造身份,用淒涼的身世引起她的同情,要她先失了心。
為了這場賭局,他真是用心良苦,卑鄙無恥。
握緊拳頭,很努力地克製,才能不讓它吻上他的嘴角。她再也不相信他的話了,一個字都不信!
滿心憤怒,不僅僅是因為他刻意的謊言,她氣的是自己。居然這麽輕易就心軟,就被迷惑,就屈服。如此脆弱,不堪一擊的她如何能保護妹妹?!
不,她一定要強大起來。
“不過什麽?有什麽條件你就說吧。”她就知道他絕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她,折磨她是他的樂趣。而她身不由己,隻是淪為他無聊時消遣的工具,沒有反抗的能力。
勾起她倔強的下巴:“三天後,你要重回赫連家,幫我取一件東西。”
心狂跳了起來,腦子嗡嗡作響:重回赫連家,重回赫連家……他這要求不是讓她重入地獄嗎?
“你不是可以自由出入赫連家,有什麽東西是你拿不到,我卻可以的?玦少,你是不是高估了我的能力?”瞠大水眸,一直知道他是個高深莫測的男人。
沒想到他心機這麽重,行為如此卑鄙無恥!
將她帶出地獄,讓她見到一絲曙光。陪她玩偷心的遊戲,其實,他從來都隻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將她捧上雲端,再推入地獄。
這樣的行為比直接殺人更可怕,更可惡千倍萬倍!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乖小孩才有糖吃的道理。”月華落入眸子,一片可怕的冷殘。
“你當初為什麽要將我救出去?直接威脅不就得了,何必如此大費周張?”想不通,他究竟要做什麽?
“我說過了,有些事你不必知道,隻要去做就好。”冷冷斷了她最後一絲妄想。
下巴被捏著,粉碎的痛。然更痛的是她的心,那寸寸碎裂的聲音那麽響亮,如雷轟鳴。她輸了,輸得那麽徹底,那麽狼狽。
盡管嘴裏強硬,可以偽裝不在乎,但她騙不了自己的心。她輸了,輸掉了遊戲,輸掉了心,亦輸掉最後的自尊。
在他刻意編造的謊言下將自己輸得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剩下。她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怎麽?不願意?”話是詢問,卻透著不容人反抗的威儀。
淒然的笑容浮現,淚卻不受控製落了下來:“我有選擇的權利嗎?玦少,你給過我選擇權嗎?”無力垂著雙臂,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
“很好,你明白就好。我就喜歡跟你這樣聰慧又理智的女孩交易,不會太累。”露出白牙卻閃著幽綠的光。
冷譏聲是自嘲:“我應該說謝謝誇獎嗎?”
“這倒不必,你隻要……”未盡的話全是唇齒相依間流傳,各種版本,唯一留在雲歡顏心頭的隻剩下威脅。
不甘於被他吃得死死的,亦是為自己死掉的心報仇。狠狠咬破他的舌,血腥味在口中躥卻,玦少微微一愣,隨即以狂風暴雨之勢將她卷入他營造的情欲裏。
如果不是她太倔強,他不會臨時改變主意。他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好好把握。一旦錯失,不知還要再等多久後,更不知自己等不等得起?!
熟悉她身體每一處敏感,快速撩撥起她的欲念。征服身體,也是征服女人的方式之一。盡管,暫時還得不到她的心,不過,他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