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略帶薄繭的手指在她的唇上來回摩挲, 他口中的一筆勾銷並沒有使薑妤好過多少,這可是春/藥啊,誰知道吃下去以後會變成什麽德性, 這地方雖然隱蔽但畢竟是在皇宮, 隨時都有人經過,她還是個黃花大姑娘呢,萬一做出當眾脫衣, 饑渴難耐這種事, 還不如死了算了,說不定死了就能回去了。
她緊緊的抿著唇, 唯恐舌尖不小心伸出碰到唇上的藥粉,從袖中摸出一塊手帕,正要擦嘴, 宗紀在她的手腕上敲了下,她手腕劇痛, 手帕就掉到了地上。
她另一手捂著被他敲到的地方,疼的蹙眉卻又不敢張嘴喊, 他下手真狠, 她深覺自己這回是真的命不久矣了。
“拿手帕做什麽?”
她狡猾的跟個小狐狸一樣, 小動作又多, 宗紀上了她一回當, 對她防備心很重。
薑妤知道他誤會自己要做什麽了, 她抬起頭,眸中閃著淚花, 捂著手腕朝他噘嘴,她隻是想把自己嘴上的藥粉擦掉再說話。
宗紀盯了她一會,也不知道有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她的手腕疼的抬不起來,像是要斷了一樣,她伸著頭,向他的胸口靠了過去。
宗紀正要躲,聽她帶著哭腔哼唧了一聲,身形微頓,厲聲斥道:“你幹什麽?”
薑妤貼著他的衣服,腦袋來回拱了拱,把嘴上的藥粉都曾在他的衣服上,她太緊張,額角冒了許多汗,他胸口那一片都留下了斑駁的濕痕。
她迅速的擦完嘴,怕他再揍自己,急聲道:“世子,我剛剛是要把嘴上的藥粉擦掉。”
“擦掉?”宗紀眉頭一挑,“所以你是不打算吃下去了。”
“世子,我好歹也是個郡主,在這種場合吃春/藥不太好吧,俗話說的好,士可殺不可辱,你這——啊。”
宗紀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獰笑一聲:“士可殺,不可辱嗎?既然郡主如此高節,那我就成全郡主。”
“啊——”
薑妤閉著眼睛,淒厲的大叫一聲。
宗紀:“.……”他還沒動手呢。
薑妤沒受傷的手握住他的手腕,腿抖得跟篩糠一樣,“不不不,你先別急著成全我,我覺得這事咱們還有的商量。”
宗紀道:“你這張嘴倒是很能說,不過我現在不想聽你說那麽多,你隻需要告訴我,這藥,你是吃還是不吃。”
薑妤大腦一片空白。
看宗紀對自己這恨意,自己吃了這藥以後他肯定不會管自己,到時候意誌被藥控製,身邊又沒有婢女,十有八九清白不保,可要是不吃,他可能下一刻就要把自己掐死了。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緊,一股瀕臨死亡的恐懼灌向大腦,求生的本能讓薑妤拚命的向他點頭。
宗紀收了手,薑妤捂著脖子,幹咳了幾聲,臉色漲紅,宗紀重新沾了腰遞到她唇邊,薑妤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瞥著他說:“世子,這藥我是可以吃,但我能不能換個地方再吃,這裏畢竟是皇宮,這萬一我要是吃了藥,克製不住我自己,你說我這一時半會的,我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那啥是不?聽說有的藥比較厲害,不及時解了的話,會死人的。”
宗紀吊著眼梢,嘴角噙著笑說:“我不在這呢,放心,你吃了藥,我不會讓你死。”
“啊、這不合適吧。”
宗紀微眯了眼,“怎麽,你對我不滿意?”
“那絕對沒有,不可能的事,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思,我就是怕我待會把持不住,太後壽辰,華陽表姐特意叮囑我要在宴席結束前回去,我這不回去不好。”
“郡主不守規矩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莫說你今日隻是早走,就是從未來過都不是什麽稀奇事。”
他環住她的腰身,把她往自己胸口一帶,“來,把藥吃了。”
“世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饒我一回吧,你這次不跟我計較,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亂吃飛醋,你就是納十個八個妾室我都不管。”
她抬起頭,眼眸裏都是害怕,哽著聲說:“這裏是皇宮,我真的不能在這裏吃這種藥,我知道我從小就脾氣不好,所有人都把我當草包,當個笑話,可我也是個姑娘啊,她們所有人都等著看我笑話,我在皇宮裏不知廉恥勾引你的事如果傳了出去,我還有何顏麵活在這個世上。”
她慢慢的蹲下去,一手抱著膝蓋,委屈巴巴的。
宗紀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她突然開口,“你也不用為了成全我的顏麵就送我去死,我覺得我罪不至死的。”
宗紀滿腔怒火早已泄了大半,被她一會要麵子,一會要命的話弄得哭笑不得。
“站起來。”
薑妤抬頭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腿軟,站不起來。”
“要我抱你?”
薑妤蹭得一下站了起來,“我好像又好了。”
宗紀看著她垂在身側的手,問道:“手怎麽了?”
