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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相見不相識

  “娘娘——”一個仿如天外的聲音把易川夏從睡夢中驚醒,緩緩地睜開眸來,卻覺得眼前好是熟悉。


  雕梁畫棟,輕紗幔舞,鳳凰於飛。


  這等莊嚴氣勢也隻有鳳來宮才可以有的。


  眼前的兩個可人兒更是熟悉——傲玉和小梨,她們已換上宮裝,比起這些日子的流離,此刻才顯了女兒家的嬌態。


  宮闈繞香,鼻間的味道依稀地熟悉。


  “這是鳳來宮?”易川夏支撐著坐起,竭力地叫自己清醒,明明是在月城邊境的一個小鎮,為何一覺醒來竟回了宮來。


  “是,娘娘。”傲玉認真回答,“娘娘已經昏睡一日了,奴婢見娘娘不醒,有些擔心,便喚了。”


  “昏睡?”易川夏吃力地抬了抬眉眼,記得好像之前見到過西門清揚的,然後中了他的迷香,再然後就不記得了,“我們不是在小鎮麽?為何回了宮裏來?”


  傲玉和小梨互視一眼,有了片刻的沉默。


  “娘娘,是西君皇帝逼我們回來的。”最終是傲玉說出了答案,“就是昨夜,奴婢與小梨為娘娘守夜,見有人入屋脅持了娘娘便追了出去。誰知劫持娘娘的竟是西君皇帝,他說若要娘娘安康無礙,就讓我們跟他走。於是奴婢、小梨和赤怒就趕緊乘馬追去。一直追隨他的車輦到月城,到皇宮門口。待我們下馬看車中時,隻剩娘娘一人,西君皇帝不知去向。”


  “反正已經到宮門口了,就回來了。”小梨接著補充了一句。


  “對了,車中還有一封信是留給娘娘的。”傲玉從衣袖裏取出信件遞給了易川夏。


  易川夏折開信來,果然是西君清揚所寫,寥寥幾行字矣。


  “執子之手,與子未能偕老。願有來生,定不錯過。此生國為重,情為輕。再見時,為敵仇,絕不放過性命。今生隻為圓你情意,他若負心,去留自擇。”


  短短幾字,卻叫易川夏心頭一陣翻騰。


  沒想到最後關頭,西門清揚竟是選擇大度放手。


  借著來東月打探消息,故來探望,得知西宮有孕,他送她回宮以探虛實。情真情假,當麵對峙。可謂用心良苦矣。


  看完信,易川夏心中甚是沉重。


  若非當下局勢,與西門、南宮或許都不會是仇敵,做不成夫妻,但至少是朋友。


  那一句“再見時,為敵仇,絕不放過性命”已經明白他們之間的立場。從此,隻有家國,沒有情愛。從東月與西君開戰的那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一切的。


  “娘娘,如今回宮安心養病,其他莫要多想。”傲玉見易川夏神情有異,趕緊補充了一句。


  “多想也是無益。”易川夏輕輕一笑,已然下了榻來,將手中信紙丟入香爐之中緩緩燃盡。


  此生欠人太多,下輩子怕是還不完了。


  久唯的東月皇宮,久唯的鳳來宮。


  終於這裏的主人回來了,終於這裏的清香又再燃起,隻是宮中的風起雲湧是否到了盡頭,還是剛剛開始呢?

  回宮三天了,東宮皇後回宮的消息自是傳遍了皇城。


  上至王爺妻妃,下至百官眷屬,都送了禮或上了表來探皇後鳳體,雖被易川夏拒絕,但這份心是領到了她這裏。


  該來的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但唯有一人,從未踏足過鳳來宮。就是他,曾經那個為了她同生共死的男人。


  易川夏心中除了有些淒涼,更多的是不安。這種不安很真切,卻又說不出問題出在哪裏。


  這幾日,秋雨綿綿,外麵潮濕得很,易川夏並未離開鳳來宮半步,總覺現在的皇宮似與從前有些許不同。


  人不同,還是氣氛有些不同?


