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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箭穿丫丫寒哥哥

  月晚抬頭看著他,不信任的看著他,看著他此時蒼白如紙的臉,明白,他是要將生存的希望留給自己,而他將敵人的注意力吸引開來。


  “不。”她淒然一笑,堅定說道,“寒冰,我不會走,你看看,我能夠走得了嗎?要走的話,我們一起走,留下就一起留下,生存與死亡的希望我們各有一半。”


  “晚晚,你,你怎麽就不聽話了?乖,好好聽話,隻有你走,我才能全力以赴。”水寒冰有些不耐的說道。瞥了一眼身後,周圍的形勢,如今弓箭手是裏三層外三層,真正走脫的機會真的不大。


  “哈哈哈,想不到還真是一對癡情的人,那我就成全了你們。放箭。”莫金毫不猶豫的一揮手,一聲令下,箭如雨下,密密麻麻的直接就射向場中的水寒冰和月晚。


  水寒冰顧不得許多,抱起月晚一個旋轉,劍光若千萬道白色的光練,橫掃之處,所有的箭被斬成兩半,繼而在他一聲大喝之後,根根斷了的箭飛向來的方向,隻聽一聲聲慘叫,不少的弓箭手應聲而中箭身亡。


  然而,新一輪的弓箭手又重新補住了所有的空缺,水寒冰的嘴角再次湧出血來,滴落在月晚披著的鬥篷上,她不禁更加的膽戰心驚起來,擔憂的抬起小臉注視著水寒冰蒼白而堅毅的下巴,心裏一陣陣的難過,想要衝進箭雨裏,為他遮風擋雨,讓他趕緊走。不由的,身子就往外掙紮著而去。


  “別亂動,你一動,我,更受不了。”他簡短的說著,又緊緊的將唇閉上,否則的話,就會不斷的往外溢著血。


  “好,好,我不動。”看著他的嘴角不斷的往外吐著血沫子,月晚徹底的崩潰了,緊緊的抓著他,希望能夠減少一些他的負擔,更希望著自己能夠給他一些力量。


  “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剛剛的一劍差點兒就要了他的命了,給我賣力的射。”莫金叫囂著,指揮者,指示著弓箭手。


  頓時,更加密集的箭如瓢潑而下的雨點,狂聲呼嘯著,飛馳而來。


  水寒冰手中的劍漸漸的慢了下來,他支撐著拉緊了月晚,一步一步的費勁的往前挪去,而每每挪動一步,弓箭手就隨著他的步伐調整著隊形。


  漸漸的,他明顯的感覺到了體力不支,眼前也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重影,他心裏一歎,喃喃說道,“晚晚,對不起,我不能保護你了。”劍再也沒有了翻飛的力量,遲鈍的露出萬千破綻。


  而弓箭手的箭也漸漸的稀疏了下來,地上,出了成堆的箭的殘骸之外,就是弓箭手的屍體,留下來的還有十餘名弓箭手,密切的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手上的箭也緩緩的射了出來。


  箭帶著冷然的哨子的聲音飛逝而來,直奔月晚,月晚驚叫一聲,往水寒冰的身上撲去,他已經收了重傷了,不能在收到絲毫的傷害,否則的話,他就必死無疑,她不能失去他,不能。


  可,水寒冰比她更快,麵對著呼嘯而來的箭時,他的意識突然間清明,轉身,將她迅速的裹在他的懷裏,而箭也就在此刻,“噗”的一聲進入他的體內。


  瞬間明白了什麽。月晚禁不住的大聲呼喊著,“寒冰,寒冰,你,你,你為什麽要這樣,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叫喊聲裏,遠處,竟然逐漸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不是一匹馬而是一隊馬,飛馳而來的聲音,月晚心裏一陣陣的驚喜,忙忙急急的說道,“寒冰,寒冰,一定要堅持住,堅持住啊,寒冰,你不會有事兒的,不會有事兒的,有人來了,你堅持住……”可是看著他此時慘白的臉,月晚忍不住的哭了起來,抱著他哭了起來。


