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緊跟而來、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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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洪都府城的街道上,白十二與朱瑾萱步履匆匆,腳步飛快。
當然,二人不是因為剛到這洪都府就暴露了行跡,所以隻能狼狽逃竄才走的飛快,實在是因為頭頂的陽光太過炙熱了,二人在贛江之畔的滕王閣上時還沒有什麽感覺,但一離開贛江之畔,來到城中沒有半棵樹,還全都由青磚、石板鋪成的繁華街道之上後,頭頂酷烈的太陽,就讓二人在一瞬間感受到了祂那無窮的威力。
而二人腳下那被太陽這個大火球烤了許久的青磚、石板,也不斷的由下而上的散發著無盡的熱量,再配合著早已被熾熱的陽光加熱過的空氣,此時的二人宛如置身於火爐之中一般燥熱難耐。
酷夏終於到來了。
。。。
“小二,來碗冰鎮酸梅汁。”
終於,二人的眼中看到了夢寐以求的招牌,立刻快走幾步,最後甚至近乎直接躍入店中一般,在終於避開了外麵的陽光,獲得了喘息之機後,才選擇了坐到看起來最為蔭涼的角落之中,衝著夥計大聲吩咐道。
“來嘞。”
對於白十二與朱瑾萱這樣的客人,小二顯然是見得多了,因此在白十二吩咐剛剛出口之際,小二哥的回應聲便響了起來,不過回應了二人之後的夥計卻沒有如同以往的時刻那樣略帶討好的迎上前去,而是端起茶托盤,向著後院走去。
少頃,店小二才端著茶托盤上的兩個白瓷碗,從後院快步走到白十二與朱瑾萱的桌前,放下茶托盤,將兩個白瓷碗遞給二人,笑著說道。
“二位客官請用。”
“咕咚咕咚!”
端起兩碗酸梅汁,白十二與朱瑾萱也顧不得和夥計再多說半個字,同時將碗端了起來,沒有什麽形象的一口氣將在深井中鎮了許久的酸梅汁一飲而盡。
離開京城日久,朱瑾萱這個原本舉止得體的皇室公主,似乎有些被白十二帶偏了。
“二位客官應當是第一次到洪都府吧?”
夾著托盤的小二哥卻沒有立刻轉身而走,反而還饒有談興的向二人開口問道。
不過,在這飯點已過,天氣燥熱的午後,他除了在店中瞌睡之外,也的確沒有什麽事情可做,能有白十二與朱瑾萱這麽兩個客人可以聊聊天,也總好過縮在那裏發呆、瞌睡。
“哦,不知道小二哥是從哪裏看出我二人是第一次來這洪都府的?”
今天不過剛剛抵達洪都府的二人,對這個主動湊上來的“”,自然也不會往外推,白十二立刻就像是個合格的捧哏一樣,一臉好奇的開口詢問道。
“嘁,虧你以往還自詡聰明呢。”
不過,還未等小二開口,朱瑾萱就先忍不住開口吐槽了起來。
“你也不看看外麵,除了我們之外,哪還有別人那麽傻。”
“嘿。”
眼看著麵前這對年輕的小夫妻在那裏鬥嘴,小二哥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感覺自己有些多餘,而且像是剛剛將後院井裏鎮著的酸梅汁一口氣喝光了一般,嘴裏發酸,肚子有些漲,但他卻又不好直接轉身離開,於是隻能發出兩聲尷尬的笑聲。
“咳咳。”
被懟的白十二頓時就是一陣急促的咳嗽。
他自然知道原因,他這麽說顯然就隻是為了和小二哥聊下去,卻沒想到朱瑾萱會搞這麽一出。
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太過燥熱,所以導致心情也煩躁了起來。。。
“咳,嗯,小二哥,麻煩你再給我們盛兩碗酸梅汁來吧。”
聽到白十二急促的咳嗽聲,看到小二哥臉上的尷尬之色,朱瑾萱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隻得用清清嗓子的方式遮掩一下,然後從懷中掏出荷包,排出十幾枚大錢來,對著小二再度開口說道。
“客官請稍候。”
小二哥臉上的尷尬之色瞬間變為了笑意,麻利的將二人麵前空空如也的白瓷碗放到茶托盤上,向著後院而去。
“哈哈。”
看著小二的身影消失在後院,白十二終於忍不住,壓抑著聲音的笑了起來,引得朱瑾萱頓時臉色羞紅的舉起粉拳錘了他兩下。
。。。
在白十二與朱瑾萱笑鬧的時候,胡嘯林也頂著頭頂的烈日,趕到了洪都府城。
不過,奇怪的是,之前一直寸步不離跟在他身後的那些大內侍衛,此刻卻蹤跡全無。
“呼,終於到了。”
忍不住用袖子再次抹去臉上汗水的胡嘯林,看著近在眼前的城門,忍不住吐出一口濁氣。
不過,他卻並未立刻就著急的牽馬入城,而是先想著在城外供人落腳乘涼補充的茶肆走去。
反正這偌大的洪都府城就在這裏又跑不掉,他決定還是先歇歇腳,去去暑氣再說。
“掌櫃的,來碗涼茶。”
“來了,來了,客官請坐。”
提著個偌大陶製茶壺的掌櫃的,聞言立刻高聲應了一聲,從簡陋的桌子上翻起一個粗製陶碗。
“客官,店小簡陋,就這麽幾張桌子,若是您不嫌棄的話,擠一擠?”
