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後宮戰火
衣裳一件一件不知去了哪裏,初夏的風愈發的寒涼,冷得徹骨,炙熱的吻一行一行地落下,已經溫不暖她的身,隻感覺左胸的心膜一陣一陣的抽痛,好像被剜去了什麽。
原來叫一個高傲的女人低頭是這般的痛苦,一聲淺笑,想要得到必須要付出的。
早前決定嫁來東月,就該想到會有如此的結果,暗暗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眸把所有的煙雲都揮去,隻記得過了今夜,明天依然美好。
她依然是易川夏,隻是已經從一個十八歲少女變成了女人而已。
銅黃的肌膚,堅實的臂膀將她嬌弱的身體包圍,迷漫著屬於男人的特殊味道,那是一種極其特別的香味,迷漫在鼻邊,幾時起對這種味道不再排斥,幾時起已有了一種迷戀。
易川夏開始有了罪惡感,好像醉了,被狠狠地一桶水酒給淋醉的,倒在溫軟的懷抱裏再也起不來。
曾經馳騁風雲的女特工,如今卻是枕在男人彎臂裏的屈服糕羊,她應該嗎?不該,隻是從小風雨的曆練,叫她厭倦了血腥與江湖。
如果有朝一日,能找到她所愛之人,愛她之人,一壺酒,一卷書,坐看雲起雲落,該是件多麽美好的事兒。
前世裏那本就是一種奢望,而今生怕亦無緣。
夜很靜,靜得隻能聽到燭淚落下的滋滋響,當男人進入她的身體時,隻覺得一種被剝開的淋漓,痛,痛到骨髓裏。
朦朧中看到被褥上開起的鮮紅朵朵,她笑了,笑得淚眼迷離。迷離中看到了對方的眼神,模糊而又清晰,豔紅開起的時候,潭底裏升起一絲驚訝,同時好像是憐惜似地攬她攬緊。
抓住他的臂膀,好像找到了一個避風港灣,不再鬆開。她迷糊地自己也辨不清這是在救贖,還是在自我麻醉。
終於他累了,倒在她身邊沉沉地睡去,寬闊的臂膀依然攬著她,一刻也沒有鬆開過,她有稍稍的一絲動彈,他都會攬她愈緊,緊得她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一陣急喘,小拳頭開始抗拒,可是他還是紋絲不動地躺著,仿佛是睡著了。這個男人的平靜就像一座堅定不移的山峰,推不動了掀不開。
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再作任何的抗拒,漸漸平靜,安靜地躺在他的身邊,張開眼簾,眼睫如蝶翼似的抖動,真像極了陶瓷娃娃般的美。
“皇後現在是不是很想殺朕?”冷不防地,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眸未睜開,臉上的冰冷亦隻化作湖水般的平靜。
他始終是沒有睡著的,她的一點一滴他都清楚的,隻是他是故意的。這個可惡的男人。
“是!很想把你的心剜了來看看是個什麽樣子。”易川夏冷冷的聲音裏透著小女子一絲特有的嬌任。
“如果能,朕可以把心剜出來給皇後。若是給了,皇後就要守寡了。”風懷軒的聲音陰陰的,聽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
“嗬嗬——”易川夏隻是冷笑,笑過之後抿了抿唇,無奈地閉上了眸。
風懷軒沒有睜眸,大手一攬將易川夏愈是往懷裏攬了一分,讓她的小臉貼進他的胸膛,那是一種異樣的滾燙。
不知是不是不滿她的笑聲,他故意這樣的親昵來懲罰她。無所謂,都無所謂,什麽都給了她,也不多這麽一點親密。
易川夏不再掙紮,靜靜地躺著,任由燭火搖曳,夜色迷漫。彼此誰也沒有再往下說,就此寂靜,很快華麗的寢居裏是男人均勻的鼾聲響起。
他睡了,真的睡了。
易川夏方才輕籲了一口氣,整個身子放鬆下來,在安眠的“野獸”身邊或許隻有這刻她才真正獲得自我,閉上眸……
過了許久,女子在寬闊的臂彎裏睡去,男人微微一動,眼簾倏地打開,黑眸精亮的就像兩顆掛在天際裏的繁星,那是一種特別的俊美,依然是冰封的麵孔,唯獨在低眸看到懷裏沉睡的女人時,他的表情才有所變化,溫暖化了雪的那種流動。
長發流泄,女子極是安靜地沉睡,嘴角偶爾一顫,小紅唇嘟起真如畫兒畫出的精致。
平素本來是一個風雲叱吒的女人,這會兒為何像一團柔水,靜得美,動也美,兩隻小手握起了拳抵在他的胸前。
睡著了還能保持這麽好的防禦措施,這個女人真是可愛!
