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些人，紮根在記憶裏
我和唐噯回到學校門口的小飯館，熟撚的從老板後廚裏拿出他珍藏的多年的酒給唐噯倒上，
“你還記得你為了你的兔崽子喝醉的那天麽，就在這兒。”
“當然，還是你陪我喝的。”
唐噯一口幹掉杯子裏到酒，“你今天不是也打算我背你回去吧。”
我麵子上有點臊，給唐噯滿上，自己也呡了一小口，
“都過去幾年了，你以為我還在原地啊。現在我，”我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今非昔比！”
“算了吧，你今天為情所困，三年前你還是為情所困，你。。”
唐噯似乎想通了什麽。
“難道那天你也是因為葉遠煙？”
我點點頭，也一口幹掉手中的酒，又去倒滿。
“哎呦，你倆慢點喝，這酒不是外麵賣的，勁大。”
我看著老板，咋呼呼的衝著我說著什麽，好像勁是挺大的，就這麽一杯，我都有點暈了。
唐噯從我手裏的奪過酒杯，“你那點酒量，還今非昔比。你有點出息，這麽多年繞來繞去還是同一個人。”
我不依不饒，又從唐噯手裏把酒給搶了回來。
我想起我第一次喝酒，一罐菠蘿啤，為了葉遠煙。癡癡的笑出了聲，
“你知道麽，我第一次接觸酒精是為了嫉妒。”
我晃晃手裏的杯子，對著唐噯，
“那是因為葉遠煙送一個喝醉的女生回家，我嫉妒了，所以趁著同學生日把自己喝醉了。”
“你傻啊，這你都嫉妒。有病。”唐噯啐我。
“是啊，我有病。”
嗓間被刺激的辣一點一點占領，我也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的和唐噯說著我和葉遠煙的往事。
說我為了防止葉遠煙動心，故意散播她有女朋友的謊話，編造了一個郎才女貌，兩小無猜的童話；
說我曾經夜裏偷偷溜進學校，在校門口的大黑板上寫情書，轟動全校；
說我每天早上早起1個小時為準備好所有今天需要的東西。
這些像毫無邏輯的電影，沒有章法的數字。
而他對我的好，對我的百依百順，對我每個溫柔細致的動作也跟著穿插進來，同我自己的回憶絞作一團。
我醉夢間，聽見唐噯說，
“小瀾，你為什麽不去當麵確定葉遠煙的態度？你在害怕什麽？逃避什麽呢？”
眼前一片模糊，我明白自己其實才是最自私的人。
宿醉最多會引發頭痛，喝斷片了，可能會引發民事糾紛。
我在一張大床上醒來，不是宿舍那種鐵架子床，也不是我租的屋子裏那種小單人床。
是真真正正的柔軟舒適的大床。
我滿足的床上裹被子，使勁把頭往枕頭底下塞，覺得無比幸福，以為在做夢，想想不對，沒人會夢見自己在大床上裹被子。
倏的睜開眼，四周完全是一個陌生的房間。偏過頭看見床頭櫃上放著一個小小的埃菲爾鐵塔模型，心一涼，我記得這個用木條粘成的手工勞動，這是我做的，送給葉遠煙了。
換句話說，這是他的房間。
我迅速起身下床，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換上了一套睡衣。我在他房間裏找了找，沒有任何一個和女人有關的東西。包括我的衣服。我隻好穿著睡衣走出房間，想看看葉遠煙在哪裏。
他們家是個小複式，樓上做成房間，樓下是客廳廚房。裝修是我喜歡的軟式裝修，沒想到葉遠煙也喜歡這樣的。
我一下樓就看見他坐在沙發上，我走到他跟前。
“醒了？”他放下手上雜誌，站起身，“頭疼麽，去洗漱下吃早餐。”
“我，我怎麽在你這兒。”我不是來吃早餐的。