不過,打眼看過去已經沒有任何一張空桌子的掌櫃,隻能拎著茶壺,拿著陶碗,略帶歉意的向胡嘯林詢問道。
若胡嘯林隻是普通的行人,他自然不會多嘴問這麽一句,但看著胡嘯林牽著的那匹看上去就和普通駑馬不同的奔馬,他還是加了句小心。
“無妨。”
胡嘯林自然不會介意,隨意的對著掌櫃的擺了擺手後,牽著馬去到旁邊的樹下,給同樣熱的夠嗆的馬兒找了一篇綠蔭後才滿意的折回身來。
“掌櫃的,給我那寶貝馬兒端上一盆清水,放心,錢不會少你的。”
“哪裏哪裏,客官客氣了。”
掌櫃雖然嘴上客氣著,但臉上擋不住的笑意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打擾了。”
來到掌櫃的放下自己茶碗的桌邊,胡嘯林對著對麵同樣在避暑補水的客人抱拳一禮。
“哪裏,胡兄台客氣了。”
但對麵那個看上去宛若老農的客人一開口就讓胡嘯林差點忍不住將手中的茶碗甩過去。
不過好在,他馬上就猜出了對麵之人的身份,從而冷靜了下來。
“沒有想到顧兄的腳程竟如此之快。”
對麵老農模樣的客人,自然便是千麵青衣顧大良。
“嗬,在江湖之中行走這麽多年,也就隻剩下這麽一點微末本事了。”
“嗬,顧兄實在是太客氣了,能夠搶在我這可以日行八百的駿馬之前趕到這洪都府,可不是一點微末本事就能做到的。”
就在胡嘯林與顧大良還在那裏吹水之時,茶肆的掌櫃端著一個木質的盆走向了胡嘯林,同時嘴中還在詢問著。
“客官,您看這些水可還夠?”
“麻煩掌櫃的了。”
明白掌櫃是何意的胡嘯林點了點頭後,從懷中掏出了錢袋,然後在掌櫃的半推半就間,將茶錢與十幾個銅板的賞錢塞到了掌櫃的手中。
“其他人什麽時候能夠趕到。”
掌櫃的心滿意足的拿著錢離去之後,顧大良終於想起了正事,忍不住開口詢問起其他大內侍衛的情況。
“他們不會來了。”
但胡嘯林的回答卻差點讓顧大良忍不住驚叫出聲,幸好胡嘯林自己心中清楚,他的回答會給顧大良帶來多大的震撼,所以提前就用眼神警告了他一番,才使得顧大良及時的刹住了嘴。
“什麽?!”
