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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風雲再起

  疑問?質問?

  易川夏自己也分不清,隻是想問便問罷。


  他失蹤一個來月,此來,想必一切已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他的心從來不止於在東月,而是天下,四方國土。


  雖然會有戰爭,雖然會有死亡,但四國統一對於天下的百姓來說會是件好事,多少年以後,他們的子孫不用因國界之分而遷徒故土,更不用再經曆殘酷的血雨腥風,國土的分裂隻會叫百姓的日子越過越苦。天下一統,文字、貨幣必將一致,經濟、農業將上升到另一個高度。


  前朝大衛就是如此,它曾有過繁榮,無比的繁榮,百姓安居樂業,繁華共享,但隨著時間推移,帝王的無能敗下了這萬裏河山。


  抬首凝望一眼這個男人,他的身體裏本來就流著皇族的血,他有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若天下敗在大衛皇族的手中,再由大衛皇族後裔統一,倒是個圓滿的結果,如此也好,也好。


  “天下遭劫,這是必經之路!”風懷軒的回答很簡潔,也很利落,絲毫地不拖泥帶水。“我的行蹤能瞞過任何人,唯獨瞞不過你。”末了一句,掃向易川夏的眼神裏有一股子獨特的欣賞。


  她果然是不一樣的。


  他秘密返朝之事,除了司空追和司徒景以外,沒人知道的。從小梨和傲玉到此處,她應該就猜到他想要做的一切了。


  “你命小梨和傲玉來此處,自然也不打算瞞我。”易川夏很平靜,平靜地看著對方,想要從他冰冷而沉靜的眸子裏看出點什麽,但什麽也沒有。


  他總是那般,看去像冰山,除了寒涼似乎沒什麽多餘的了。“你故意不現身,不是叫東月百姓恐慌,而是想叫南宮和西門掉以輕心,此時你暗中調兵譴將將他們殺個措手不及吧。”


  “真是可惜了,你非男兒之身,若不然你我定會鬥個你死我活,不分勝負!”被易川夏言中心思,風懷軒倒是一臉坦然,似是欣慰。


  這句話倒是勾起了易川夏的記憶,當初未嫁來東月時,倒是以男兒身與他鬥法過一回的,“你我相鬥,隻會是兩敗俱傷!”


  “如此你嫁給我,倒是救了你我!”風懷軒的黑眸忽得一個轉溜,先前的一張冷臉頓時變得不正經起來。


  易川夏瞥了一眼過去,比起一年前所見到的風懷軒,他著實變化了不少,至少他懂得打趣開玩笑,甚至學會了笑,從前他可是冷得跟個鐵石頭似的,表情萬年不變,就一個字“冷”。


  “你比起從前,變了。”


  “是嗎?”風懷軒的眉頭一挑,“這也是拜你所賜。”不知什麽時候這一口氣竟是在耳朵,吹得她渾身一顫,趕緊地轉臉過去,嘴唇從他的唇瓣上劃過,心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


  “你——”易川夏有些氣憤,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悍婦”自然有“悍婦”的手段,揚手握拳忒想給他一爆栗子,隻是手還未抬起,就被他捉了個緊。


  “可是你自己貼過來的。”他笑得冷眼迷離,詭異極了。


  “分明就是你故意的!”易川夏也不甘示弱,掙開他的手又一拳揚過去。


  “是,我是故意的!”風懷軒一邊洋洋得意,一邊已經截住了易川夏的拳頭,另一手一拍她的腰際,她一個身軟,跌進了她的懷抱,想掙也掙不開來。


  是啊,好寬闊的懷抱,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屬於他的獨特味道,曾經幾時早已熟悉了這種味道。


