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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痛徹心扉

  小梨和傲玉的出現給這原本有些冷清的宅子帶來了生機。


  風懷軒走了,司空追走了。


  至於去了哪裏,就連這宅子的小主子赤怒也不知道,隻說前幾日,有一黑衣人上門拜方,與風懷軒私語了些甚,於是次日風懷軒便帶著司空追匆匆離開。


  又過兩日,小梨和傲玉就到了此處。


  說來兩人不在一處,為何同時到了這裏,卻有些蹊蹺。


  易川夏問起,傲玉說是在饒城未找到風懷軒,又擔心主子安危,把事情交給了陳將軍,先行一步回了月城。孰料一入城,就被司徒大人的人截住,被秘密送入了司徒府。


  再說小梨,小梨回都城見司徒景倒是很順利,但之後也被司徒大人秘密扣住。不幾日之後,傲玉也被關了進來。


  聽到此處,易川夏倒也明白司徒景的用意,此般一來保全傲玉和小梨的安全,二來以防二人肆意說漏嘴引起朝中更大恐慌。


  至於她們如何來此處?


  小梨和傲玉的回答相同,說是司徒景的人秘密送她們來的,來到這裏才知道要見的人是易川夏。


  易川夏自然明白,這並不是司徒景的意思,而是風懷軒,也就是說他應該已經回到月城了。


  四月春光明媚,草長鶯飛的季節的確很是美好。


  清雅的小苑子裏,除了翠竹片片,還有花香陣陣,怕冷的牡丹終於在春寒散盡時燦爛地開來。


  又是一個萬裏無雲的日子,槐花樹下,易川夏躺在靠椅上,半眯著眸,享受著這陽光的溫暖,偶爾一陣風來,吹落的槐花,落了她滿身白。


  鳥語花香,一片盎然生機,這絲絲美好總算是把她心中失子的哀痛帶走了些許,纖長的手指輕輕拈起一縷槐花,放在指間繞了一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好久不曾享受這麽愜意的日子呢。


  “皇後娘娘笑起來總是這麽的美。”俄而一個清脆的聲音闖進她的世界,不由地抬眸,看到苑門口,一抹紫影翩翩而來。


  他長大了,定是個俏兒郎吧。


  “你這個娃娃,說話沒個規矩的。”易川夏眯了一眼赤怒,故作怒狀。


  “皇後娘娘恕罪,赤怒口沒遮攔的。”赤怒迎上前來,低身拜了一拜,嘴裏是說請恕罪,但那張笑容滿麵的臉可是出賣了他,在易川夏麵前,他喜歡沒大沒小地,“皇後娘娘不過是大赤怒三四歲而已,赤怒在皇後娘娘眼裏怎能算作個娃娃?”


  一聲反問惹得易川夏嗬嗬一笑,“你呀——”一邊說一邊搖頭,每次看到赤怒總有意想不到的喜悅。


  “皇後娘娘該吃藥了。”一陣說完後,赤怒將手中的食盒子擺在了易川夏身旁的幾上,揭了盒蓋子,端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遞了過來。


  “這是什麽藥?聞著味都覺得苦!”易川夏趕緊別過臉去,說實話她實在討厭吃藥。


  此次阿達木為了醫她的病,她吃的苦藥已經夠多了。


  “皇後娘娘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這苦藥。”赤怒瞧著易川夏一臉苦態,倒是幸災樂禍起來,“看來皇後娘娘怕的就是赤怒和師父了。”


  “本宮今天偏就不吃這藥了。”今兒竟被一個毛頭孩子打趣,真是,易川夏的嘴一厥,硬生地把赤怒手裏的藥碗給推了開。


  “好嘛,好嘛,赤怒知錯了。”易川夏的這一招倒是管用,赤怒反過來央求起來,“娘娘請吃藥,娘娘若是不吃藥,待會兒傲玉姐姐和小梨姐姐回來了,可得罵我這點事情都辦不好了。”