  “快,有人來了,給我箭!”莫金也聽到了馬蹄聲,伸手從身邊的弓箭手裏,躲過了弓箭,隨意的,迅速的往那一對毫無還手之力的人兒射去。


  月晚驚駭的看著他,掙紮著要推開水寒冰,不,不,她要保護著他,她要擋住飛來的箭。可他的胳膊猶如鐵鉗一樣,緊緊的箍著她,身子更是猶如鐵塔一樣,牢牢的立著,絲毫不能撼動,月晚掙紮著將胳膊伸出來,勉強伸向他後心的方向。


  剛剛抱緊了他,隻覺得手上猛然一痛,就覺得什麽東西刺穿了她的手,而下一刻,她的手就和他釘在了一起,緊接著,又是幾聲“噗噗噗”的聲音,她痛的汗如雨下,隻感到伏在自己身上的水寒冰的身子頓了幾下。他的嘴角更多的血沫子湧了出來。大口大口的吐在她的背上。


  “寒冰,寒冰,堅持住,晚晚要你堅持住,晚晚讓你堅持住。”月晚拚命的掙紮著,讓自己沙啞的嗓音還能夠喊出話來。


  “晚晚,晚,晚,堅,堅持,堅持……”水寒冰喃喃的,幹裂的唇一點點的移動著,微弱的聲音,使得月晚禁不住蹙眉,苦笑著點點頭,頭靠在他的懷裏,淚如泉湧,“寒冰,我們都堅持著,堅持著……”


  “丫丫,丫丫……”水寒冰已經意識不到在說著什麽,隻是潛意識裏,他想要告訴她,他是寒哥哥,他是寒哥哥……


  月晚也開始漸漸的迷糊起來,可微弱的幾乎無法辨認的聲音,一下子拉回了她所有的意識,她難以置信的抬頭,凝視著他的唇,幹裂的唇,此時還在習慣性的重複著,“丫丫,丫丫……”


  月晚頃刻間,全身似是霜凍了一樣,呆立著,繼而所有的血液翻湧著湧上大腦,她呆呆的,喃喃的喚著,“寒哥哥,寒哥哥,你,你,真的是寒哥哥。”


  再次深擁,月晚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心裏的愧疚排山倒海傾斜而來,早知道他就是寒哥哥,就不會有戰爭,更不會讓她和寒哥哥一起深陷箭雨之中……


  馬蹄近了,是輕揚帶著一隊騎兵,飛趕而來。近了一看身中數箭的月晚和水寒冰,立刻就血湧男兒氣概,一陣陣的幹淨利索的砍殺,那些弓箭手全數倒地身亡,而莫金看到輕揚來的刹那,就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輕揚剛要拍馬追趕,可猛然見聽到月晚的嚎啕大哭的聲音,急切的轉身,一看之下,實在是慘不忍睹。水寒冰的背脊上,已經釘上了五六支的箭,而連帶著月晚的手被釘在一起的,是兩支。密密麻麻的排列著,看著就讓人心驚膽寒。


  趕緊的招呼著幾名侍衛。扶著水寒冰,月晚此時也止住了哭聲,她心裏明白,目前彌補自己最大的錯誤的,就是立刻將寒哥哥轉移到邊城去,那兒,那兒有風雪殤。她冷靜的告訴輕揚,找幾個侍衛,立刻趕回邊城,告知風雪殤,立刻做好取箭的準備,等到他們回到邊城,立刻開始。


  之後,開始轉移他們兩個,可他們倆的情況還是讓輕揚給犯愁了,兩個人緊緊抱著,月晚的手臂和皇上的身子生生的釘在一起,無法分離。


  最後,月晚咬牙,低聲說道,“將我們扶上馬。”


  於是,從不會騎馬的月晚,在侍衛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上了馬背之後,她的手臂從水寒冰的胳膊下穿過,緊緊的拉住馬韁繩,另一隻胳膊此時已經無了知覺,可她咬牙挺著,唯一的想法就是,無論怎樣,盡快的安全的將寒哥哥送到邊城,風雪殤,一定要等著,你不是和小舞來邊城了嗎?既然小舞在,那麽你就在的,對不對?

