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知身世更疼惜
水寒冰隻覺得渾身上下,徹頭徹尾的陷入了無底的深淵之中,晚晚,晚晚,怎麽會這個時候被?驀然,他的腦中想起什麽來?調虎離山之計,將自己從晚晚的身邊調開,然後再去擄走晚晚,這個賊子,竟然使出如此計謀。
無奈,即使是再次選擇,明明知道他采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他也必須如此選擇,一麵是國家山河,城池百姓,一麵是月晚,孰輕孰重,毋庸置疑,可是他可能會帶著晚晚一塊兒走。
他看著跪在地上哭得傷心的莫金,忘記了追究他為何在此的原因,隻是跳下馬來,一把抓住他,問道:“在哪兒被擄的,現在到了哪兒?”
莫金哭著往身後山道的方向指了指,“就在那兒,剛剛發生的事兒。”
“剛剛?”水寒冰心裏驀然又升騰起希望,飛身上馬,命令道:“追!”第一個就衝了出去。
拍馬到了山口,一切早已恢複了平靜,水寒冰看著此時的山口,往四周眺望了一下,蹤跡全無,山口裏,幾名侍衛的屍首,還有被殺害的一匹馬。此時血還在汩汩流著。而晚晚,早已不知去向。
“向明軒,你擄走晚晚,隻能加快了你的死期,朕,與你,不共戴天,如果晚晚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誓將滅了離煙國。”長劍驟然出手,眾人隻覺得一道寒光滑過,貼著眾人的視線就飛了出去,直奔山道一旁的巨石而去,“噌”的一聲悶響,沒入巨石大半。
身後的人微微抽了口冷氣,原來皇上有如此的神力。不禁暗暗發誓,跟著皇上,殺入離煙國的京城,奪回月晚。
“向明軒的大營。給朕追。”水寒冰抽回寶劍,牽過戰馬,飛身而上,然後就直奔離煙國向明軒的大營而去。身後,得得的馬蹄聲跟了上來。
沒過多久,就遠遠的望見了大營的大門,此時整個離煙國的大營守備森嚴,弓箭手埋伏在營門口的各個方向,隻要發現有可疑之人,會立刻放箭,將來人射成蜂窩狀。
“皇上,我看現在,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奪回月晚,不如回到邊城,商量一下如何破敵,然後救出月晚。您看如何?”莫金低頭到了水寒冰的身邊,建議道。
水寒冰回頭看了看他,低沉的嗓音說道:“看來,也隻有如此了。”
返回了邊城之後,水寒冰就立刻就敵人的暗影紮寨的方法進行了研究,並且最終采用先火攻,然後雙麵夾擊的方法,最終破敵,可是離煙國的騎兵若得了神祗祝福一樣,如果要擊敗,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為此,如何破了敵人的騎兵,成了一個最為棘手的問題。
眾人離去之後,直到夜半,水寒冰還在苦苦的思索著,隻有破敵,才能救得了晚晚,而如何破敵,他苦苦的思索著,糾結著,徘徊在院子裏,望著滿天的星鬥,不由的擔心起晚晚來,這是晚晚到敵營中的第一個夜晚,向明軒那個淫邪的小人,會不會對晚晚動了歹念啊。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它就像是一條毒蛇,狠狠的咬中了他的死穴,毫不鬆口,毒液漸漸的往他的心底滲透著,晚晚的掙紮,晚晚的哭喊,晚晚的求救的眼神……一點一滴,點點滴滴,都浮現在眼前,他痛苦的扭曲著一張俊臉,恨不能立刻就深入到向明軒的營帳中,救出晚晚。
他焦躁不安的來回踱著步子。
是,敵營是危險的,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連三歲的孩子都知道,何況是他呢?心頭豁然而起的想法,折磨著他,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就救不出晚晚?不試一試,怎麽就能夠放棄晚晚?他已經放棄過一次,如今,那次還如一場噩夢時時的折磨著他,他也知道,正是自己當初的放棄,讓晚晚對自己至今存有芥蒂。這次,他不能,說什麽也不能,哪怕失去生命。就讓自己任性的自私一次吧。
他回身進屋,將長劍握在手中。晚晚,等著我,我馬上就去救你。
身著夜行衣的水寒冰,剛剛到了城門口,就見前麵站著一個人,定睛一看,是晚晚的舅舅莫金。
“你,怎麽在這兒?”水寒冰不禁驚異的問道,難道他也是要去救晚晚的?