靜靜地端詳,風懷軒忍不住地扯唇一笑,那是一種多麽美好的笑容,就像田野裏開遍花兒的美好。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能笑得如此開懷,忍不住又將她攬緊一分,寧靜地睡去。
這麽多年了,第一次有一個女子給了他這種安靜的感覺!叱吒江山的帝王禦下了亙古的冰冷。
當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一抹頎長的身影從鳳來宮離去。東月國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朝會的號角響起,是那麽的恢弘。
昨夜皇上留宿鳳來宮了!
鳳來宮的宮女們都竟相走告。
主子能得到帝寵,對於她們來說是極大的好事情!一榮俱榮,他們也會跟著沾光的。
不知過了多久,當陽光流逝滿地芳華的時候,易川夏才從睡夢中驚醒,竟不知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娘娘,您醒了?”一個清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是小梨,她笑吟吟地跟吃了蜜似的。
“嗯。什麽時辰了?”易川夏支撐著身子坐起,好累,累得好像昨天挑了幾百斤擔子似的。
“回娘娘,現在快到午時了。”小梨回道。
“哦。”易川夏懶懶地應了一聲,甩了甩有些發暈的頭,“睡得這麽晚了,怎麽也不叫醒本宮。”
“皇上臨去之前,吩咐過的,不許奴婢們打擾娘娘歇息。”小梨很是認真地回答,不過幹淨的臉上擠著滿滿的喜悅,“皇上真的很關心娘娘的。”
“是嗎?”易川夏想起昨夜,不由一聲苦笑。
“當然,奴婢在宮裏當差這麽久,還沒聽說皇上對哪個妃子像對娘娘這般細心的。”小梨歪著頭說得一雙小眼睛直眨直眨的。
“也許吧。”易川夏沒有心思多想其他,已然掀了被子下了床來。
小梨雖說年紀小,但在宮裏待得也久了,服侍主子很是利落,早已把易川夏的衣裳準備好了幫她換上。
然後再喚了其他宮婢進來把鳳床上的床褥都給收拾了去。看到褥上的暗紅,她們頗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是的,她們的主子終於得了帝寵!
梳洗完畢,易川夏簡單地用過早膳,可是說連午膳一起吃了吧,可是身體還是乏得厲害,於是躺回軟榻又補了一覺。再睜眸已經下午了,一天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據小梨說,傲玉已經回來了,被安排在鳳來宮的偏閣養傷。易川夏本想去探望的,隻是還未出門,就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一抹淡藍,嫋嫋婷婷,納蘭芍藥還是一如既往地那一身最愛的幽藍之色出現在大門口。
清雅女子身上除了大家閨秀的端莊,依然還有屬於她的那份淩厲。
而淑妃肖玉兒大約是第一次來她的鳳來宮,這個被閑置多時的女子若不是她的一把推手,怕早是花凋霧,淚滿流。
深宮女子皆可憐,誰說不是呢。
“妹妹給皇後姐姐請安。”二人一齊步入殿中,盈身拜下。
易川夏沒有在大殿召見她們,而是換在偏殿,實在是太累,她倚在軟榻上,淡淡地看著麵前的美麗佳人,一個個生得如同仙子下凡,隻是可惜來了這深宮之中就等於耗盡了年華。
“妹妹們不用多禮,請起,坐。”她輕輕拂袖示意。
貴、淑二妃入座以後,小梨很快地奉上香茶退到一邊。
而首先開腔的是肖玉兒,那個纖美的小女子,一雙柔弱的眼睛淺淺看一眼易川夏,“皇後姐姐,是妹妹失禮,應該早來請安拜見的。”