  這種感覺不好說,隻是怪怪的。可能是女人的直覺罷了。


  從前的妃嬪都已不在,唯獨西宮殿的那位,聽說近日很是得寵,身懷有孕之後,風懷軒是日日探望。


  “娘娘,昨個兒奴婢問了太醫,說西宮娘娘當真是有了身孕。”小梨的聲音打破了殿中的一切安寧。


  而半倚在軟榻上的易川夏卻依舊麵色不改,手捧著書卷,偶爾地看兩行,又偶爾地看一眼窗外,秋雨依舊是淅淅瀝瀝地下著,沒有半點要停的跡象。


  “就算太醫說了有,不一定就有。誰知道她乘著娘娘不在,對皇上耍了什麽心計的。”心態平和的傲玉麵對此種情況也斷然是平和不起來,這關係著她家主子的榮辱地位。


  傲玉愈是這樣說,小梨愈是傷心起來,替她的主子傷心,小眼眶都要紅了,“皇上怎麽可以這樣,曾經與娘娘是同生共死,現在怎麽可以不聞不問呢?”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易川夏終於是放下了手中的書冊,緩緩起了身來,“容易變質的情感本就不值得珍惜。你們就莫要神傷了,以本宮對他的了解,他不該是這般的人。不過他對雪瑤的情意是不可能抹滅的。”


  小梨卻是竭力反駁,“就算皇上對雪瑤的情意再深,那也是五年前,一切都過去了。”


  “是啊,過去了。他們有五年的空白。”傲玉也是同樣的執念。


  是嗎?都過去了嗎?


  這一點易川夏不敢肯定,曾經多少次他喚著雪瑤的名字,這是不爭的事實。她還是一臉地平和,輕輕踱步在殿中徘徊兩行,“對了,司空追不是來皇宮了麽?你們可有遇見他?”


  “在這兒呢。”音剛落,隻瞧殿門口出現了兩條身影,一高一低,稍低的那位自然就是赤怒了,翩翩少年領著一個不羈漢子踏步進了鳳來宮中。


  “給皇後娘娘請安。”雖與易川夏親近,但宮中禮節自是不能忘記的,赤怒趕緊行了禮,又轉身給司空追使了個眼色,“還不快行禮。”


  再見司空追,他似削瘦了幾分,狀態也不及從來的瀟灑,抬眸看一眼易川夏,尤其是看到傲玉時,表情甚為恍惚,躲之不及,趕緊拜下,“參見皇後娘娘。”


  “都起了吧,不必多禮。”易川夏抬手示意,目光盯在司空追身上,“堂堂江湖第一殺手如今看來好似狼狽。”


  “唉,莫提了。”司空追歎了一氣,很是惱火的樣子。


  “嗬嗬——”赤怒大笑起來,“怕是從今以後江湖第一殺手的名號就要改成江湖第一淫賊了吧。”


  “敢亂說話,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司空追一臉凶相,做出一副惡態。


  呃——


  主仆三人麵麵相覷,定知其中大有文章才是。


  “哼!不知好歹,要不是我,你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赤怒一抱膀子,不屑地瞟了一眼司空追,那是得意萬分。


  “赤怒,快說,到底何事?”傲玉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不許說!”司空追已經是揮拳霍霍,尤其是看到傲玉迫切想知道的模樣,心中更抓猜了。


  “快說嘛。”小梨也在旁煽風點火。


  “有本宮在,你大可說來。”易川夏料到其中定有蹊蹺。


  有了易川夏的這番鼓勁兒,赤怒可是來了勁,一綰衣袖開始滔滔不絕,“就是這位江湖第一殺手,你說他不走正門,偏偏翻牆躍苑闖到後宮來,誤入西宮殿,差一點看到西宮娘娘的丫環洗澡被當成采花大盜了。若不是我說他是我師父新收的徒弟,大概此時已經成了被刑署司打成一堆亂泥了。”


  “哈哈——”


  講完,傲玉和小梨笑得那叫個笑俯後仰,而某人捂著臉,恨不得是挖個地洞鑽進去得了。


  唯有易川夏神情甚為嚴肅,“司空城主來皇宮未見皇上?”