  “放開!”易川夏使了內力擺脫。


  “不要用力!你身子剛好些。”風懷軒的眉頭一緊,一個糾纏旋開了易川夏用來的力道,她則是一個轉圈毀了所有韌勁兒,接著對方從背後將她一擁,又是攬進懷裏。


  “風懷軒,你放開,你就知道欺負我!”易川夏的雙手被風懷軒從背後伸來的手緊緊地交疊製住,用不得力,也掙不開他,又氣又惱,何時她竟變得這般沒用了。


  “欺負你?你莫要欺負別人就好了!”風懷軒這回當真真地耍了一回厚臉皮,就這樣反抱著她,一刻也不鬆手。


  “風懷軒,我再說一遍,你鬆手!”掙紮無效,易川夏漸漸地放棄了掙紮,慢慢平靜下來,她的聲音也跟著她的動作平靜,沉沉地,聽不出喜怒哀樂。


  風懷軒也感覺到易川夏力道的鬆馳,放棄,他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以她的剛烈性子,如何會輕易妥協,倒是不像她了,“我若鬆手,你便會跑掉!夏,留在我身邊!”


  這一聲帶著些許哀求的味道,箍在她腰間的手愈來愈緊,仿佛要把她的整個身子都嵌進自己的身體裏。


  易川夏呢?她的心頭正要翻江倒海,想曾經她如何的高傲,如何的絕情,隻是穿越到此處,遇到他,一切都變了,變得不再她的掌控之中。


  他,是她天生的克星!

  “你弄疼我了。”靜默了許久之後,她突然開言。


  風懷軒才下意識地鬆了手,易川夏一個轉身過來,隻聽到啪得一聲響,狠狠一記耳朵打在了他的臉上。


  這世間,能打他一耳光的人,怕也隻有眼前的這女人。


  房間裏靜了,靜得隻能聽到呼吸的聲音。


  她看著他,眼眶裏積滿了晶瑩。


  “若是打了我,你能好起來,我倒是甘願。”風懷軒抿唇笑了一聲,抬起手來,卻是輕輕撫過她的臉頰,一滴熱淚落到他的手背上,滾燙滾燙的,“孩子沒有了,我們以後還可以有!”


  昨夜她的傷心,她的絕望,他都看在眼裏,在這個堅強的女人的背後是滿滿的脆弱。


  失子之痛對於她來說,比任何人都痛徹心扉,隻不過在外人的麵前,她習慣堅強。


  “還有以後嗎?”易川夏一聲哧笑。


  “隻要你願意,便可以有。”風懷軒捉了易川夏的手握得很緊,“馬上我就要南征,你留在這裏好好調養身子。”


  南征?


  他的意思是首先對南昭發起戰爭?

  南宮瀟寒不再是從前的娘娘腔了,他暗中隱藏的實力有多深,沒有人知道。此去,怕是諸多危險。


  “你要禦駕親征麽?”易川夏追問道。


  “這是首戰,必須贏!”在風懷軒的字典裏隻有死字,沒有輸字。


  “我與你一同去!”這一句從嘴裏冒出來,易川夏自己都把自己嚇了一跳,本來想逃開赤怒的監視,永遠地與東月告別,找一處寧靜的地方過世外生活,隻是突然間怎麽會這樣子。


  他,真的是她命定的克星!

  “嗯?”風懷軒也是格外的驚訝,“此去危險,你的身子還沒有好。”


  “我——”易川夏想說什麽,好像有一口痰把她的喉嚨堵得死死的,怎麽也喘不過氣來。


  “易浩與我母後同在清心齋,母後會照顧好他的。”以為她要同去,為的是易浩,風懷軒妥協了,終是告訴了他易浩的下落。


  是的,易浩!易川夏心裏一直擔心著他。


  但此刻,她卻半點沒想過易浩。


  “浩弟在太後娘娘那裏,我自也不會擔心了。”易川夏輕輕吐了一口氣,一直不肯妥協的他,為何突然地妥協了,他的眼神裏竟也有了一絲黯然。


  “所以你好好養身子。”風懷軒輕輕拍了下易川夏的肩頭,笑了,那笑果然是如這明媚般的美。


  “我曾經答應過你的,助你奪天下,我不會食言!”正當風懷軒轉身即將離去的時候,易川夏一個箭步上前攔下了他的去路,眼神灼灼,十分認真。


  風懷軒停下腳步,盯著眼前的女子,望著,仿佛總也望不夠,“你與我同去,隻是為了一個諾言?”


