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七國最年輕的帝王
北疆內政混亂,不比尚翼輕鬆多少。若有人在此看到這副景象必會驚的目瞪口呆。
眾所周知,北疆政權亦是二分,幼帝十歲登基,太後垂簾聽政,喬王掌三軍大權,雙方一直勢如水火,就在三個月前太後和喬王雙方還在進行相互剪除黨羽的生死鬥爭,有不少朝臣在這次鬥爭中犧牲。
北疆太後有如神助,一向處於優勢地位的喬王此次竟落了下風,故此才向坤域尋求聯姻,以獲得外力。然而坤域一場內亂打破了喬王的計劃,坤域帝直接將北疆一幹使臣強行送回了北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眼下北疆的喬王居然和太後一起來到了尚翼,並且舉止親密得如故友,根本不像外界傳言那般水火不容,實在讓人驚訝。
“王爺……”身後一個侍衛出聲。
喬王抬手阻止了他,轉身離去,“去房裏說。”
“是。”
同一時刻,屬於君相的房內。
“君相。”侍衛遞上一支竹筒。
青南接過那竹筒,抽出裏麵的布條,看過之後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波動。
“青玉要來了。”
那侍衛一驚,連忙低頭解釋,“君相,屬下等人並沒有透露一絲消息!”
“本王知道。”青南並沒有怪罪他,青玉是他一手教出來的,他自然知道他的聰明才智,根本無需別人透露什麽,他就能知道。
假以時日,他一定會超過自己的。
“派人去城外接他,不要聲張。”
“是。”侍衛不敢懈怠,轉身就走,
此次七國齊聚尚翼,都是為了爭奪雲澤少女。然而七國之間也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便是沒有無故的戰爭,若是師出無名,便是故意引起戰亂,貽害蒼生,到時不說其他六國都會群起而攻之,莫留山軒轅門便會第一個製裁它。
若是明日祭天之後,公告天下,雲澤少女成為了尚翼皇帥的第一皇妃,那時雲澤少女便是尚翼國人,若六國再去搶奪,那便是違背七國之間的那個約定了,不說莫留山會作出反應,就是尚翼國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故此,青南知道,今夜是最後一個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今日在國子監大考上尚翼讓李驍鶴去住盤龍殿也是有考量的。今夜必定大亂,就連尚翼都沒有一定的把握能夠保護好李驍鶴,最保險的方法便是將她放在自己身邊。
而此關鍵時刻,青玉卻趕來了。雖然知道他不會給他拖後腿,但是青玉是覺羅最重要的人,絕不能有一絲傷害!
沅渭城郊。
“姑娘有禮,小生乃是……”
“退下!”
宮長燕冷冷地喝退第六個不長眼湊上來的男子,順帶掃視了一遍周圍蠢蠢欲動的那些人,直到讓他們一個個後退為止。
深秋都快過去,天氣更加地幹冷起來,這片城郊本來有不少樹木花草,本該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然而在這個季節卻是落葉堆積,蕭瑟無比。
眾人想著美則美矣,就是太過冰冷,也就一個個離開了這裏。
宮長燕穿著一身華服從宮中走出來,雲鬢玉簪,一個人也沒有帶,就這麽獨自一人走了出來,也不知道自己出來做什麽。
麵前是寬廣的護城河,水麵上停泊著三兩畫舫,在此蕭瑟季節,除了傷春悲秋的書生們偶來此處,倒也無人去那畫舫遊河,整個沅渭城仿佛一下子就空了,實在顯得淒涼蕭條。
宮長燕站在河邊低頭看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然後又向前了一步,想要看清自己。
“姑娘,再往前的路現在不急著走。”
宮長燕轉身看過去,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青袍,腰束玉帶,除此之外什麽裝飾也沒有。麵容如精致的雕刻,溫文儒雅,眉目間帶著一絲親和的笑意,看年齡也跟她差不多的樣子。
如此俊朗青年,正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站在那株凋零了枯萎的老樹下也顯得格外的賞心悅目。
“何解?”她問,目光又看向眼前的河,眼前哪裏還有路?如何說不急著走?
男子淡然一笑,走到她旁邊站著,指著眼前的河水道,“眼前是黃泉之路,該是我等凡人百年歸老後才要走的路,姑娘不必急於一時。”
宮長燕目光一柔,被他的話逗樂了,冰冷的臉龐出現了些笑意。
這人倒也有意思,先是以為她要跳河自盡,然後又拐彎抹角地勸她不要死,倒也是個有頭腦的人。
男子見她笑了便也坦言道,“看來倒是我誤會了,姑娘不像是會輕生的人。”
宮長燕不再理會他,而是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條河,微風拂過,長發被輕輕揚起,在她筆直的腰後蕩起一個弧度,隨即恢複它原有的韌性。
男子見她不再說話便也不打擾,就這樣配陪著她一起站在河岸邊,看著相同的景色,竟還饒有興致的樣子。
宮長燕也不是會在意外界的人,就當沒有這麽個人在她身邊。心裏的紛亂思緒讓她一時陷入了迷茫,哪還顧得上別人。
於是這城郊外,護城河旁,如仙童玉女般俊美的一男一女,就這麽站在那裏發呆。
護城河上的畫舫主人都快以為這仙人般的二位是在看他們的畫舫了,畢竟這季節什麽也沒得看。於是就有膽大的畫舫主人搖著船漿向二人那處的岸邊靠近。
“公子小姐,可要坐畫舫遊湖?”
