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太後已癲狂

  月晚緩緩回頭,看著不遠處站著的明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後想見自己?莫不是自己耳朵聽錯了,無論什麽時候太後看到自己的,都是一副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的模樣,這次怎麽就?

  她不解的回頭看了看德妃,德妃也是疑惑不解的瞥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月晚答道:“好,明心,我這就過去。”


  明心答應著,轉身往慈寧宮走去,月晚看了看小舞,見她也是猶豫不決,不明所以的疑惑神情,就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舞,聽話,你跟著德妃娘娘去禦花園玩兒,我想太後請過安之後,也會去找你們的。”


  小舞一聽,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有些著急,說道:“月晚,要不我還是陪著你一塊兒去吧,正好我也向太後問安,我來到宮中之後,還沒有見過太後呢?是不是有些失禮啊?”


  “小舞,聽話,太後如果想見你的話,就會叫你了,既然沒有叫你進去,你貿然跟著過去,恐怕會引起太後的反感,我想你也不想讓太後看到你就不高興吧。”德妃也走了過來,拉著小舞的手勸說道。


  “那行吧,月晚,我就跟著德妃娘娘先去禦花園了,你見完太後的話,就來找我們哪。”小舞拉著月晚的手搖了搖,說道,然後看了看德妃和月晚,發現她們之間似乎有什麽話要說,就低低的笑了笑,說道:“兩位姐姐,我看到前麵不遠處,好像是有什麽草綠了,我過去瞧瞧去,你們先說著,德妃姐姐,我在前麵等你。”


  “去吧,小舞。”


  看著小舞漸漸的離去,德妃才轉臉看著月晚說道:“妹妹,如今太後的精神看起來十分的複雜,我看已經沒有多少清醒的意識了,無論她說什麽,你一定不要多說,否則的話,如果出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致使太後有什麽意外,到時候,你和皇上之間,即使是如何的情深似海,也會有所影響的。”


  月晚微微一笑,說道:“姐姐,你就放心吧,這個分寸晚兒能夠把握好,多謝姐姐提醒,姐姐,我這就過去了,等完事兒了我過去找你們。”月晚拍了拍德妃的手背,寬慰幾句,就轉身往慈寧宮走去。


  進入慈寧宮之後,才發現,如今的慈寧宮竟然比以前自己來的時候,清寂了許多,聊聊的幾個太監來來往往的,也是默不作聲,匆匆的腳步輕輕的過去,好似鬼魂掠過,無聲無息,月晚唇角微微勾起淡淡的微笑,太後,如果怪,也隻能怪你不容人了,差點兒就讓月晚命喪黃泉,當初你身為長輩,如果寬容一些,稍稍對晚兒寬容一些,也不會落得今天的結局。


  走向慈寧宮的正殿,明心一看月晚來了,就歎了口氣,深深的看了月晚一眼,似是有話要說,可隻是張了張嘴,就又低下了頭,推開殿門,進入大殿,轉過一道屏風,就看到太後此時靠在床上,臉色灰白,好似無了聲息似的,病懨懨的,完全沒有了當初的威儀與母儀天下的氣派。此時臥在床上的,隻是一名病入膏肓的病人。


  月晚微微定了定心神,繼續往前走去,走到床前,才深深一禮,輕聲說道:“月晚見過太後,給太後請安。”


  床上之人沒有任何的動靜,月晚有些詫異的想要直起身子,可是想了想,有很多人喜歡趁著別人行禮的時候來刁難對方,裝作沒有聽到,自己就多蹲一會兒,又沒有多大的損失。


  又過了一會兒,明心在一旁看得著急,就俯身趴在太後的耳畔,小聲說道:“主子,您不是讓月晚進來的嗎?怎麽進來了,您就不說話了呢?“


  月晚繼續低頭,沒有吱聲,既然太後不發話,就隻有蹲著,一直到腿腳發麻,有些酸疼的幾乎支持不住的時候,床上的人才慢慢的說道:“既然已經支持不住了,就起身吧。明心,你也真是的,她自從來到宮裏,就沒有好好的給哀家行過禮,如今哀家讓她好好的給我行個禮就不行嗎?瞧你心疼的,她是你的什麽人嗎?”