  “我說過的話,不能食言。”為了一個諾言嗎?易川夏也在暗暗笑自己,那是一個迫不得已的諾言而已,何時如此較真起來。


  “真希望你不是為了諾言。”風懷軒的表情愈發平淡了,抬手輕輕彈了彈易川夏衣服上的褶子,“夏,記得在饒城山洞的時候,那時——”


  “那時候的事情我都忘了。”不待風懷軒說完,易川夏打斷了他,不是不願意記起,一記起卻是刻骨銘心。


  她相信他那時說得話是真的,也相信生死與共的誓言。


  隻是與他,中間隔了什麽!

  到底隔了什麽,是那夜害她失去孩子的刺客?還是遠在深宮的那個雪瑤?也許是,也許都不是吧。


  “朕打算明日就起程。”風懷軒怔了半晌,喃喃說道。他不再用的“我”,而是“朕”。


  “臣妾知道了。”易川夏低身拜了一拜。


  他還是皇帝,她也還是皇後。


  天下第一神箭當真的歸順了他!此次南征,司空追如影隨形,就連赤怒也跟上了行征的隊伍。


  有時候在想,他到底有何能耐,竟叫無數英雄折腰。


  一路上,易川夏拋開所有雜念,安心調養身子,在戰場上,病秧子隻會是個累贅。


  她從來不想成為累贅。


  果然,內外調養見了效,加之她底子較好,很快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拿刀拿槍自然也不在話下。


  五月上旬,風懷軒帶五萬大軍緊逼饒城。


  兵臨城下時,月城傳來消息說當今聖上並未失蹤,而是帶五萬大軍南征。此消息一出,東月恐慌危機解除,傳到西君和南昭,無疑是給他們當頭一擊。


  風懷軒的這招暗渡陳倉耍得極妙,給了南宮瀟寒一個“意外驚喜”。悄無聲息,兵臨饒城,且是帝王禦駕親征,士氣大漲。


  果然達到了意想的效果,不出五日,攻下饒城。


  自然攻饒城離不開司空追的功勞,他是曾經的饒城城主,土皇帝麽,對饒城自是了如指掌,有他在,那是勢如破竹,勢在必得。


  攻下饒城,風懷軒收下原本的饒城兵馬一萬,另得南昭駐饒城精兵五千,這回自是賺到了。


  全城歡慶,開倉放糧,給受難百姓建房施糧,民心盡得。


  得下饒城,歇三日,風懷軒又快馬加鞭帶五萬大軍南下,直逼南昭邊境的圍河城與亮回城。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得兩城竟比饒城來得更快。


  南宮瀟寒竟對邊境防守如此鬆懈,敵人如此豈不是長驅直入?不過攻下兩城之後,風懷軒命大軍紮營在圍河城外,並未繼續攻伐。


  此舉引來不少將士不滿,說應乘勝追擊,直搗南昭都城。不滿歸不滿,掌握軍權的人始終是風懷軒。


  他不發話繼續攻城,無人敢動半分,畢竟軍令如山矣。


  “皇上這是怎麽了,如何變得這般膽小了?”


  “如此大好良機錯過,怕再攻城時難上加難啊!”


  “是啊,是啊!”


  營帳之外,時有幾個將領嘀嘀咕咕,發泄不滿。


  風懷軒自是知道底下將領的想法,他卻穩如泰山,不動聲色。沒有知道他到底是何用意。


  此番做法卻有些獨斷獨行了些,行軍在外,最忌將帥不和。如此下去,怕底下的將領們生出間隙來。


  這個風懷軒到底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易川夏也著實想不通透了,那些士兵咬舌根子的話,她自是也悄悄聽了幾句進去。


  “行軍在外,著實辛苦,娘娘的身子可受得了?”剛從營帳外歸來,小梨和傲玉就趕緊地迎上來。


  易川夏輕輕捋了捋袖,一臉輕鬆模樣,“瞧你們擔心的,本宮隻覺得這帳內悶得慌,出去走走罷。”