“皇上,臣知道,您今晚必然要去對麵的營地,所以莫金早早的就等在了這兒,臣求皇上,讓臣隨著您一塊兒去。”說罷,莫金就單膝跪在了他的麵前。
水寒冰看著他,有些懷疑他的武功,可是又不便此時相試,有些猶豫的看著他。擔心自己一旦帶著他去了,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自己沒法和晚晚交代,畢竟這個莫金是晚晚唯一的親人。
莫金似乎是猜出了他的顧慮,飛劍而來,直取他的人頭,他一個愣神,劍斜斜的刺了過去,他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快的劍,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還真是,隻此一招,他就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的武功,和輕揚有一搏,和自己還差了些。
點了點頭,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城門,飛奔著往離煙國的營地而來。
沒走正門,而是從一側的位置,繞過了巡邏的士兵,摸進了大營之中,依照習慣和吉利的說法,將帥的大營往往是在最北側靠中間的位置,所以,他們沒有多費功夫,就直接的奔了這個位置了,果然,就看到了一座明黃色的大帳,此時大帳內依然亮著燭火。
水寒冰,隻覺得心頭一陣陣的的激動,馬上,就可以見到晚晚了,而且如果可以的話,就能夠救走晚晚。
他悄悄摸進了大帳的一側,側耳細聽了一陣,不禁火冒三丈,怒發衝冠。
大帳內。
月晚剛剛醒來,自從被擄之後,她就被打中了脖頸處,無了知覺,直到剛剛向明軒進來,使勁兒的掐著她的人中,她才漸漸的醒轉,想過來的第一眼,看到向明軒,就忍不住打罵起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你還是男人嗎?寒冰因為顧忌著兩國結盟的大局,你做出那樣齷齪的事兒,都沒有殺了你,而你,竟然恩將仇報,反倒發起戰爭,致使兩國的百姓遭到戰爭的侵襲,從而叫苦連天。你,簡直就是畜生。”
月晚越說越氣憤,口中“呸呸呸”唾沫吐在了他近在咫尺的臉上。憤怒的怒視著他,“你這個男人,想要賴蛤蟆吃天鵝肉,還真是癡心妄想,不要說我月晚不喜歡你,即使是喜歡你,你這樣的卑賤的,目光短淺的小人也讓我所不齒,何況,我和你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今,你竟然在我的麵前張揚,向明軒啊向明軒,總有一日,我會讓你付出所有的代價的。”
月晚眼裏的仇恨,向明軒看得清清楚楚,他咬牙切齒的一把抓住了月晚的下巴,威嚇著說道:“月晚,好,你不是認為你的水寒冰能夠救得了你嗎、。那好,朕就等著,朕看看,你在他的心目中到底是怎麽的位置,是你重要?還是他的江山重要?”
說完,就猛然給了她一巴掌,恨恨的說道:“月晚,告訴你,不從朕的人,朕都會好好的招呼她的。”繼而又撫摸著月晚剛剛被他打過的地方,一陣陣的心疼著說道:“晚兒啊,晚兒,你一定要原諒朕剛剛的衝動啊,朕是喜歡你的,你看看你的小臉蛋,多美啊,朕到今日為止,還從未見到過像你這麽美的女人。所以,等朕抓住了水寒冰,為朕的母後報了仇,就迎娶你做朕的皇妃。”
“呸”月晚再次吐了他一口,咬牙切齒的嘲諷道:“向明軒,你不要做白日夢了,告訴你,我月晚是永遠不會從你的,還有,你休想用任何人來威脅我,我與你,永遠不可能相容,更不可能成為一家人,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哈哈哈……”向明軒一把勾起月晚的下巴,猥瑣的湊近月晚的臉,閉目深深的嗅著月晚的氣息,狀似沉醉的喃喃說道,“就是這個味道,讓朕倍覺思念,苦苦的想著你,晚兒,你以為你不從我就成了嗎?到時候由不得你!多少頑強反抗的女人,最終不都在朕的身下曲意逢迎了嗎?你以為你比她們,骨頭要硬麽?”