  一路上,小心翼翼,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濕透了黑色的披風,光裸的手臂伸在外麵,被冷風刺痛著,可她毫無知覺,不住的看看臉色蒼白的寒哥哥,心裏一直在念叨著,寒哥哥,堅持住,堅持住……你堅持不了,丫丫,丫丫也堅持不住了……


  一旁緊緊跟著的輕揚,心疼的看著她,此時他對晚兒的認識徹底的改觀,原來,在他的印象裏,晚兒一直是一個柔弱的,調皮的,可愛的女子,第一次看到她滿身的藤條傷痕時,他就明白,這個丫頭的內心強大無比,滿身的鞭痕更讓他看到,一個堅強的晚兒。可是如今,第一眼看到她的手背兩支箭釘在皇上的背上時,他徹底的暈了,要多大的忍耐,才能忍受如此的劇痛。


  他更明白,當初的身上的無數的傷痕,都是別人強加給她的,是無奈的承受,而今,他能夠清晰的看出來,她是主動的,要給她懷裏的男人檔箭,這種痛,是她自己選擇的,想到這兒,不禁心口一陣陣的刺痛,晚兒,當真是愛到了生命裏。


  再次抬頭,看了眼相擁著的兩個人,他要為她擋箭,她要為他擋箭,都願意為了對方付出生命的人,此刻,輕揚的心裏不僅僅是痛,更升騰起深深的敬意,那個丫頭仿佛一下子長大了,堅毅的小臉緊繃著,他知道她在忍受著來自手上的劇痛,也許還有更多的痛苦。


  終於,在所有人驚異的神色裏,與充滿敬意的目光裏,他們到了帥府。


  而風雪殤果然早早的等候著,眾人七手八腳的將兩人抬到了屋內,輕揚將閑雜人等全數驅趕了出去。隻留下小舞等幾個人。


  此時小舞哭得早已沒了容貌了,看著月晚慘白的臉色以及水寒冰麵如死灰的俊臉,她抑製不住的顫抖。怎麽一會兒的功夫,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小舞,不哭,不要影響晚兒的情緒。”風雪殤簡單的說道。繼而凝眉對月晚說道,“晚兒,我要先拔你手上的兩根箭。”


  月晚點了點頭,她明白他的意思。“風,該怎麽處理,你盡管做,我全力配合。”


  風雪殤仔細的觀察著箭翎羽以及箭杆的長度,從而得出深入進去多少,一看之下不由的冷汗頻出,擦了把頭上的汗,說道,“幸虧,晚兒啊,你的手墊著這樣的一個厚度,否則的話,恐怕,恐怕,我就是有回天之力,也無法給你一個皇上了。”


  月晚一聽,無聲的落下眼淚,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捧著水寒冰的臉,哽咽著說道,“寒哥哥,寒哥哥,你聽到風的話了嗎?你沒事兒,沒事兒。我們都能好好的。”


  輕揚聞聽,忍不住轉臉,望著房頂,將剛剛情不自禁湧出的淚逼了回去。


  “隻是,晚兒,我在拔箭的時候,你千萬要堅持住啊,不能有絲毫的移動,否則的話,恐怕皇上就有危險了。”風雪殤憂心忡忡的說道。看著月晚,有些於心不忍。


  “我明白,風,你盡快拔箭吧。”月晚微笑的看著他,點頭。


  “唉。”風雪殤歎了口氣,轉臉看著輕揚以及護衛皇上的幾名將軍,“要不,還是勞煩大家握住晚兒的胳膊吧,我真的很擔心。”


  幾人都明白,拔箭,這是男人都難以忍受的疼痛,何況是月晚這麽柔弱的一個女子?咬了咬牙,走了過來。


  月晚抬眸,鎮定的看了看幾個人,又看著風雪殤說道,“風,我不需要,真的不需要,我擔心,他們的手會抖,我能堅持住,你,就拔箭吧。”細細密密的汗珠順著她的額頭不斷的流下,風雪殤點了點頭,此刻她所受到的痛,絕不亞於待會拔箭的時候的痛,既然她不讓,也不能強求,隻是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風雪殤將手中的薄片一樣的刀準備好,準備隨時在拔箭不順利的時候,采用應急的措施。


  “晚兒,我開始了。”在箭上,手上等地方噴上了酒之後,風雪殤提醒著此刻緊緊抱著水寒冰的月晚。


  “好。”月晚點頭,轉臉撫摸著寒哥哥的臉,輕聲安慰著,“寒哥哥,不怕,要拔箭了,丫丫和寒哥哥一塊兒痛,其實不痛的,真的不痛的,有寒哥哥陪著,丫丫不感到痛。”