  “就是因為沒見到,所以我才鋌而走險闖入西宮殿的。”司空追整個兒一霜打的茄子,渾身不羈瀟灑都不知了去向。


  “皇上曾經應許過你,隻要你來皇宮,他定會見你。”易川夏的眉頭微微一蹙,愈發覺得事情不勸勁,“你去求見,他不見。怕有些有些古怪。”


  “確實古怪了點。”司空追一聳肩,很是惱火地甩了甩頭,“看來皇帝的話也不可信,我可是在龍行宮外等了大半天,愣是沒見著。”


  “這不像他。”易川夏搖了搖頭,心中愈是大惑,“待明日天晴,本宮去龍行宮看一看。”


  “好,這就最好了。”傲玉和小梨見易川夏提出主動去探望風懷軒,自是興奮不已。


  在她們心裏,自是覺得風懷軒對她們主子的情意要比那個西宮娘娘深厚得多,隻要娘娘肯低頭一回,一切事情都搞得定。


  翌日,天氣放晴,秋天的早晨好是涼爽,窗外的陽光射進來映紅了屋裏的嬌人。


  銅鏡中,易川夏簡單地點了妝容,穿了一件素色的衣裳,如此不多細致裝扮,也是傾國傾城,唇紅不點而自絳,眉墨不描也是清秀有餘,鵝子臉上清明大眸更是水中月華,輕輕一掃,多少溫情自信。


  大約將近午時,朝中議事該結束的時候。


  易川便帶著傲玉和小梨往龍行宮的方向去,還帶上了她親自做得糕點。


  如今的龍行宮還是跟從前一樣,威嚴肅穆,帝王的氣勢盤踞在這裏,永不褪色。秋陽裏,金碧輝煌,好生耀眼。


  宮門口,李安候伺,見易川夏來,他便遠遠上前迎接,“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


  “李公公不必多禮。”易川夏輕輕拂袖,舉止言談間還是帝後的儀態,叫人挑不出半點錯處,“麻煩李公公通報一聲,本宮給皇上送些糕點來。”


  李安似有些為難,低眸看了一眼傲玉手中的食盒子,微微淺歎,欲言又止的模樣,但始終沒說出口,隻低身拜了一拜,“皇後娘娘稍等,奴才這就去秉報。”


  李安很快入了殿內,不多一會兒便出了來,“皇後娘娘請回吧,皇上與幾位大臣商量要事,怕是一時半會兒抽不出空來見娘娘。”


  這個結果,易川夏已經預料到,因為剛才進殿之前,李安的表情已經告訴她了。“李公公可否告訴本宮,近來皇上可好?”


  “好,好,隻是——”李安話到一半猶豫了些。


  “隻是什麽?”易川夏趕緊追問。


  李安四下望了一眼,確定無人,才將聲音壓低了些許,“老奴是看著皇上長大的,皇上的心思老奴也是多少了解的。皇上對皇後的心意那更是沒得說,隻是不知為何,自從南征回來以後,娘娘在宮外休養,皇上竟是一次未提起過,反倒是往西宮殿去的勤了。這些日子,皇上不是在批奏折,就是去西宮殿,其他的地方都不去。而且更奇怪的是——”


  “是什麽?”聽到李安此般一說,易川夏更是肯定心中猜測,風懷軒他是否真的受製於人?


  “皇上比以前的話語更少了,常常一個人發呆。而且總是容易忘記事情,老奴有時候提醒好幾遍了。”李安眉色焦慮,歎息連連。


  如此,那便是奇怪了。


  易川夏在心頭醞釀一陣兒,轉顏笑道,“可能是皇上操勞過度了才會如此。皇上既然忙著,那本宮就在此等候便是。李公公不必理會本宮便是。”


  不管是何種情況,今日定要見到他才行。


  “也好。”李安躬了躬身,便退中到殿中了。


  “小梨,你快去叫赤怒和司空追過來。”待李安退去,易川夏趕緊吩咐了小梨。


  沒料到這麽一等,便是好幾個時辰。


  赤怒、司空追怕是餓極了,等著等著都要虛脫,無奈,她隻好叫他們先回去用膳。


  大約將近申時,終於議事的大臣們出了龍行宮。


  東方爻也在其列,見易川夏在宮門口,他也上前來打了招呼。


  “東方將軍,皇上最近可忙?”易川夏順口便問了一句,如此也能知道點他的近況。


  “皇上還是如同以往,每日上朝。”東方爻躬了躬身,回答得很是謹慎,“隻是皇上最近好像少眠,上朝時精神不濟。”