月晚“啪”的一聲打開了他的手,微微眯起的水眸裏滿是不屑於憤怒,牙齒咬得咯嘣咯嘣響,“向明軒,你覺得可能嗎?我月晚雖然隻是一個弱女子,可我也絕不會依了你,向明軒,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而你,還在想著如何占有我,你不是在說笑話吧,還是你的腦子出了毛病了?告訴你,如果你強逼我,我就死。”說著噌的一聲,從短靴裏拔出了短劍,直逼自己的脖頸。
向明軒想起,在水月國的後宮,她就是如此的決絕逼得自己最終放棄了她,而錯失了得到她的機會,今晚,他不想在等下去,可是,他往四周看了看,此刻在帳外,也許有該來的人了吧。哼,月晚,等你看著他成為肉醬的時候,朕就不相信,你還不死心。
而此時,站在帳外的水寒冰,勉強的壓抑著內心的潮動,往四周看了看,天色尚早,很多士兵還未沉睡,他不能這個時候動手,隻是不想給晚晚任何的危險
,已經探到了月晚到位置,水寒冰朝著莫金打了個手勢,二人閃轉騰挪,往黑暗裏躲去,隻等著夜深人靜之時,前去搭救晚晚。
“莫金,剛剛朕聽說,晚晚和向明軒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怎麽說?你了解多少,晚晚的親生父母到底怎樣了?”蹲下身子靜靜等待的水寒冰,突然想到剛剛月晚對向明軒說的話,不由的滿腹狐疑,月晚的身世到底如何?她為什麽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父母,隻留下一個多年之後找到她的舅舅,如此坎坷的命運,絕不是一個一般人家的孩子該有的經曆。
可每次提起,就見晚晚似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場景,戰栗的蒼白了臉色,所以,他就不再問了,可是頭腦裏的疑問卻是愈加的多了起來,莫金竟然還有這麽好的武功,可見晚晚的家世本應顯赫。
“皇上,莫金不再隱瞞你。其實晚兒是離煙國人。”莫金輕輕地說道,之後抬眼看著水寒冰,沉吟不語,似是要看看水寒冰的反應,再決定是否接著往下說。
“離煙國人?”水寒冰一驚,怎麽會是離煙國人?他疑惑不解的看著莫金,焦急的問道:“莫金,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晚兒會到了丞相府,成了月秦冉的女兒了呢?”想著如此的路途遙遠,一路上所經曆的千難萬險,可以想象得到,他更想了解的是,當時,晚晚都經曆了怎樣的苦難與坎坷,又忍受了怎樣的悲慘與艱難,為何?在晚晚的噩夢中,總會出現驚嚇連連的呼聲。
“皇上,臣說出了晚兒的身世,您不會不要她了吧?”莫金一副難以抉擇而又猶豫不決的樣子,閃閃爍爍的看著水寒冰,似是有話又說,可又不敢說的糾結著。
水寒冰一聽他的話,不由的苦笑一聲,望著墨色的蒼穹中亮起的點點星宿,輕輕的問自己,似是回答莫金,“水寒冰,你能夠忘記嗎?如果可以忘記的話,此刻就不會坐在這兒等著去救她,如果可以不要她的話,在清宮牢裏,就不會瘋了一樣的烙上自己,才能夠心裏不痛,如果能夠不要她的話,就不會悖謬於天下倫理,也要將她圈禁在宮裏,隻為了能夠寵愛她一生……”
收回視線,看著莫金,神色裏滿是受傷與不舍,猶有無法言傳的矛盾與複雜,“莫金啊,你說,人的感情能夠控製的麽?如果能夠控製的話,我情願選擇我沒有遇到她,可是我決定不了,晚晚,一張榻一杯酒一句話一輩子,此生,我和她之間的糾葛不會斷絕,直到我生命的終結,隻要我還活著,我就無法阻止我的心去愛著她,我就無法改變我的選擇,因為很多時候,都是因為情不自禁。”
