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有些人,已經不在原地
很可笑。世間荒唐的事情怎麽都集中在了一天。
“小瀾,我愛你。”
我曾經多麽期待的告白,我曾經多麽向往的告白。
在這一刻,成為了天大的笑話。
我用手指著蘇楠,
“葉遠煙,你不要忘了你未婚妻就在外麵,你們就要結婚了。”
葉遠煙順著我的手指看向蘇楠,慢慢鬆開了胳膊,我轉過去,捧起他的臉,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你憑什麽認為我還會要一個離了婚得男人。”
葉遠煙的眼神一震,流露出的痛苦和受傷,竟讓我感到快樂。
原來報複的快感,就是這樣。
我走出辦公室,前台的姑娘看到我和葉遠煙親吻,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看我的眼神像看怪物。不光是她,一個公司的人都是。
我根本不解釋,反正葉遠煙和蘇楠會尷尬,跟我有什麽關係。
蘇楠過來拉住我,被我一把甩開。
如果說以前我有一點點嫉妒蘇楠,那我現在則是完全的同情她。
一個女人愛的多盲目,才會跟讓自己父親入獄的人結婚。
原來我不是最愛葉遠煙的人。
回到公寓,意外看見了唐澤熙,他見我回來,一把過來抓住我,顯然等的他不耐煩了,
“小瀾,你還好吧。”
我拉開他抓著我的手,繞開他往房間走去,
“我沒事,隻是累了。”
我謝絕一切關係關心,我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這一覺,我睡了一個星期。
這個星期裏,我除了吃飯,上廁所,就是睡覺。唐噯說我是不是冬眠期提前了。我隻是無時無刻都覺得困,怎麽也睡不夠。
終於睡醒了的時候,離葉遠煙結婚還有兩天。
我真搞不懂,蘇楠和葉遠煙是怎麽想的,那天是蘇楠他爸開庭的日子。
我沒去參加葉遠煙的婚禮,我給葉媽打電話說的時候,葉媽隻是在電話那頭不住的歎氣。
我拿出那天葉遠煙給我買的白色連衣裙,還特地讓唐噯給我化了狀,唐噯明顯覺得我腦子壞掉了,又不是去搶新郎,去開庭旁聽,還打扮那麽漂亮。
我想讓蘇楠她爸看到,我活的很好。我有那麽多人陪著我,愛護我。我很幸福。
公安局後來給我打電話,確定我父母的死跟蘇楠她爸—蘇建偉有關。蘇建偉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
我安靜的聽著法官宣判,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蘇建偉,知道最後宣布散席,我看見蘇建偉老淚縱橫的看著我,用嘴唇在跟我說,對不起。
我不需要他的道歉,我很好。
走出法院,看見唐澤熙在門口等我,我整個人都像卸下了一個重擔,我走到唐澤熙麵前,
“我的父母不是壞人,他們不是詐騙犯。”
眼睛裝不下淚水,順著臉頰滾滾落下,可是我還是想要笑,
“不是詐騙犯,你知道麽?他們不是壞人。”
我一遍遍的重複著,唐澤熙也微笑的看著我,又哭又笑的我,
“嗯,我都知道呢。”
這是我聽過,最為窩心的話。
唐澤熙摟過我,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
“小瀾,我們離開這裏吧。去國外吧。”
去沒有過去的地方。又要逃開嗎?
我坐在車上,想著剛才唐澤熙的話,
“小瀾,你好好考慮一下。和唐噯一起去留學,你們感情那麽好,互相作伴,也不會寂寞。”
四年前逃開是因為我以為的父母是壞人,是想要害葉爸葉媽的人,我無法麵對自己的親身父母原來想要加害自己養父母的事實。我也無法接受,葉遠煙有別人的事實。
四年後,原來一切都是誤會。那我逃開是為了什麽?