“你喝多了，給我打電話的。”
葉遠煙輕描淡寫。
我頭一下子更疼了，想不起來我給他打電話了沒有，至於打電話說了什麽我更是一點也沒印象。
我惶恐，生怕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又不敢直接問葉遠煙。
他見我不說話，繞過我要去廚房，
“那我衣服誰換的？” 我衝著他喊到。
他停下來，看我，一臉理所當然。
“當然是我給你換的。”
我頓時石化在原地。他也能說的出口。我其實一點也不相信。
“你衣服在陽台，去換了洗漱過來吃早餐。”
我默默地去換了衣服，坐下。努力回想我昨晚有沒有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葉遠煙煮了白粥端給我，我拿起勺吹涼，他去給我衝蜂蜜水，背對著我，聲音平靜而溫和
“不回去看看麽，媽很想你。”
手上動作停頓幾秒，繼續吹涼我的粥，蜂蜜水出現在我眼前，
“還沒有原諒他們麽。”
我放下勺子，葉遠煙歎口氣，把勺子塞回我手裏，我一言不發的吃完，心思恍惚。
葉遠煙去收拾廚房，我看著他頎長的身影，一如我夢中的那個樣子。
“我從來都沒有怨恨過，責怪過。所以談不上原諒，那是個意外，而且他們自己有錯在先。”
我看見葉遠煙動作停下來，
“隻是，不知道怎麽樣去麵對。”
水龍頭的水靜謐地滑過，輕輕的，軟軟的，葉遠煙很久沒有轉過身。
葉遠煙洗完碗就去書房工作了。留我一個人窩在沙發看電視，電話響了，是唐噯。
“喂”
“昨晚怎麽樣？有沒有被吃幹抹盡？”
唐噯聲音無比興奮。
往嘴裏塞上一個大草莓，含糊不清的說，
“你yy過頭了吧，我問你，昨晚我有沒有跟葉遠煙撒潑？”
“撒潑？你兩杯酒就不省人事了，葉遠煙來的時候你都睡著了。”
我吞了口口水，“那我給他打電話說啥了？”
“電話？是葉遠煙給你打的啊，我接的電話啊。”
草莓從手上掉回盆裏，葉遠煙騙我？
“那是你跟葉遠煙一起送我回來的啊。”我試探性的問
“不是啊，他把你抱上車就走了啊，公主抱哦～”
心髒驟停，抓不住的情緒一閃而過，
“哦，好，我今天不去學校了，給我請個假。”
“這種事還用我做？葉老師已經給你請過假了。”想不到葉遠煙連請假也幫我請好了。
“哦，好吧。那我先掛了。”
掛了電話，我看了一眼樓上，葉遠煙沒有任何動靜。
把頭貼在抱枕上，呼吸間滿滿都是葉遠煙的味道。
“困了？”
不知什麽時候葉遠煙下樓了，在我旁邊坐下。
“沒有，”
我沒動，“你給我請假了？”
“嗯，你每次喝了酒第二天都會不舒服，反正沒什麽課，隻要不缺我的課就行了。”
他還真夠自戀的。
“你怎麽知道我喝了酒會不舒服。你這不是第一次見我喝酒麽！”
“你怎麽知道是第一次？”
葉遠煙拿著遙控器關了電視，嘈雜的客廳一下子安靜了
“你上高中那會第一次喝菠蘿啤，你剛上大學那會兒和唐噯站在T大大門口耍酒瘋”，
“你以為，我都不知道阿。”
我覺得我原來如此白癡，像孫悟空，他就是如來佛，我翻來覆去也隻在他五指之內。
“你怎麽知道的？”
葉遠煙的眼神飽含了太多訊息，複雜而深沉，可是我卻一點也看不懂。
“你怎麽知道的？”
我重複的問著我的問題，我想知道他都知道些什麽。
葉遠煙伸手圈住我，把我頭輕輕按在他的胸口，
“小瀾，不是所有事情都沒有結局。”
這句話聽上去，那麽的似曾相識又那麽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