“疼,應該是脫臼了。”
宗紀低頭托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腕處摸了摸,“沒脫臼。”他握著她的手晃了晃。
薑妤道:“沒脫臼怎麽那麽疼,世子,我真的很疼。”她盡量的裝可憐,企圖讓他的鐵石心腸生出一丟丟的憐憫之心。
宗紀盯著她白嫩的臉頰,她比他矮一個頭,呼吸噴出的熱氣剛好灑在他的脖子上,薑妤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不動,以為他在責怪自己故意賣慘,解釋道:“我以前也沒脫臼過,很疼我就以為是脫臼了,這也不知怎麽了,就疼,不太能動。”
宗紀道:“因為你嬌氣。”
薑妤愣了下,嘀咕道:“我才不嬌氣呢,我、疼。”
他拉著她的手腕,猛一用力,她的骨頭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她的痛呼聲還沒停止,便見她晃著她的手腕說:“接好了。”
所以她的手腕剛剛是真的被他弄脫臼了,他卻騙自己說沒脫臼,趁自己不注意又給接上了。
也是她求生欲頑強,恐懼之下,手腕脫臼的疼感都變小了。
薑妤氣得想捶他,但看他低著頭,認真給她揉手腕的樣子,覺得他剛剛把自己手腕弄脫臼也是自己算計他在先,他本就是個謹慎多疑的人,自己不說話摸手帕他警醒些也可以理解。
其實找了那麽多借口,還是她不敢捶他,她打著商量說:“世子,那藥,我可以不吃了嗎?”
宗紀淡淡道:“這裏環境簡陋,先記下,出宮以後再補上。”
看來危機還是沒解除。
不過以後再補總比現在就吃好,以後也還有以後的辦法。
“世子,不知道珍珠?”
“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
“這事本來就是我一個人做下的,珍珠還勸過我,要給你找太醫呢,她是個聰明善良的好姑娘,就是命不好,出身低,自小被賣人為奴,還跟了我這麽個難伺候的主子,我當然不能連累她。”
宗紀對她能說出這種話很是意外,她是郡主,萬千寵愛,目中無人,王公大臣她都不放在眼裏,竟對一個婢女那麽上心。
“你好像很怕我?”
他能看出她眼睛裏的恐懼是真的,這讓他一直疑心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薑妤聽他這麽問,心裏不由一緊,又來了又來了,他又開始試探自己了。
還好她隨時隨地都很警惕。
“是啊。”她抬起頭,對著他的眼睛,很認真的說:“我喜歡世子,所以我怕你不高興,也怕你記得我從前對你做的那些事,待我嫁給你以後,報複我,我雖然身份尊貴,可也畢竟是個女人,我聽人家說,女子的後半輩子仰仗的就是自己的夫君了,若是夫君對自己不好,那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我既想親近世子,又害怕世子。”
她說這話時,聯想的盡是原主嫁給宗紀以後的下場,說的也不全算是假話。
宗紀靜默片刻,“我威脅你的時候,你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我會那麽對你,我以前應該沒對郡主有過不敬之處吧。”
他人前一直都是謙和君子的模樣。
他真是太擅長揣摩人心了,薑妤也不敢把話說的太假,歎了口氣道:“世子覺得我蠢嗎?”
宗紀譏笑道:“我都中了計,哪敢小瞧你。”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薑妤低咳一聲,道:“我在世子身上栽了那麽多回跟頭,我能不怕嗎?”
“你都知道?”
“吃了那麽多回虧還不知道,那就真的是蠢了吧。”她知道,但原主是真的不知道。
“怎麽不告訴聖上?”
薑妤道:“本來就是我先招惹你的,你報複回來也沒什麽不對,何況你一個人在皇城,本來就不容易,全仰仗聖上的信任,聖上多疑,我當然不會把這種事告訴他,好了,咱們回去吧。”
她趁勢扭頭要往外麵走,宗紀按住她的肩膀,“先別走。”
薑妤身子一僵,不是吧,她說了這麽多“肺腑之言”,他還是想殺自己?
她小心翼翼的扭過頭,哭喪著臉說:“世子,你剛剛掐我脖子的事,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宗紀捏住她的臉,“在你心裏我就如此不堪嗎?好色,心狠手黑?”
他氣得使勁捏她臉頰的肉,“聽好了,霍夫人帶了一瓶“牽情”給貴妃,你最好小心著點貴妃和太子,別沒事往太子那裏跑,貴妃和太子給你的東西也不許再吃。”
牽情也是一種春/藥,藥效十分霸道。
他宴席前找她就是為了提醒她要注意別被貴妃下了藥,結果自己卻栽在她身上被她下了迷藥。
薑妤想到他宴席前急匆匆的來找自己,再想到自己做的事,心裏挺不好意思的,揪住他的衣服說:“世子,我請你看一場戲好不好?”
宗紀見她一臉狡黠,沒好氣道:“你準備了什麽戲?”
薑妤扯著他的衣服往泰安殿的方向走,“到了你就知道了,快走,晚了就趕不上了。”
宗紀皺眉,“慢點,你手脫臼了。”
“不妨事。”
“是嗎?”
宗紀駐足看她,微微冷笑。
薑妤扯了扯嘴角,尷尬的說:“是有點疼,世子你以後能不能憐香惜玉一點啊,我這手都被你打脫臼了。”
“放心,待出了宮,你吃了藥,我自會憐香惜妤。”
薑妤:“.……你字念錯了。”
宗紀:“沒念錯。”
薑妤:“.……”行吧,他說什麽就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