宮長燕眉頭頓時一皺,剛要開口訓斥這平民,便聽得身旁那人一句,“好啊。”
她帶著被冒犯的怒意轉頭看他,語氣冰冷的凍人,“放肆……”
男子立刻截斷她的話,側身伸手指向那畫舫,對她笑道,“請姑娘上船。”
畢竟是皇室的人,宮長燕也不會落了麵子,寬大的衣袖一揮,徑自踏上了畫舫。
她身後男子露出意料之中的笑,隨即對船家吩咐了幾句便進了畫舫。
所幸這畫舫內居然還有一副棋盤,宮長燕倒有些誤打誤撞的慶幸,她現在的思緒有些混亂,需要下一盤棋來梳理一下。
她直接坐在棋盤前,然後默不作聲地看著男子,也不開口邀請。然而讓人詫異的是,那男子也不生氣就算了,居然還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
來下盤棋如何?
“好。”他自顧自地回答道,隨即落座。
“啪。”棋子一枚枚落下,對弈的二人連一句話也不曾說過,甚至連對方的名字也沒有問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這盤棋上。
又一枚棋子落下,這棋盤上的大部分都已被黑白棋子占滿了。
宮長燕抬頭略帶驚異地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隨後放下棋子道,“平局。”
男子也放下棋子,然後看到宮長燕那無比認真的目光後不禁失笑,“還要再來一局嗎?”
“好。”答的飛快。
男子心中確是有些無奈的好笑,他倒沒想到眼前這女子看著無波無瀾,無欲無求的冰冷樣子,卻原來是個好勝的主。
“啪。”黑棋落下。
宮長燕再次放下棋子,“平局。”
男子已經能輕易讀懂她的眼神了,神色自若地說道,“再來一局可好?”
“嗯。”宮長燕已經答應的越來越自然了,眼前這男子是除了師兄鴻淵之外她唯一不討厭的人,很不錯。
第三局,宮長燕勝。
男子的眼中出現了深深的驚訝和讚賞,眼前這個冷若冰霜的女子看起來也就跟他一樣大,然而心思和計謀卻是能夠跟他皇叔相媲美了。
在第一局中,她的心緒紊亂,下棋倒隨意多了,心思顯然不在棋盤上。
而在第二局中,她開始正視自己這個對手,但更多的卻是在試探,給他給更多的機會來顯露自己的棋風,他隱隱招架不住。
第三局中,他毫無疑問地輸了,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讓他驚訝的是,這盤棋完全不像是一男一女在下,而是兩個身居高位的男人在下,雄心勃勃,氣勢淩雲。
眼前這女子就如一位巡視天下的女帝!
“在下心服口服。”男子抱拳認輸。
宮長燕抬眼看他,從他的棋盒裏拿出一枚黑棋來,放在棋盤一個角落上,然後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男子笑的坦然,“此舉隻能解一時之困,在下輸是遲早的事。”
“不能認輸。”宮長燕忽然說道。
男子一怔,目光微動,似乎沒聽見她的話一般,低頭開始整理棋盤。
“時間不早了,我送姑娘回去吧!”
“不用。”宮長燕揮袖走出船艙,卻被那船夫攔住了。
“何事?”她蹙眉。
那船工黝黑的膚色漲的發工,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出什麽話來。
宮長燕不耐煩地就要離開。
“他是在跟你要租錢呢!”男子上前提醒。
宮長燕麵色一赧,她出門從來不帶錢,也不需要付錢,怎麽想到這一層?
男子一眼看出了她的窘迫,自己掏了塊碎銀子遞給船家,船家千恩萬謝地走了。
畫舫漸漸離開岸邊,留二人兩兩相對。
“你住在何處?我派人將銀子還你。”
宮長燕從來不喜歡欠人的,也不喜歡讓男子負擔什麽,她可是扶風的帝女。
男子似乎也猜到她的性格執拗,也沒有客氣,而是指著她頭上發簪道,“銀子不急著還,這個就留我做個憑證吧!”
宮長燕皺眉想了答應了,隨即利落地拔下發簪,一頭青絲如瀑,飄逸柔美。
男子眼中浮現笑意,接過那根發簪放進懷裏,“姑娘,凡事預則立,請寬心。”
“嗯。”宮長燕點頭,“多謝。”
“不知姑娘芳名?”男子問。
宮長燕心想這人也算是幫了她,就當還人情好了,“宮長燕。”
男子眼睛微睜,似乎感到詫異,隨即又露出釋然的神情,笑道,“我名青玉,覺羅人。”
饒是宮長燕再淡然也被驚訝了一下,眼前這人居然是青玉?
七國最年輕的帝王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