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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纏綿悱惻

  夜,靜悄悄的。


  星辰燦爛鑲嵌在天空,與皇宮的琉璃萬盞遙相呼應。俄而一陣風來,還是透著涼意,冬末寒春的風便是這樣,吹起來幹幹的,仿佛把所有的水分都給予了萬物萌生的土地裏。


  出了暉城,風懷軒就一路前行,拉著易川夏,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更沒有徑直去他的龍行宮。


  一直走著走著,沒有任何的一聲回應,隻有腳步聲,急促的呼吸聲。


  攥她的手有些熱,手心應該是出了汗,該會這樣的。


  他在緊張,還是害怕?

  易川夏暗暗提起一股內氣,運行丹田,果然有一股莫名的阻力緩緩纏入心扉,那是一種無端而起的燥氣。


  慢慢地,慢慢地,遊走全身,到手到腳到脖子,再到臉頰。難道雪瑤所說的“雪域燃情”就是這種感覺麽?

  雪瑤,這兩個字又是狠狠地敲擊易川夏的心頭上。五年,足以改變一個人,也許雪瑤就是被改變的那個,她仍然有著傳說中的美貌,但那美貌也不是原本的那一張臉。


  在回傷城,風懷軒是如何認出她的?隻憑琵琶曲?隻憑氣息,隻憑那一雙清澈而滿是情愫的眼神,又或者說是她自己說的。


  人的樣子可以改變,年齡可以變化,唯獨心,即使她現在變得有些可怕,但對風懷軒的心是一個“癡”字了得。


  一個亡國公主愛上自己的仇人,那是需要多少的勇氣。


  五年了,他在殿宇之上,忍受著五年的情苦。


  五年了,她在廟堂之中,染上鉛華,為了就是重逢。


  也許不能體會她為何變成現在這模樣,但有一點,但她看到心愛男人身邊多了很多的女人,那心裏自是不好受的。


  側眸,看旁側的風懷軒,他的臉映著夜色,依然是輪廓分明,線條優美。


  “你鬆手。”離龍行宮的方向愈來愈過遠,易川夏輕輕吐出幾字。


  風懷軒沒有再像平時那般的霸道,而是聽到那三字的時候,腳下倏地一停,前麵是一棵枯掉的樹幹,他上前一步,扶上去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放在平時,以他的體力和功夫,這一點路,他本就不會累,喘氣是因為諸多情緒的影響,一種發泄。


  易川夏淡淡地瞄了一眼四周,一片平坦的草地,這個季節有些抵寒的冷草已經抽青發芽,綠幽幽的一片,遠處是一片廣闊的湖水,清瑩一片,映著月色,把所有的明亮都折射到這綠坪之上,前麵有芳香,陣陣襲來,心曠神怡,冬梅雖謝,但早春寒梅已開,雪白一片。


  這裏是皇宮的梅湖園,平時裏除了皇帝、太後、皇後,其他人都是沒有權利進入這裏的。


  雖然她是皇後,但宮中許多處她都沒真正踏足過,其實沒那個心思。


  美景固然好,太過留戀總是誤了自己,誤了時辰罷。


  “你早知道她的身份?”風懷軒沒有回頭看身後的女子,隻是微微收氣,平靜了許多許多。


  “起初隻是猜測,沒有確切證據。”易川夏淡淡地回答,是的,早懷疑過。


  “為何?”風懷軒轉眸過來,那張又是他一慣的冰涼。


  “你不會輕易愛上任何人的,更何況在回傷城裏偶遇的一個歌女。”易川夏搖頭一笑。


  其實她的內心深處從來沒有認為風懷軒會突然地愛上雪兒,一直以為他別有目的。


  現在想想,何時對他這般的肯定與信任了,真是好笑,唇弧一彎,笑得竟是有些無奈。


  “沒想到你這般了解朕。”風懷軒也是忍不住地輕笑一聲,這笑依然是苦澀的。


  “也許吧。”易川夏輕輕搖頭,“當初在望月樓,你是否聽到琵琶曲就猜到她的身份。”


  “的確這麽想過。”風懷軒負起手來,比起先前似是更平靜了,也更冷漠了,“隻是又覺得不可能。”