  原先在宮裏,赤怒常過來給她送藥,就與傲玉和小梨熟絡了,如今幾日相處,怕是更沒大沒小了的。


  “吃藥是可以的,不過本宮有一事可要問你。”就著這個機會,易川夏想解開心中狐惑。


  “娘娘請問。”赤怒眨巴著眼睛,十分認真。


  “這些天,外麵可有傳皇上歸朝的事情?”大半月沒踏出過這宅子,對外麵的消息幾乎是隔絕了。


  依照她的推算,小梨和傲玉來此,也就是風懷軒歸朝了,理應謠言止住了。


  赤怒頓了一下,一雙靈活的眼珠子轉了轉,才道:“沒有。外麵可是傳什麽的都有,說皇上帶著皇後遊山玩水,不知歸朝,誤國誤本。也有說皇上和皇後遭饒城城主暗算,死在了饒城。還說天下就要大亂了,有些百姓可是收拾了細軟,隨時準備逃亡了。”


  若是風懷軒歸了朝,理應這些謠言都不攻自破了。


  這麽說風懷軒沒有回月城?不對,他一定回去了!應該說他回月城的消息,除了司徒景,沒有任何人知道。


  他到底有何意圖?易川夏把這個問題放在心頭醞釀了一陣,俄而嘴角一勾,訕訕地笑了。


  “你始終是你!”


  自言自語地冒出一句。


  “嗯,皇後娘娘說什麽呢?”赤怒應該是聽到了,隻是不明白這句是何意。


  “是啊,天下的確要大亂了。”易川夏重複著赤怒說得那最後一句,明亮而稍帶幾分倦意的清眸輕輕一眨,掃向遠處,那裏藍天白雲還有明媚多久呢。思緒回歸,最終她閑著的雙手忍不住撫上了小腹。


  寶寶,你歸究還是離開了。“過幾日,本宮想出去走走。”眼神迷離,目光掃得更遠更遠。


  赤怒雖然人不大,但心眼兒可是有的,易川夏的一舉一動,他可都看在眼裏的,“皇後娘娘不可,不可,你的身體還太虛弱,不能太過勞累,皇上吩咐過赤怒,定要好好照顧皇後娘娘。”


  “他是吩咐你照顧我,還是吩咐你監視我?”易川夏的目光回落,盯在赤怒那無辜的小臉上。


  小孩子是最不會撒謊的,尤其是赤怒這般一直跟在阿達木這種高人身邊長大的孩子,雖是頑皮了些,但說謊話的確不是他的擅長。


  “娘娘,赤怒,赤怒不能說。”赤怒被易川夏問得麵紅耳赤的,“皇上臨走時交待,說是一定要照顧皇後娘娘,而且不許皇後娘娘離開這宅子半步的。娘娘,還是請喝藥吧。”


  這小夥子像犯了什麽十惡不煞的大罪似的,把頭埋得好緊,端起手中的藥碗舉得高高地在易川夏的麵前。


  易川夏莞爾一笑,這美好的笑最後變得有些無奈了,接了赤怒手中的藥碗,一仰頭一口氣喝了下去。


  苦,果然是苦,但是比起她心裏的苦水怕是要淡了多了。


  “他這算是叫你把本宮軟禁了。”一聲苦笑,丟開了手中的藥碗。


  “皇後娘娘不要如此誤會皇上,赤怒覺得皇上對娘娘是真心的好。”赤怒見易川夏把藥喝完,總算是放下心來,嘀嘀咕咕又當起了說客,“隻是他心裏藏著事兒。”


  “你呀,什麽時候這麽喜歡當和事佬了!”易川夏盈盈一笑,用手指使勁點了下赤怒的腦瓜子。


  “嗬嗬——”赤怒笑了,孩子的天真的笑,“師父說了,說娘娘跟皇上是命裏注定的,所以赤怒覺得皇上定是對娘娘真心的,再說了,那日娘娘受了重傷,皇上可是在門外邊守了一夜,第二天赤怒一瞧被皇上捏過的扶欄,竟瞧見了幾根手指印呢。”


  “是嗎?”聽到此,易川夏的心咯吱了一下,難道真是誤解他了?他從饒城脫險,避她不見,當真是有苦衷麽?


  失子之痛,叫她痛得連理智都沒有了,無緣無故地對他生了恨意,到底是為何呢?


  “當然。”赤怒的腦袋跟雞啄食似的點了又點,“所以娘娘還是好生休養,待身體養好了,皇上興許就來了。”


  跟赤怒一番說話,易川夏竟是覺得心情好很多,忍不住咯咯一笑,“你呀,嘮叨的就像個小婦人,像以後誰還敢嫁給你!”