我沒有離開的理由,卻非常的想要逃離這個城市。
晚上唐噯拿了一大堆的留學資料給我看,讓我選。好像我已經答應了一樣,她說我不答應也得答應。
天氣漸漸轉涼,我越發的不愛動彈,每天不是看電視就是吃東西。渾渾噩噩的。
唐噯見我每天在家,為了讓我能出去活動,想的法子讓我出門。這不,非要我去買城東的芝士蛋糕。那麽遠,當然是她開車送我去。
到了門口,唐噯在車上等著,沒熄火,我快速下車衝到店裏去,直奔收銀台,
“一個芝士蛋糕打包,謝謝。”
同時想起兩道聲音,一個是我的,一個的蘇楠。
蘇楠見到我顯得很吃驚,隨機又變的很高興,還一個勁的埋怨我不去參加她的婚禮。
我很想問她你知不知道你爸爸那天審判,知不知道你爸爸坐牢了。
蘇楠還在一個勁的說個不停,刮躁的一點也不像她。
“小瀾,你也喜歡吃這家蛋糕,我也喜歡。所以遠煙帶我來吃的。”
蘇楠用手指了指店裏的一個角度,葉遠煙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看著我。
原來世界真的很小。好歹100多萬的人口,非要讓我遇到他們。
我看著蘇楠一幅幸福的表情,點點頭,
“我沒必要去參加你們的婚禮,”
蘇楠的臉色變的很難看,不想跟他們在繼續虛偽,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
“還有在等我,你們慢用。”
鑽進溫暖的車廂,暢呼一口氣,
“你怎麽買個蛋糕這麽慢,你不知道我違規停車啊。”
我把蛋糕往後做一扔,對著唐噯做了個鬼臉,
“我們一起去留學吧。”
一旦做了決定,後麵的事情就很容易了。
自從答應跟唐噯去留學,就有一大堆事情要辦,上課,考托福,準備簽證,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等到機票定下來的時候,離離開的日子隻剩下一個月了。
我抽空去了趟葉家,當我告訴葉爸葉媽我要留學的時候,葉媽哭的話都說不出來,直接跑回了房間,葉爸爸則是拉著我的說,說他害了我,是他的錯。
多麽善良的人們,為什麽要因為肮髒的事情才能相遇。
葉媽開的門,臉色很不好,
“媽,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不要看見我就哭嘛。我又不是死了。”
話還沒說完,葉媽一巴掌就扇在了我身上,
”你這孩子,會不會說吉利話,都要走的人了,還說這樣話。。。”
葉媽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我隻好摟住葉媽,像小時候那樣,依偎在她懷裏,
“媽,我每年都會回來看你的。真的。”
葉媽拍拍我的手,不在說什麽。
我來到我以前的房間,跟我走的時候一模一樣,每天都有人打掃。
我看著桌上的書本,抽屜裏的日記本,還都在原處。
我拿起一本初中的時候日記本,坐下來看,原來自己以前是那麽幼稚。一頁一頁的翻著,那時候的我,總是為今天見不到葉遠煙,今天葉遠煙跟誰說話了而傷心不已。
手在停在日記本的一頁,上麵日期寫著是2005年的某一天,我半夜翻牆溜進葉遠煙學校在門口黑板上寫情書的那一天。
我的筆跡下麵多了一行小子,是葉遠煙的字跡:
笨蛋,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麽,我就跟在你後麵。
笨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天悄悄跟在我身後,然後故意跑去喝醉嗎?誰讓你跟男同學喝醉了。
笨蛋,你每天起來的時候我都已經醒了,我看著你跑去買咖啡再回來裝睡,再給我說謊是你打外賣電話送的,你不知道那家咖啡店沒有外賣服務嗎?
一滴一滴的眼淚打濕了紙張,本來就久遠的字跡已經暈染的一片模糊,就像記憶,已經回不到從前。
最好的陪伴是有一個人一直跟著你,看你走過的路,做過的事,說過的話。一回頭,就能看見他。
我回過頭,葉遠煙已經不在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