  明心一陣的尷尬,趕緊的解釋道:“太後,我怎麽能夠高攀上月晚姑娘呢,隻是,看到她跪的難受,於是就忍不住說了兩句,太後您有多慮了。”


  明心戰戰兢兢的說道。


  “哀家又沒說什麽,你解釋什麽?再說了現在的事兒你解釋能夠有用嗎?如果你不想要引起哀家的誤會的話,就給哀家好好的閉嘴,真是越老你的話就越多了還。”


  明心嚇得趕緊往後退了兩步,匍匐在地,告饒請罪,“太後太後,您息怒啊,太醫已經說了,您是千萬不能動氣的,否則的話,你就有生命的危險了。所以太後啊,您消消氣,您消消氣。”


  “好好好,哈哈哈,哀家消消氣,哈哈哈,皇上,他們都讓臣妾消消氣,可是您,您怎麽總是責怪臣妾啊,您說因為臣妾的事兒,所以才會讓到現在,宮裏還沒有一個小皇子出世,皇上,皇上,難道臣妾真的錯了嗎?不,不,不,臣妾怎麽會有錯誤呢?哈哈哈……”


  月晚一聽此話,驚詫不已的抬頭,看著此時的太後,隻見她雙目空洞,一雙手在前麵狂亂的揮舞著,似是在和什麽人說話,可是月晚什麽也沒看到啊。不由的輕輕問道,“明心,太後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改變了說話的語氣了呢?我,我聽她的話音,好像是在和先皇說話啊。”


  月晚躡手躡腳的走到明心的身邊,蹲下,悄聲問道。


  “姑娘有所不知,自從太後娘娘閉宮之後,就一直的悶悶不樂,還時不時的做噩夢,尤其是近日,皇上下旨,說是恢複慈寧宮的一切的製度,本想著,這下就好了,可是沒先到,太後的鬱鬱之症不僅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更加的嚴重,起初幾日,一天中隻是發作個兩三次,發作了就是這樣的,好像在和先皇解釋著什麽,如今,已經是每日清醒的時候沒有兩三次了,姑娘,太後病情嚴重,您就不要責怪太後的慢待了。”


  明心朝著月晚深深一禮,說道。


  月晚扶起明心,安慰道:“明心啊,其實太後如此,最辛苦的就是你了,你照顧太後有功,以後在皇上麵前,我是會給你邀功的,隻是皇上太忙,所以就麻煩你多多照顧了。”


  兩人正悄聲說著話,忽然聽到太後大叫一聲,口吐白沫,身子一個硬挺,就翻倒在床上,沒了動靜。


  月晚一看,心頭猛然一跳,驚慌失措的趕緊撲了過來,趴在床前,喊道:“太後,太後,太後,您醒醒啊,您醒醒啊!”繼而焦急的對一旁的明心說道:“明心,快,快去叫太醫啊,快去啊,你怎麽還不去?”


  明心淒楚的一笑,說道:“姑娘,您就不要在催促明心了,主子的這個病就是如此,隔一會兒就會好的,太醫來了也瞧不出什麽病來,隻是徒增一些痛苦而已,所以,姑娘,您也不用著急。”


  說著,走過來,拿起錦帕將太後嘴角的白沫給擦掉,仔細的看了看,確定幹淨之後,才慢慢直起身來,麵對著月晚鞠了一躬,月晚一看,趕緊起身扶住她,“明心,你,你這是何故?”