  “世間往往太多的不可能變成可能。”易川夏遙望一眼遠處的梅湖,若是白天,這裏應該是極美的。


  原來這梅湖園比宮外的梅園還要有幾分“清美”呢。


  “這梅湖園是父皇建給母後的。”風懷軒也順著易川夏的眸光望遠。


  “也許是建給別的女子的,太後娘娘未必喜歡這裏。”易川夏毫不客氣地否定了風懷軒。


  雪慧、風淩天、青儀,還有莊寧,當年衛國四大家族裏衍生的情誼又該是誰知道了。


  那是一段塵封,永遠的塵封罷了。


  而她就是隱約知道這段塵封的,知道的太多,也是最痛苦的那一個。


  “也許。”風懷軒綻唇淡笑,笑得是無奈。


  “雪瑤對於皇上來說是人生初情,彌足珍貴,如今她已放下國仇,一心隨你。皇上應該善待於她。”易川夏望著遠處的湖水沒有挪動她眼裏半分的目光。


  “善待於她?”風懷軒忽然地側過臉來,掃落在易川夏臉上的是質問,“你覺得朕應該納她為妃,還是為後?”


  “這個僅憑皇上自己的心做決定。”易川夏格外的平靜,雖說心有隱隱作痛,但她很清楚多少次他喊雪瑤的名字。


  在皇宮裏“雪瑤”就是個“禁忌”,並不是他有多恨她,應該說是愛之深,才有恨之切。


  若是放在別人的身上,有人敢動風懷軒身上半根汗毛,怕是早就四分五裂,屍骨無存了。


  唯獨對雪瑤,他帶她回宮,帶她回到往昔住處,那裏有著屬於他們的記憶,一切美好,一切點點滴滴都會回來的。


  與她相比,她易川夏也許隻是一個過客。


  “若是朕納了她為妃,或者另立皇後,那你呢?”風懷軒那雙冷眸裏帶著赤冷赤冷的冰寒,就盯在她的眼神,一分一刻也不挪開的。


  那樣子就像要把她的心剜出來看個究竟。


  “臣妾始終都會回歸屬於自己的地方。”易川夏的目光又一次拉遠,掃向那很遙遠的天際。


  有朝一日,在山野之中煮一壺小酒,仰天看星辰,倚地入眠來,逍遙自在,豈不樂哉?

  “朕說過,不會放你走的。”風懷軒一聲沉語,卻格外的堅定。


  “嗬——皇上想困死臣妾?”紅唇之上掛著笑意,一腔淒涼的苦,“咳咳——”音剛落,一陣沉重的咳嗽,隻覺得心頭火辣辣的,那種辣熱突然迅速地散開來,到四肢百骸,到臉孔,到每一根毛孔。


  雪瑤的“雪域燃情”是真的,易川夏趕緊封住自己的七筋八脈,如此擴散,真是有些控製不住了,揚掌在胸前一劃,運足氣力,盤腿而坐。


  毒氣愈往外逼,它的行走迅速愈外,如此下去,五髒內腑都被情藥入侵,到時候真不知是什麽模樣。


  難道真要死在這深宮裏?


  “夏——”那一聲呼就在耳邊,緊接著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將她攬進懷裏。


  是的,她與頑毒抵抗用盡了氣力,可以說是眨眼的功夫就叫她渾身的力泄盡,可見此毒之厲害。


  無力地倒下,跌在他的懷裏,枕上他寬闊的胸膛,真像一處美好的避風港,進去不想再出來。


  她知道,這隻是一個短暫的避風港,短暫的。


  “我沒事兒。”易川夏虛弱地歎了一口氣,小手撐上他的胸口想要坐起,隻是想頂上一分氣又全身癱軟,跌回他的懷裏,“送我回鳳來宮吧。”迷離地看著那張臉,從底下看去,首先是他的下額,優美的弧度勾勒而成,這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也許是體內情毒的效果,看著那兩片薄薄的紅唇,她竟有一絲留戀,抬手想要探撫,但伸出的手隻到半空又垂下,自嘲地笑。