  這些日子,她自是與小梨、傲玉在一起,與風懷軒的見麵那是少之又少。


  “娘娘還是少出去走動,那幾個將軍天天不安分,見到就煩得慌。”小梨一厥嘴,一番埋怨。


  “哦?哪幾個將軍?是那個胡須一大把的北堂墨,還是年輕有為的東方爻?”瞧見小梨一臉的打抱不平,易川夏故意地打趣了她一頓。


  說起這北堂墨可是大有來曆,他本是前朝大衛國的護國將軍,那時年輕有為,風華無限,不知怎麽的後來跟了風家老爺子打天下,說來他是三朝元老,沙場經驗最為豐富的老將軍了。


  再說東方爻,他是後起之秀,曾領軍攻雪國,立下汗馬功勞,被風懷軒封為鐵騎大將軍,如今二十幾歲就已是三軍統領,風華更勝當年的北堂墨。


  兩人都是非凡人物,故而此回風懷軒南征,帶了他二人作副手。二人雖是戰功赫赫,但對風懷軒是敬仰有加,那些嚼舌根子的話自不是從他們口中說出來的。此番問小梨,其實是別有用意。


  “當然不是東方將軍了!”小梨一激動,一個東方將軍呼出了口,不過很快她臉頰緋紅,納納地埋下頭,“奴婢隻是隨口說說,好像是另外的幾個副將軍吧。”


  近日小梨有事沒事老往東方爻營帳跑,這丫頭動了什麽心思,易川夏自是知道的,抿唇一笑,與旁側的傲玉換了一個眼神,“是啊,是啊,當然不會是東方將軍了,有小梨你天天看著,他哪裏敢亂說話的,不怕你回來給本宮遞了話,不是?”


  “娘娘,奴婢沒有,沒有。”小梨把頭埋得愈低。


  “哪裏沒有了,我剛才還看到你從東方將軍的營帳出來的。”傲玉自也是機靈人,見易川夏這般一說,也故意加油添醋了一番,“對了,我叫你燉給娘娘的燕窩粥呢?”


  “傲玉姐,你可是真壞,剛才你明明說娘娘吃不了那些的,叫我送了給別人,免得浪費了。”小梨厥著小嘴,一臉的委屈,手指絞著衣角怕都要絞亂了。


  “我有說嗎?”傲玉故裝不知。


  “傲玉姐!”小梨急得又跺了跺腳。


  “好了,瞧把你給急的,傲玉跟你開玩笑了。”易川夏輕輕瞥了一眼小梨,自是知曉她的心思,沒想到此行,竟叫她遇上意中人,倒也是好事一樁,“得空了,本宮去皇上那裏打聽打聽,看看這個東方將軍娶了妻室沒有?”


  “娘娘打聽這個做甚?”小梨迫不及待地追問。


  “東方將軍征戰沙場多年,若還是孤單一人,豈不是顯得皇上薄待了臣子。”易川夏的眉彎一挑,故意說道。


  “哦。”小梨怏怏地埋下了頭。


  此番易川夏心中更有底了,小梨卻是動了心思的。


  “小梨,剛才你說軍中有幾位副將時常說起皇上靜而不攻之事,可是當真?”易川想想確認一下,到底是誰故意挑起這將帥不和的矛盾。


  “好像有個叫常雲的副將,最愛挑事了,奴婢可是挺不喜歡他的。”小梨回憶了一陣,說了那副將的名字來。


  看來這幾日小梨常往軍帳中跑,倒是頗有收獲的。


  “此事北堂將軍和東方將軍不知?”易川夏追問,若是二位將軍知道定是狠狠喝斥了他。


  “應該是不知。奴婢也是偶然一次路過他的營帳,悄悄聽到的。”小梨撇了撇眉,繼續說道,“不過還真趕得巧了,前日我去給東方將軍送金創藥,隻幾位副將在營帳等東方將軍,第一個開腔說皇上靜不而攻的人也是他。待到東方將軍回來了,他又閉口不說了。”


  如此說來,此人是故意挑事了?

  話一傳開來,必然弄得軍心散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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