他微微笑著,淡淡的唇勾起的一抹璀璨的笑,在莫金的眼裏,此時竟然是如此的英氣逼人,他以前曾聽說過,這個皇上慣有冷清太子之稱。冷心冷麵更是待人冷酷,可他從踏進宮中開始,暗地裏所看到的他,卻是和傳說中大相徑庭,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訛傳。可他哪裏知道,水寒冰的冷,因為遇到月晚而改變著。
“皇上,臣明白了,臣雖然沒有經曆過這樣深沉刻骨的愛戀,可臣能夠感受出來您對晚兒的情深,臣為晚兒感到高興,也感到欣慰,晚兒能夠遇到你這樣的男人,是她的福分,我想晚兒會好好的珍惜的。”
“如今,我不求晚晚的回應,我隻希望能夠守護晚晚一生。莫金,你還是給我簡單說說吧。”水寒冰轉臉,看著莫金,催促道。
“好,臣就簡單的說說,晚兒的父親是離煙國前朝的一名書院判係,當時離煙國的書院判係,相當於咱們水月國的丞相,在如今的皇上向明軒的叛逆之時,他曾經帶領著朝中的一些大臣們,聯合抗議,不上朝不議政,拒絕稱他為皇上,也就是因為如此,所以,向明軒竟然,在夜晚悄悄的派人暗殺了晚兒全家一百多口人,她的父母,我的姐姐姐夫都死於殺手的刀下。”
莫金微微低下頭,靜靜的停留了片刻才接著說道,“當時幸虧我在姐姐家裏,無奈之下就帶著晚兒逃了出來,可也身負重傷,一路又遭到追殺,無奈之下,我就帶著晚兒直奔水月國而去。”
說到這兒,他聲音沙啞,好似陷入了痛苦的回憶裏,哽咽著,“當時的我抱著七歲的晚兒,不敢走大路,翻身越嶺,夜晚就住在破廟裏,沒吃的,晚兒又一直喊著餓,我們曾經和狗兒狼爭過搶食吃,如今想想,那樣的日子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到了水月國之後,我帶著晚兒本想討個生意生存著就行了,所以就直奔著京城去了,可是到了京城之後,也漸漸的感覺到體力不支,原來是傷口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而潰爛。”
“當時的我命懸一線,生命就在旦夕之間,可晚兒還每日乞討著照顧我,每次回來,我在恍惚之中能夠看到,她的小臉上被抓傷過,還有時候,鞋子丟了就赤著腳,皇上啊,那是一個滴水成冰的冬天,晚兒,晚兒就是這樣挨著過日子,每日晚上,我昏迷中也能聽到她哭著叫娘的聲音,更能聽到她哭喊著怕怕。皇上,那時候我真的感覺到,我是一個廢人。竟然拖累一個七歲的孩子。”
他低頭,抬手將眼中的淚抹去,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所以,我,我就在一個夜晚,一個下著大雪的夜晚,將晚兒給丟在了月丞相府的門口,想著晚兒能夠在那樣的家裏做一個丫頭,也總好過因為我而拖累致死。皇上,您,不怪我心狠吧。”莫金雙手捂麵,痛苦的說道。
“莫金,朕還得謝謝你,怎麽會說你心狠呢?如果你不作出這個決定,也許這一生我都不會遇到晚晚,都不會經曆這種愛戀,那我的一生就那麽渾渾噩噩的過去,莫金,以後,就將晚晚交給朕吧,朕不會再讓晚晚受苦,更不會再讓晚晚擔驚受怕。”
說完,水寒冰猛然站起來,對莫金揮揮手,咬牙堅決的說道,“走,救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