“淑妃妹妹不用多禮,本宮早聽說妹妹身體欠安在宮裏歇息有諸多不便也是可以體諒的。”是的,一直以來,至少在未得帝寵前,她一直深居婉玉宮,凡事有什麽後宮聚會,她都說身體欠安。
這個女子這麽做,易川夏是了解的,一個不得寵的宮妃無須去參加那樣奢華的宴會,隻會叫自己更神傷罷了。
“多謝皇後姐姐體諒。”肖玉兒微微一福身,臉上有說不出的感激和喜悅,唯獨貴妃納蘭芍藥看著易川夏的表情就從始至終沒有友好過。
上次初見,二人就結下了梁子,這就注定她們從一開始就是敵對關係。納蘭芍藥是後宮宮妃中出身最高貴的女子,其父是神醫門門主,雖說是江湖勢力,但對東月朝廷的勢力平衡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她之所以囂張亦是有囂張的姿本的。
“多日不見皇後娘娘仿佛是憔悴了些。”納蘭芍藥也開了話匣子,一臉笑吟吟,似乎把上次之事都忘得幹淨,“不過看皇後娘娘的樣子倒叫妹妹想起一人來。”
“噢?何人?”易川夏淡淡一笑,依然保持著帝後的風儀,舉手投足都透著皇家的貴氣。
“皇後姐姐可聽說過前朝的神杏門,說來我們納蘭家與神杏門頗有淵源。”納蘭芍藥咽了一口香茶,繼續說道:“今日一見皇後姐姐,叫妹妹我想起了當年神杏門的青儀姑姑。”
神杏門是當年的四大顯族之一,後來大衛國亡,就分裂成了今天的北暮國。這些可是難不倒易川夏的,前朝史記紮冊她可是讀得滾瓜亂熟。
而如納蘭芍藥所說,神杏門和神醫門本就同宗,當年大衛國時,兩家本就是一家,都是神醫門易氏。川夏祖父輩的時候,因弟兄不和,一支分裂出去,霸戰江湖,成為神醫門,爾後此支易氏脈派隨了母性納蘭。
其實今天的神醫門納蘭氏原來都姓易,說來這納蘭芍藥跟易川夏是沾了血親的。
但是易川夏的身份,除了皇帝,東月沒有人知道的。
納蘭芍藥更不會猜到她就是北暮皇室。提到青儀姑姑,易川夏的心不由揪了一下,她是川夏父親最小的妹妹,也是神醫門後來的北暮國最美的女子,後來好像為情所困,飲藥自盡了。
難道這皮囊遺傳了青儀姑姑的長相,被納蘭芍藥看出點什麽來?
人有相似,倒不用驚慌。“貴妃妹妹過獎了,北暮的青儀公主是何等的風華女子,本宮怎敢與她相提並論呢。”
“皇後姐姐過謙,姐姐生得花容月貌,蓋過了後宮多少的芳華。相貌長得像無礙,就怕下場一樣。”納蘭芍藥一邊說一邊訕訕地笑開,“對不起,皇後姐姐,妹妹我這張嘴真是管不住了。”
說來說去,原來納蘭芍藥是為了譏諷她。
易川夏不以為意,隻是輕盈一笑,“貴妃妹妹說得極是,怕就怕妹妹與那易氏沾了血親,沒能遺傳風采,若是遺傳了死法倒是不好。”
惹她易川夏的,她可從來不輕饒的,淡淡一眼睨過去,那是一種特別的灼光。看一眼叫人有一種莫名的懼怕。
肖玉兒看在眼裏,刻意地瑟了瑟身子,無形中皇後與貴妃的戰火燃燃升起。
“貴妃姐姐,我們不說這個了,不是說好過來請皇後姐姐一起去禦花園走走的嗎?”肖玉兒趕忙地打了圓場,在深宮裏待久的女子大都懂得察言觀色。
“天都這麽晚了,禦花園的花都謝了。”納蘭芍藥倏地起身,眉頭一蹙,道道厲光狠狠地瞍向了易川夏,“皇後姐姐昨夜服侍皇上太晚,妹妹看還是算了吧。”
“可是——”肖玉兒想說什麽,已被納蘭芍藥一個厲光瞪回去。
“也是,本宮確是乏得很。”易川夏也不生氣,盈笑相對。
納蘭芍藥是一腔怒火無處發泄,清雅的小臉都快擰成團了,能怎麽樣,即使對麵的女人地位再低,她如今也是皇後,緊緊一捏拳頭,長袖一甩,連安都沒跪請,就揚袖而去。
“皇後姐姐,妹妹也先退了。”肖玉兒見納蘭芍藥憤然離去,也不好多呆,忙低身拜下,急步離開。
易川夏望著一前一後遠去的身影,一個優雅多姿,一個纖美柔弱,到底她們誰才是最不簡單的那個?
後宮永遠都是不停歇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