  她輕聲低低的呢喃著,安慰著,她相信,懷裏的男人能夠聽到他的話,正如她在昏迷中,他告訴自己的話一樣。


  風雪殤的手微微抖著,抬頭看著那個神色安詳的小女人安慰著她的男人,一咬牙,握住了劍柄,月晚的眉頭皺了一下,眾人的心猛然一揪,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下一樣,不忍看,不敢看,可又忍不住擔心的要看。


  他們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他們,驚擾了那個沉浸在夢囈中的女子。


  風雪殤手上猛然用力,一下,箭帶著碎碎的血肉,模糊著拔了出來,眾人轉臉,聽風雪殤鬆了口氣,才慢慢的轉臉,看到了一個深深的血窟窿的白皙的手,不由的順著她的手臂往上看,見月晚的臉色更加的慘白如紙,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的落下,滿臉都是,可她仍然安詳的看著懷裏的男人。


  “寒哥哥,沒事兒了,箭拔出來一支了,寒哥哥,以後,你和丫丫就是一個人了,永不分離,因為我們的血肉已經連在一起了。”她癡癡的話讓幾個男人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


  “晚兒,要不要緩緩,再拔第二支?”風雪殤試探著問道。對著月晚,他已經徹底的佩服,他作為一個男人,更深深的心疼著這樣的女人。


  “晚兒,一定要緩緩,如果再接著拔下去的話,你非得疼死不可。”輕揚一聽,趕緊過來勸道。他實在是承受不了了,晚兒啊,晚兒的一生,到底要經曆多少苦痛才能善罷甘休,他情願,她所有的痛苦都轉嫁到他的身上。目前,她已經錯亂,已經瘋了,可是他不能讓她死,不能。


  “風,繼續。”月晚簡短的命令道。轉臉看著輕揚,輕聲問道,“輕揚,皇上不是讓你鎮守京城的嗎?你怎麽?怎麽私自離開京城,出了亂子怎麽辦?”她的聲音微弱,透著淡淡的沙啞,可聲音裏,有著明顯的感激。


  “晚兒啊,我對你說過,雖然皇上將我留下來鎮守京城,可是隻要你有危險,不論多遠,什麽時候,我定然會前來搭救。所以,我聽說你被向明軒抓了後,我就日夜兼程趕來了,幸好。沒有讓我後悔,否則,如果你有什麽不測的話,我輕揚真不知道這一生該怎麽度過.”


  和輕揚說話的空檔,月晚手上的第二支箭也拔了出來,風雪殤擦了擦頭上的汗珠,欣慰的說道,“幸虧就都沒有傷到骨頭,這就好,這就好,我就有辦法讓她完全複原了。”


  “小舞,快,扶著晚兒趕緊去休息,風,你還是先給晚兒進行包紮吧。否則,真的讓人看著挺揪心的。”輕揚看著她手上血肉模糊慘狀,忍不住說道。


  “不,輕揚,風,先給皇上拔箭,我的已經拔出來,無礙了,必須先拔箭,然後我和寒哥哥一塊包紮。”


  月晚倔強的看了一眼輕揚。回頭對風雪殤果斷說道。


  風雪殤歎了口氣,“好吧,反正,早一會兒晚一會兒也無關緊要。到時候一塊兒包紮就一塊兒包紮。”


  之前曾經對月晚的到來,心懷不滿的幾個將軍,此刻看著月晚,充滿敬意與欽佩的看著月晚,心裏默默的羨慕著,也祝福著,但願皇上能夠恢複的健健康康的,不要出什麽事兒。


  “晚兒,你的胳膊可以拿下去了。”風雪殤提醒著月晚。


  “風,我拿不下來,我一點兒力氣都用不上啊。”月晚虛弱的說著,身子搖晃了一下,站在她身後的小舞趕緊扶住了她,不禁呀的一聲驚叫,眾人皆戰戰兢兢的看著她,她尷尬一笑,“我是說,晚兒的披風,怎麽全濕透了,像是剛剛洗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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