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如夢薔薇
像是有鈴聲從遙遠的虛無處傳來，輕靈縹緲，猶如上古時候的神秘梵音，令人心生安定。循著這古老的鈴聲，洛水從混沌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呀，姑娘醒了呢，快去告訴九王！”
洛水剛睜開眼睛，就聽到有女孩子的歡叫聲，眼前的鮫綃帳突然被人撩開，探進來笑意盈盈的一張臉。
“姑娘醒了？”
聽起來像是問句，但不等洛水回答，少女又縮了回去，再出現時，手裏捧了個白玉碗，紫色的不明液體在碗內層層蕩漾，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九王交代了，若是姑娘醒了，就把這個端給姑娘喝，然後再帶您去見他。”
“九王？”
自己什麽時候認識這麽個人了？白溫言的朋友？洛水一邊疑惑著一邊接過了白玉碗，雖然這東西看起來挺詭異的，但是還不算難喝。
“這是幹什麽？”
洛水看著麵前站成一排的幾人有些不解，名喚阿夜的少女接過洛水手中的藥碗，笑道：“總不能讓姑娘穿著寢衣出去見人吧？”
洛水低頭看了眼自己，那倒也是。
繁櫻掩映的寒緋宮內，一襲紅衫使萬物失色的俊美男子正斜躺在寒玉床上，一向魅惑的眉眼之間此刻滿是疲色，麵色蒼白，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坐在床邊正為他搭脈診斷，臉色陰沉無比。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逞強！不要逞強！那次大戰之後受了多重的傷自己不知道嗎？為了救你我費了多少力氣你不知道嗎？我不過出去了幾天而已，你可倒好，隨隨便便就用靈運去救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是不是？！”
“好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好不好？”
九嬰陪著笑對麵前的老者保證道，眼神純真的像個孩子。
“最後一次.……我信你才有鬼呢！”
老者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起身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收拾一邊道：“若不是風拂那丫頭拜托我照顧你，我才懶得搭理你！你還有臉笑？！”
老者一抬頭看到九嬰的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剛欲發火，卻見阿夜笑盈盈地進來了。
“九王，洛姑娘醒了！”
由淺至深的藍色紗裙勾勒出纖細的腰身，繁複華美的金色花紋延展而上，款式雅致中平添幾分俏皮；發絲輕挽，斜插一支鏤空木蘭發簪；小臉清麗白皙，一雙眸子靈氣十足，卻兼深不可測。
“是你救了我？”
洛水從阿夜身後走出來，看向寒玉床上的那人，正在收拾東西的老者回頭見是洛水，忍不住又瞪了九嬰一眼，方氣呼呼地背著雙手離開，走到洛水身邊時還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我得罪過他嗎？洛水蹙起眉頭想不出個理所當然。
“你們先出去吧。”
九嬰見那位老者離開，臉上討好般的笑意消失不見，強打起精神對阿夜等人吩咐道。
“迷穀爺爺隻是太擔心我了，並不是有意針對你，若是他知道……”
九嬰朝一臉迷茫的洛水輕笑著解釋道，可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看著洛水的神色有些莫名的哀傷。
“我是不是見過你？”
洛水看著他那張傾倒眾生的臉，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九嬰突然就笑了，笑容魅惑似來自地獄的曼珠沙華緩緩綻放，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看得洛水呼吸一滯，如玉的雙頰上突然浮起一抹紅暈，那紅暈逐漸蔓延至耳後，纖長手指快速結咒，冰藍色光芒在她指間暴漲，並瞬間化為數道光箭朝九嬰襲去：“原來是你！”
術法後的洛水一臉的怒不可遏。
不過那光箭還未射到他麵前，便被另一道紅色光芒截下，一襲紅袍的薔薇從無形中慢慢幻化出來，手持火焰彎刀擋在九嬰麵前冷眼看向洛水。
正在氣頭上的洛水哪裏管得了許多，再次抬起雙手準備結咒，可薔薇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手中紅色一閃，如火焰般的彎刀已經橫在了洛水的頸邊，如玉的肌膚與泛著寒光的冷刃相映出獨特的美感。
“你……”
洛水看著身邊的這張臉，驚愕的不知說些什麽。
原來自己夢中的那個人真的存在，她是誰？她與蕭明溯是什麽關係？自己為什麽會反複夢到她？
“薔薇，我說過這裏不允許隨便闖進來。”
九嬰的聲音裏帶了些微怒氣。
“是，屬下現在便去融雪洞受罰。”
“喂，你別走啊！你告訴我你是誰！”
看著薔薇轉身離開，洛水本能地抬腳便追，九嬰好笑地搖搖頭，指尖輕點，洛水便被定在了原地，再也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薔薇的身影消失在重重繁櫻後。
“你幹嘛定住我！我找她還有事呢！”
禁身術解除，洛水不滿地衝躺在寒玉床上的九嬰抱怨道，後者看著仿若炸毛般的洛水含笑道：“難道娘子找為夫就沒事嗎？”
“誰是你娘子啊？！”
“你啊！”
“你！”
洛水看著麵前笑得宛若狐狸的一張臉，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下情緒道：“我不跟你爭這個，白溫言和嵐曦呢？他們有沒有在這裏？”
九嬰笑著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那個很好看的小帝姬還在，不過小白現在不在。”
小白？
洛水心中惡寒了一下。
“那他去哪兒了？”
“回天上去了。”
“天上？”
“娘子不知道嗎？他是天上的白澤上仙，當然要回去了。”
九嬰伸手扯住洛水的袖角，語氣裏滿滿的撒嬌意味。
“回去了……”
那這一路經曆的事情算什麽？在船上的那個吻又算什麽？他怎麽可以隨便招惹了自己又隨便離開呢？滿心失落的洛水並沒有注意到九嬰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沒有注意到他默默鬆開的手。
妖界山的東麵是一處懸崖，此刻一道亮光正從東方的天空急速駛來，亮光在懸崖上落下，化為一名穿藍衫的年輕人，劍眉修長，目光銳利，卻是九嬰的使者之一，水無源。
隻見他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人界的方向，轉身朝寒緋宮走去。
“你去哪兒了？我找你半天了！”
尋人未果的嵐曦正坐在靈均宮前的台階上昏昏欲睡，抬眼見洛水回來了，忙迎上去問道。
“去見那個九王了。”
洛水一邊繞開嵐曦朝宮內走去，一邊無精打采地回答她。
“我有事兒要告訴你！”
嵐曦在她身後叫道。
“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吧。”
洛水頭也不回地道。
“洛將軍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