不過,顧大良依舊還是低聲質問起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說來話長,此地並不適合,進城之後再說。”
胡嘯林卻麵不改色,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
在白十二、朱瑾萱與胡嘯林、顧大良先後抵達洪都府之時,在據洪都府足有千裏之遙的揚州府,養好了傷之後的房日兔終於帶著花琳琅趕回了天衍門東極天的臨時據點。
至於將他救出的亢金龍,卻是在二人分別之時,帶著青龍的親筆信前往了南極天,去完成青龍的任務了。
但房日兔心中卻清楚,亢金龍這麽做,其實是有著暫時避一避風頭的含義在其中的。
之前他與亢金龍之間的分歧,雖然未讓二人就此分道揚鑣,但是二人卻也達成了默契,互不幹預。
“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麽多的波折。”
見到隻有房日兔孤身一人帶著花琳琅回來的青龍,心中原本還頗為疑惑,但在聽完房日兔的敘述之後,才有些愕然的開口感慨了一句。
“不過,你們或許是被那木易行所欺騙了。”
但旋即,卻又輪到房日兔被青龍所震驚了。
“東官大人難道知道那木易行的身份?”
房日兔顯然從沒有想到過這一點,因此心中不由的生出了許多紛雜的念頭,而其中最為清晰的,顯然就是那一日亢金龍剛剛將他救出之時對他所說的那些話。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口中的木易行,應當是黃龍的心腹,其名曰:太歲。”
青龍說到這裏,言語間竟然有些懊悔。
“早在亢金龍回來向我稟報之時,我心中就已經有所懷疑,但當時因為急著將花琳琅帶回來,卻沒有來得及細細思索,過了這麽久,再加上你現在的描述,我才終於能夠大致確認他的身份。”
雖然隔著麵具,但青龍似乎還是通過房日兔的眼睛看出了他的內心的不平靜,因此有些反常的,顯得十分絮叨的向他解釋道。
他手下如今可堪大用的,也就隻剩下麵前的房日兔與去向朱雀送信的亢金龍二人了,在心月狐依靠著深埋的棋子將整個東極天攪得混亂不堪的現在,他必須籠絡住房日兔與亢金龍二人。
“太歲。”
房日兔口中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那如此說來,我與亢金龍的身份早已被他識破了,可為何他卻沒有半點為難我們?”
房日兔心中忍不住有些奇怪。
以黃龍與青龍之間的糟糕關係,對方身為黃龍心腹,怎麽會沒有半點為難他們。
至於那一千餘兩銀子,在他看來卻並非是為難,而是應有之意。
那份消息的價值的確就值這麽多銀子。
“或許他是自信自己的身份不會暴露,所以不想引起你們的懷疑吧。”
青龍也無法肯定。
“畢竟按照你們打探到的消息,太歲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在泉州府紮根了,這也是黃龍為了對付朱雀的布置,他應當是擔心會節外生枝,所以才故意裝作對你們的身份視而不見吧。
不過黃龍應該怎麽也不會想到,他布置了這麽久,最後竟然會被廠衛與六扇門這群鷹犬破壞個一幹二淨,估計朱雀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應當會很高興吧。”
說道後麵,青龍竟然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也幸好房日兔回來的早,沒有給他帶回後續的情況,否則若是被他知道了這一次黃龍折損如此嚴重,指不定會高興成什麽模樣呢。
而房日兔想著目前這位黃龍繼位以來的諸多過分行為,再想著東極天最近一段時間來的黴運,倒也能夠理解青龍此時的幸災樂禍。
“東官大人,花琳琅既然已經找到了,那我們下一步的計劃。。。”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當氣氛終於再度恢複正常之後,房日兔開口詢問起了正事。
“這件事不急。”
青龍卻擺了擺手。
“心月狐那個叛徒留在組織之中的暗釘尚未全部拔出,現在還遠未到出擊的時候。”
青龍說到這裏,麵具下的臉上不由的升起陣陣煩躁。
“最近一段時間,你先從已經甄別過的人裏挑出幾個可用之人,帶著他們去向花琳琅學習易容之術,待到所有暗釘都被拔除之後,便是你們出發返回應天除去那個叛徒之時。”
“是。”
房日兔聽到青龍提起曾經的同伴,如今依然背叛的心月狐,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黯,然後腦海中又不由自主的再度回憶起了亢金龍之前所說的那些話。
若是這次有機會的話,我定要當麵向她詢問一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臉上不為所動的他,心中卻下定了決心。
但他卻沒有想過,當他心中產生這樣的念頭之際,其實就已經等於是給青龍打上了不信任的標簽。
而這也意味著心月狐當初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青龍原本無比穩固的信任基礎,就在這長久不斷的懷疑之中被動搖了。
盡管從一開始,這些懷疑都是真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