  何時她易川夏變成這等浪蕩模樣了。


  “送我回去吧。”易川夏咽了咽喉,很幹,幹得幾站在冒出火焰來,她想喝水,喝好多的水。


  不想在這麽美麗的地方死去,會染了這高潔的古梅。


  “來不及了。”風懷軒愈是攬緊了易川夏,那一刻她看到他眼裏滿滿的心疼。是真實的嗎?也許隻是幻像。


  對,幻像,一遍一遍地告誡自己。


  離開暉閣的時候,他說他會救她,親自!聽了她不過是在心裏笑笑,也許他隻是一句氣話。


  “雪域燃情的毒奇烈無比,隻有借助這梅湖園的冷風才能吹散你毒發時散出體外的毒氣,若非如此,就算救你,也會忍受裂膚折骨之痛。”風懷軒捧起易川夏的臉頰,溫柔地,小心翼翼的,那深黑的眸裏閃動著晶瑩,也流過更多的情愫,“夏,你會挺過這一關的。”


  “皇上——”易川夏喃喃地喚著,小手想抬起,抓他的手或他的臉,隻是覺得眼前本來清晰的麵孔總是模糊起來。


  “朕在。”風懷軒牢牢地握住她想要伸起的素手,攥得很緊很緊。


  “傷我的人,我定殺之。若是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她的。你要隨時做好準備守護她。”易川夏訕訕地笑著,明亮的眼眸半眯起來,那迷離之態比起平起愈發的美麗妖嬈。


  “朕不會叫你死的!”風懷軒一聲低吼,攬她愈緊,“該死的女人!”


  最後的一聲低咒,再熟悉不過,易川夏清晰地聽到了,想笑,卻再也笑不出來,體內容灼熱好像一把烈火從她的五髒六腑燃到四肢,那是一種煎熬與折磨。


  “不用跟你說決別了,我若在下麵過得不開心,少了拌嘴的,我會第一個想到你的。”易川夏的喉嚨裏擠出一串模糊的字眼,就連她自己都沒聽清自己的聲音。


  “該死的女人,死都死不安分!還是悍婦,天下第一悍婦!”風懷軒一把將她從懷裏拉出,迎著她的臉似是一陣狠狠地謾罵。


  “嗬——”她笑,終於叫他生氣了,心裏好愜意,漸漸有些乏了,想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下去,任由火灼把自己燃燒成灰燼。


  “想死,朕不會便宜你的。”還是那個冷酷的聲音,聽來不帶任何的溫度,她的眼還沒有完全閉上。


  清晰地看到他的麵孔漸漸地放大,大到每根毛根都可以看到,那紅唇像鷹一般啄了下來。


  唇上的溫度迅速地竄高。


  一種潛在內心深處的東西被釋放了出來,越燃越裂,甚至比這情毒還要厲害。


  “你,果然可惡!唔——”勉強地叫出幾個字眼,最後所有的都淹沒。他的唇緊緊地堵上了她愈發紅豔的嘴唇。


  那是一種熱烈,十分的熱烈。


  易川夏想推拒,可是小拳頭被夾在胸口上竟是一分也動不了,他的吻是短甜的,甜的像蜜蜂新醞出來的密,雖有幾分澀味,但到了最後皆是甜,甜到心裏無法抵抗。


  原來的抗拒變成了接受,吻入深處時,她攥緊的拳頭慢慢地鬆開,纖美的手從胸前滑落,眸子閉上,深深地閉上。


  溫熱的東西漸漸移開了她的唇,落到她的頸脖裏,她的意識不再強烈,好像在漫天遍野裏,開滿山花,蝴蝶快樂地飛舞,時起時落,有的落到綠草上,有的落到花瓣裏,盡情吮吸所有的芳香。