  “大概國事太過繁忙了些。”易川夏盈盈一笑,巧妙地打了圓場,“有勞東方將軍費心了。”


  東方爻為官多年,這其中妙處自是懂,明心不明口就行,“身為臣子,關心君上,理所應當。皇後娘娘若無其他事情,微臣先行告退。”


  易川夏微微頷首,儀態得體,“好,待本宮見了皇上,也該提一提曾經許給東方將軍的承諾。”言落之時,故意掃了一眼旁側的小梨。


  小梨那是羞得一臉通紅,腦袋瓜子埋得愈低。


  東方爻似是不適,眉目分明的臉上竟也有一絲紅暈,看一眼小梨未敢,便躬身拜謝,“謝皇後娘娘,微臣為國盡職,理所當然,不需獎勵。”


  “獎不獎,到時再說。”此時提及他的婚事也不是妥當,此般隻是試他的口風,看樣子對小梨並不是無好感,如此甚好,免得錯配鴛鴦,“東方將軍有事就先退了吧。”


  “微臣告退。”東方爻這回退得極位,戰場之將行動自是利落的。


  “娘娘怎麽又拿奴婢耍笑了?”小梨這下可是羞紅了小臉。


  易川夏眉頭一挑,神態端正,“本宮可是沒提過你的名字。”


  “娘娘——”小梨這會知道上了當,愈發羞澀。


  傲玉側在旁捂著臉,笑得淋漓。


  “你也別笑,到時候也有你的份。”易川夏一撇眼故意給了傲玉一個警告。


  “娘娘,奴婢不嫁。”傲玉一臉的茫然,怎麽扯到她頭上了。


  “嗬嗬——”這回該笑得是小梨了。


  “你幸災樂禍不是?”


  “剛才你也是。”


  “你才是呢。”


  兩丫頭“打情罵俏”,易川夏卻並不輕鬆,到底在風懷軒身上發生過什麽。如今隻一個字,等,隻是可惜,等到了快天黑了也未見他出過龍行宮。


  如此也不是辦法,易川夏隨即下了個決定,先行回鳳來宮,打發了傲玉和小梨,在內殿換了一行便衣,乘夜溜了出去。


  正麵求見不得見,那就鋌而走險做一回梁上君子看是否能見不能見。


  易川夏了解龍行宮的守衛,憑她的功夫自是能很巧妙地避開,一躍入了內苑,一切都沒變,雕梁龍柱,奇花異草。初秋時節,也未見半分凋零。


  此刻入夜,龍行宮已是燈火通明,往來宮娥是絡繹不絕,備水、取衣、香料、香湯。


  看樣子風懷軒應是在沐浴,於是縱身一躍,潛入了龍行宮裏的玉池。


  宮娥如此大肆準備,他定是會在這裏沐浴,果然玉池房中香湯縈繞,一片朦朧,雕龍屏風上亦掛著他的龍袍綬帶。


  易川夏確定,他是在這裏。


  隻是悄潛入進去,卻見玉池中平靜無波,隻有香枝藥草飄浮,未見人影,易川夏伸手試了試水溫,不溫不熱,剛好。


  此般他不會棄之不用,還在他處吧?

  隻是仔細再瞧,的確無半點人影。難道他還在禦書房批閱奏折?如此還是要去探上一眼,於是轉身正欲離去,卻忽然聽到池中怪響,一隻大手從水池裏伸出來牢牢一捉她的腳踝,可是用足了力。


  易川夏撲通一聲,如飛花入水,掉入池中,還未及反應何人襲擊於她,隻覺肩頭一痛被人提出水麵,方才看清一切。


  眼前熟悉的麵孔,熟悉的冰冷眸子,仿佛充斥著鮮血直直地盯著她,同時一枚白玉發簪抵住了她的喉嚨,“你——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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