  “明心,明心代表主子給您賠罪,有時候主子在說胡話的時候就會喃喃說著,她對不起你,說是自己不問青紅皂白,就將罪名推到了你的身上,還將先皇的死歸結到了你的身上,如今先皇責備了她,說她對不起皇家的列祖列宗,身為太後,竟然,竟然如此的糊塗,我知道,主子是心裏有愧,剛剛她清醒的時候,讓姑娘您進來,就是為了要解釋這件事的,可是,您看,現在……”


  明心又看了床上躺著的,死人一樣的太後,羞愧的解釋著。


  月晚拉著她的手,寬慰道:“明心啊,其實很多事兒都是已經過去了,過去了,就過去吧,隻是太後心裏有著心結沒有打開,才會如此吧,如果太後清醒過來的時候,您告訴她,就說月晚早就不怪她了,如果還在責怪她的話,就不會恢複慈寧宮的一切的供應了。”


  明心感激涕零的低下頭,抬手抹了幾滴眼淚,哽咽著說道:“如果主子早就明白這一點,如果我不帶任何成見的去看待你,就不會有這麽多的事兒發生,太後她也不會如此了。”


  月晚又寬慰了她一陣,一看太後還未醒來,就告辭出了慈寧宮。


  從慈寧宮的大門出來,月晚就感到頭上燦爛的陽光是那樣的明媚,剛剛在慈寧宮裏的所有壓抑都一掃而光,如果再讓她在那個地方呆著的話,真的會發瘋的,看起來,舅舅已經開始行動了,慢慢的往前走著,月晚靜靜的思索著,如今太後已經病入膏肓,無需多慮;鳳儀宮的那個,也讓她自生自滅。那剩下的宮裏,哼,不是還有一個處在嬪位的林宛心嗎?


  記得在清宮牢之時,就是她,和月錦衣一塊兒去的清宮牢,看著自己遭到鞭子毒打,然後被火紅的烙鐵給烙著,她卻猶自解恨的看著自己,雖然她沒有動手,可是她就是幫凶,事後,皇上隻是將皇後打入了冷宮,而沒有糾察她的錯誤,隻是自己曾聽輕揚說,當初指證凝兒的那個小宮女,也是她尚淑閣的月香,由此可見,這個林宛心,絕不會摘得多幹淨。


  凝眉遙望著尚淑閣的方向,林宛心,既然你已經牽扯了進來,我就不會讓你置身事外,你不是想讓我死麽?那,我就讓你如願以償。明日,就是除夕夜了,除夕夜,皇上和後宮妃嬪歡聚一堂之時,就是你讓我死的最好時機。


  “小姐,小姐。”遠遠的,凝兒就奔了過來,一大早,她就打發凝兒出宮去了,名目上是給丞相府送些禮物過去,而實際上,是要買些香料的,記得自己小時候,就玩過香料的,將兩種香料放在一起用,就會產生毒素,讓人暫時的昏迷過去。


  如今宮裏的所有的妃嬪用的都是木蘭香,而林宛心用的卻是紫檀香,這個紫檀香如果配上一味叫做歲蝴蝶的香料的話,就會讓人重度昏迷的,幾日之後才能醒來,今日就是讓凝兒去買這種叫做歲蝴蝶的香料去的。


  凝兒走到月晚的麵前,嘿嘿一笑,有些微紅的臉上泛著騰騰的熱氣,月晚嗔怪的看著她,抬手,拿起錦帕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唇角微微揚起,說道:“凝兒,走,陪著我一塊兒走走。”


  拉起凝兒的手,月晚默默的往前走著,凝兒幾次回頭偷偷的看看月暗的臉,總感覺到今日的小姐怎麽如此的深沉,好像藏著什麽心事似的。


  “凝兒,爹爹和娘,你可都見到了?”月晚過了半晌,才哽咽著聲音問道。


  此時的月晚早已是思潮翻滾,無法平靜,記憶中父皇母後的麵容好像已經漸漸的淡去,而爹爹和娘親的形象,卻在自己的腦中愈加的清晰可辨,童年之時,成人之時的一幕幕,竟然都如在眼前,自從自己出嫁之後,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而她還從未見過他們,不知道為了她這個女兒,他們又承受著多少壓力和指責……


  他們養育了自己,而自己帶個他們的,隻是恥辱和憂愁……


  “小姐,其實丞相和夫人都挺好的,隻是看起來蒼老了一些。”凝兒理解小姐的心情,輕輕的握了握月晚的手,趕緊寬慰道。


  月晚抬手,擦幹了眸中的淚,咧嘴笑了笑,說道:“我,我隻是想起小時候的事兒,就,就控製不住情緒了,實在是太想他們二老了,一直,一直也沒有機會見到他們……”


  月晚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壓抑的聲音滿是翻滾的深情,凝兒陪著掉了幾滴眼淚,喃喃說道:“好在明日小姐就可以見到他們二老了,隻是凝兒在想,他們見到皇後之時,心裏一定會很難過的,因此小姐,讓他們進宮,是不是一種殘忍啊?”