  風來一吹,驚蝶而起,又是一片的熱鬧。


  耳邊有風聲,清涼的風吹到她的臉上是舒服的感覺,臉上有水珠流動,那顆顆晶瑩的汗落到幽幽綠草上,掛上沒有碎零,映起月色,她垂下的手開始有了回應,攀上他的脖子……


  “夏,我要你活著。”他沒有自稱朕,隻有一個我。


  “我若活著,你便要忍受噬骨之痛。”晶瑩的淚滴下泥土裏,啪得一聲響。


  “總好過夜夜心痛。”含糊的語被炙熱的交融掩蓋了。


  風起,湖麵上蕩起層層的波紋,由近及遠,漣漪褶子像是舞女的裙開放而來。寒梅落,如似白雪飄揚,染了綠草,落在散開一地的墨發上,添上的除了嫵媚還有無限的風情。


  幽幽的綠地上,美麗的女子在他的懷裏靜靜地睡去,低眸看一眼,那張鵝子臉上掛著滿滿的晶瑩,不知是汗,也不知是淚。


  揚起散落一地的衣袍覆在她身上,同時隨手拈起一件披上,覆住他映在月色裏的銅黃肌膚,打橫將她抱起,倚在自己袒露的胸懷處很緊很緊,縱身一躍,足尖一踮,飄出數十丈外。


  龍行宮的燈火依舊明亮,琉璃瓦上映著皎潔的月光,俄而一條長影飄過,輕如幽靈一般。


  守夜的小宮婢隻覺得牆上魅影一飄,揉揉眼再看時,什麽也沒有。


  大抵以為夜深困時,瞧花了眼。


  那邊寢殿裏,窗扇大開著,一條頎長的身影飛躍而入。


  夜明珠的燦爛,燭光的昏黃,相互映照,投射出最美的嬌影來。他的臉在光芒裏格外的清晰,依然是輪廓分明,依然是眉眸篤定,抱緊懷中沉睡的女子,徑直走到龍榻前,輕輕放下,隨後一拉明黃帳幔垂下,同時也是翻身上了床榻,就在她的身旁躺下。


  夜靜悄悄的,隻有燭淚殘落的聲音,噝噝,嘀嘀,再就是風聲,寒春時節的風,帶著寒涼。


  隻是到了這裏,就好像成了炙熱,化成了氣,飛走了。


  褪下寬鬆的袍子,袒露著胸膛,結實而有力,這便就是練家子的身材,那是極好的。


  托著頭,凝神看著沉睡的女子,墨發散在玉枕上如一灘流動的黑墨,好是優美,發間沾上的梅瓣沒有掉落,星星點點,給她添上的是愈多的嫵媚。


  錦被蓋在她的胸前,鎖骨顯露,一片瑩白,叫人有無限遐想。


  他撐著頭,看她,許久許久,唇角時爾掛起燦燦的笑意。


  “不,不要。”突然她平靜的臉上有了極其地痛苦,兩隻小手在半空中胡亂地抓了一通。


  許是做了可怕的噩夢。


  風懷軒趕緊抓住她搖晃的小手,緊緊貼到自己的胸口,仿佛在把所有的溫柔都給她。


  “放心,有朕在,絕不會讓你死,不會。”低頭輕啄了下她的額頭。


  漸漸,她的情緒開始平靜,清美的臉上竟是有了笑意,那笑好美,就像暴風雨過後的天際彩虹,帶給他的是久唯的溫暖。


  以致多年後,他記起這一夜,還是暖暖的,記得她的笑,她的美,是絕無僅有的。


  一記親吻又落到她的紅唇上。


  “唔——”睡著的易川夏被這溫熱驚醒了一半,另一夢大約還要夢裏。半夢半醒的狀態,隱約地看到了他的臉,那臉上是沉醉的表情,是溫柔的嫵媚,也是她這輩子都少有在他身上看到的情柔。


  悸動的感覺是在心裏,愈是如此,愈無法抗拒。


  她也不知是情毒未盡,還是心之所向,迎上他的吻,扣住他寬闊的身體,得到了不想再鬆開,任由馳騁。


  東方的明亮挑起層層的夜幕,溫柔的晨曦把易川夏從睡夢中喚醒。


  真正喚醒她的其實是另一個天外之音。


  “皇上,該早朝了。”這是李安的聲音,為何李安的聲音會在她的耳邊響起,叫的還是皇上,猛得一睜眼,首先看到的是明黃帳幔,帳外的擺設一切熟悉又不熟悉。


  這裏應該是他的龍行宮!


  一側眸,看到一張精致分明的麵孔,披散的黑發,縷縷流過他的麵孔,幾分淩亂,幾分優雅,那種睡夢的美也是如此的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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