  “自然會有人願意的,所謂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總能找到合性子的小可人兒。”赤怒的自信度可真是超乎想象,拍了拍胸口,那叫一個意氣風發,“再說我赤怒也是玉樹臨風的美少男呀!”


  “嗬嗬——”


  “還美少男呢,我看就是一頭小笨豬!”這個聲音是從苑門口傳來,清盈響亮,不用說就知道是小梨那活潑妮子。


  “小梨姐,你說話可真是歹毒!”赤怒一個回頭,瞧見小梨和傲玉正往苑子裏走來,趕緊起身來收拾了藥碗和食盒,還不忘記回了一句嘴。


  “你說誰歹毒呢?”小梨這回可是不依不饒的。


  “皇後娘娘,赤怒還要練藥了,先行告退。”赤怒急急忙忙給易川夏行了禮,繞開了道就往苑門口奔去,大概是知道小梨的性子亦是不好惹的,說不過躲總行了吧,不過消失之前還不忘嘮叨一句出來,“小梨姐,小心太凶以後嫁不出去!沒人要的話,小弟我可以勉為其難納你為個妾室,我不介意姐弟戀的!”


  這一句話抖出來,易川夏差一點把吞到肚子裏的苦藥給噴了出來。


  這個赤怒比起她來,道行還真是要高很多很多。


  大概這一句氣得小梨三頓都吃不下飯的。


  “可惡的赤怒,叫姑奶奶我逮著你,定剝你皮,抽你筋!”小梨氣得就差點要拿刀殺了,這不手裏端著膳食也不好去追,隻好硬生生地咽了這口惡氣。


  “嗬嗬——”


  這廂傲玉和易川夏都笑得肚子快抽搐了。


  “傲玉姐,你不許笑!”小梨一跺腳,眼眶紅了。


  “好了,好了,赤怒一句玩笑,你莫當真了。”易川夏從中打了圓場,這小梨才稍稍緩了氣。


  “我才不當真,當真了我就是傻瓜,哼!”小梨衝著苑門口又是一陣跺腳,心裏暗暗發誓下次逮著這臭小子定叫他求饒喊奶奶。


  事實證明,小梨沒能叫赤怒喊她奶奶!赤怒也沒敢再拿小梨開玩笑。畢竟這話說得有些過了,深宮中最苦的人就是這些宮娥了,服侍主子一輩子,到頭來還是一身淒涼的。


  吃了小梨和傲玉送來的膳食,易川夏怔了怔地發了會呆。


  兩丫頭見主子也不說話,也陪著怔怔地發了會呆。


  “小梨,傲玉,你們過來?”終於打破這寂寞的是易川夏,朝著兩丫頭招了招手。


  “奴婢在。”小梨和傲玉急步走至跟前。


  “你們可記得做宮女有多少年了?”易川夏問。


  “這個?”小梨搶先一步,“奴婢的娘是皇上的乳娘,奴婢自小入宮,算算有十幾載了。”


  “奴婢亦是。”傲玉附道。


  十幾載,沒個確切的數,大概她們也不相細算在這枯燥的深宮裏待了多久了。


  傲玉二十有餘,小梨方才十八九。


  跟她是相仿的年齡,在這裏,姑娘們這個年紀都是行了嫁娶之事了。


  “如今的天下怕要大亂了,你們若是有意中人的可告訴本宮,本宮可幫你們賜婚。”其實剛才赤怒的話倒是提醒了易川夏,不可能叫傲玉和小梨留在身邊一輩子,是女人都得有個歸宿不是。


  “娘娘!”小梨和傲玉幾乎是異口同聲,麵泛驚色,互望一望,有些不知所措。


  “莫非是娘娘覺得奴婢服侍不周?要趕奴婢走?”小梨性急,自是搶先一步問了原由。


  “奴婢自小服侍在娘娘身邊,莫要說沒有意中人,即使是有,也定不可離開了娘娘。”傲玉十分肯定地陳述著自己的心思。


  “你們莫要緊張,本宮就是問問罷。”易川夏搖了搖手,這話一出,倒是把她們倆給驚住了。


  “娘娘可不要奴婢,奴婢可是不會離開娘娘的。”小梨厥著嘴,說得十分認真,“從小奴婢的娘就跟奴婢說,遇著好的主子定要知恩圖報,娘娘對奴婢好,奴婢自然要更加的對娘娘好。”