  月晚微微一愣,繼而眉心蹙起,低頭不語。


  “凝兒,你是不是怪我對月錦衣太狠了?”半晌,月晚才緩緩抬頭,死死的盯著前方,繃緊了筆直的身子,拉著凝兒的手微微用力,握得凝兒的一陣的疼痛。


  凝兒微微一愣,繼而明白,小姐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了,關於小姐所經受的痛苦,雖然她沒有看到當時怎樣被打的,被烙上的傷的,而且在治療期間,皇上也不讓她近身,可是她從小姐換下來的一件件的沾滿大片大片的血漬的褻衣上,可以清晰的知道,當時的小姐都經曆了什麽。


  如今常常看到小姐一個人默默的沉思著,較之以前,變得深沉穩重了,仿佛一下子長大了一樣,她也漸漸的明白,小姐是死過一次的人,昏迷的三日,就是曾經死亡的象征。


  緊走幾步,攔在了月晚的麵前,抓起她的另一隻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掌心,捧到胸前,真誠的說道:“小姐,凝兒從來沒有責怪過小姐,自從你願意為我付出生命開始,凝兒就將自己交給了小姐,所以小姐所經受的苦難,都疼在凝兒的心裏,小姐所恨的,就是凝兒的恨,月錦衣,竟然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可以殺,小姐,就憑這樣一點,這樣的人,也不該留,她如今所承受的,都是她該得的。”


  看著月晚的淚溢出眼眶,緩緩落下,凝兒微微裂開嘴,嗔怪道:“小姐,您看,說著說著,您怎麽就哭了?”抬手,將月晚臉上的淚擦幹淨,咧了咧嘴,而她眸中的淚,卻不由的也落了下來。


  微微低頭,將手中買來的歲蝴蝶的香料遞給月晚,“小姐,您這個……”她才不信,小姐要用這個香料。


  “凝兒。其實很多事情,我不想讓你知道的,因為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也許有朝一日,我被淩遲了,至少你因為不知而無罪,凝兒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月晚將凝兒遞給她的香料揣進衣兜裏。默默的歎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凝兒,語重心長的說道。


  凝兒一聽,淒然一笑,望著前麵迎著寒風而抖動著的廣玉蘭,輕輕說道:“小姐,您以為,當您有一天不在的時候,凝兒會苟活嗎?也許您不知道,您在清宮牢的幾日,凝兒就跪在太子宮的大殿裏,你受刑整整三日,凝兒也跪了三日,直到輕將軍來說,您已經被帶到了煙水閣,我才趕緊到了煙水閣的。其實凝兒早就打定主意了,小姐如果被殺了,凝兒陪著您,同時上路,黃泉道路上,我還陪伴著小姐,小姐也陪伴著凝兒。”


  說罷,凝兒已是泣不成聲,壓抑著的滿腹的悲傷似的她的身子微微發抖。


  月晚一把將她擁進懷裏,在她的耳畔輕輕說道:“凝兒,我能感覺到,所以我就要更好的保護你,既然你願意陪著我經曆所有的一切,那我就不瞞著你了。走,到前麵,我就告訴你。”


  凝兒擦幹眼淚,點了點頭,挽著月晚往前麵走去,月晚細細的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她,凝兒默默點頭,林宛心,既然凶手有你,那小姐昏迷後的事兒,就由我來做。


  二人從前麵的拐彎處轉了個彎,準備往禦花園走去,就聽一個小丫頭遠遠的喊道:“主子,主子,欣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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