  “娘娘剛才說天下即將大亂,到底是何意?”說起來,傲玉年紀稍長,智慧自也是高過小梨一等,很快捕捉到易川夏另外的用意。


  “很快,你們就會知曉的。”易川夏沒有正麵回答傲玉,隻是端了端了身子抬眸又次眺向遠方。


  她已經嗅到烽火的味道了,很濃很濃,正向四國漫延。


  小梨和傲玉又是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事事難料,你們日後要多為自己打算打算,有了意中人,定要告訴本宮。”易川夏輕歎一聲,又絮叨了一句。


  “沒有,奴婢不要嫁人。”


  “是的,奴婢要永遠跟隨娘娘。”


  “以後可由不得你們。”易川夏的話深意愈重。


  “娘娘——”


  “好了,不用再說了。本宮有些困了,再眯一覺。”


  “是。”


  ……


  易川夏料對了,風懷軒果然吩咐了赤怒看管於她,隻要一出她的小苑子,走到哪裏都會有奴仆跟著。


  受君之命,不得不從。赤怒這般做沒錯,換一個方麵考慮,她此時的身體狀況,的確不易多動。


  自從孩子沒了,在所有人的眼裏,易川夏還是以前的易川夏,堅韌、高貴,沒有多少的喜,也沒有多少的憂。每日就在苑子裏曬曬太陽,或者做做女紅,跟丫環們逗逗樂子,好像其他的也沒什麽。


  這不過別人看到的表麵罷了,這一次的重創,幾乎是傷到了她的心底裏,她清晰地記得那夜的黑衣人,那把利刃對準了她的胸口。


  是何人如此恨她,要置她於死地呢?

  遠的不說,就說月城裏就有一個,她就是住在西宮殿的雪瑤,鐵狼國亡,按理說她這個邵雪郡主再沒什麽意義,但到如今,她還是活著好好的,做她的西宮皇後。


  那一夜,就在她昏迷前一刻,她看到了刺客腰間配戴的玉佩,那玉佩的式樣,她記得,永遠地記得。


  曾經幾時,她去暉閣時,也看到過同樣的式樣。


  她,嫌疑最大。


  以風懷軒的智慧不可能沒有察覺,隻是他當任何事都沒發生過!或許他自欺欺人地當那是山賊路過作惡罷!


  曾經幾時他說過,廢了三宮六院!這不過是帝王的一句戲言,若是當了真,怕就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雪瑤,那個女子是他的初情,是他連睡著了都還叫著的名字!

  他放得下她嗎?


  或者說他根本不曾打算放下過!


  若是這樣,在饒城的山洞裏,他與她說的又算什麽呢?算一場情話?還是算生死離別的慰藉。


  當時被赤怒救醒的那一刻,她的思緒都是清晰的!從來沒有糊塗過,甚至自己突然間對風懷軒產生的恨意竟是來自雪瑤。


  嗬嗬——


  想著,她竟是笑了。


  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夜深了,淚落了。


  每當小梨和傲玉為她鋪好床鋪,留她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她對著梳妝台的銅鏡開始落淚,撫著自己的小腹,淚絕不止。


  她從來都是堅強的,不可為何,此時竟是如此脆弱。


  為了孩子還是為了他,她?

  生生的痛從胸口闖入,像刀子割一般。今夜的淚似乎流得格外多,濕了衣襟,染了案台。


  掐指算算,在這大宅子裏待了一個多月了,轉眼已是五月初了,天氣開始燥熱,隻是今夜格外的涼,涼過了心。


  抬袖拭幹淚,並無半點困意,提起衣裙出了廂房,走廊裏燈火依舊,她看到了赤怒口中所說的手指印痕,就在眼前,就在那扶欄上。


  易川夏輕輕撫過,不過是一聲笑,哂笑,冷笑,還是癡笑都不知了,隻想尋一壺酒,喝醉了,心不會痛,身也不會痛了。踱步下了樓梯,果然在側廳尋到了一壺酒,好像是白日裏小梨取來做菜的,大概是忘記放回去了,毫不猶豫地抓了酒壺,像灌冷白開似的往嘴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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