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卿卿我我在天牢
“臣妾恭迎聖上。”月錦衣低低見禮,就要跪下行禮。
“錦兒。起來,你和朕在一起的時候,不必行跪拜之禮的,朕多次說過,你怎麽還記不住?”水寒冰走過去,不著痕跡的帶起她矮下去的身子。
“已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休息?熬夜時間長了,對胎兒不好,太醫不是交代過麽?你不能長時間熬夜的。”看著她有些憔悴的容顏,水寒冰的心裏泛起絲絲的愧疚。
“皇上,您不在臣妾的身邊,臣妾總是夜半驚醒,嚇得再也睡不著,所以,所以臣妾也不想讓皇兒有絲毫的不妥,可是,可是……”說著,撲簌簌落下幾滴淚來,滿臉的委屈,不由的讓人心疼。
抬胳膊將她攬緊懷裏,水寒冰低低歎了口氣,劍眉深鎖,深邃的眸子裏閃射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譏誚,下巴擱在她柔柔的發絲上,輕輕的摩挲著,低低歎息道:“錦兒,以後即使是睡不好,也要躺在床上,慢慢的就好了。”
月錦衣伏在他懷裏的小臉驟然一苦,怎麽?他沒有說要來陪著自己,而是要讓自己適應沒有他的睡眠,這……到底是為什麽?哪兒發生了變化?還是因為自己身子重不能侍奉他,他就另覓新歡了?
慢慢合上眸子,一滴淺淺的淚滑落而下,隱入水寒冰黑色的勁裝長衫裏,不見了蹤跡。
冬日的夜晚似乎總是姍姍來遲,五更過後,殿外依然是漆黑的一片,水寒冰倚在床頭,靜靜的注視著有些發白的窗紙,耳畔懷裏,月錦衣淺淺的均勻的呼吸之聲清晰可聞,緊了緊胳膊,將她摟得更近一些,她才是自己的丫丫,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對她的妹妹勾起那樣的想法。
“皇上……皇上……皇,你……別……”低低的呢喃,輕輕的撞擊著水寒冰的心,歉意更深的席卷而過,歎了口氣,低頭,無聲的端詳著眼前的女子,驀然少年時期的記憶又重新鑽入腦袋中。
“寒哥哥,以後丫丫就有了哥哥了……寒哥哥,丫丫等著你回來接我……”輕輕的摩挲著她鬢角的青絲,眷戀的看著這個女子。
稍稍有些豐盈的手腕上,還帶著七彩玲瓏石手鏈,他給她的定情之物,而自己的,暗暗勾唇,傻丫頭,怎麽總是呆戴著?生怕自己不知道她是誰似的。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頸處,她給自己的小小的佛像……
突然一愣,怎麽?怎麽會不見了?一驚之下,趕緊起身,懷裏的人兒翻了個身,朝著裏麵睡去了,水寒冰再也抑製不住,噌的一聲就起來了,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出了寢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小歡子,走,到禦書房。”低低的沉聲嘶吼了一聲,身子就隱入了沉沉的夜色。
身後的寢殿裏,月錦衣在他轉身的刹那睜開了一雙眸子,悲傷欲絕的似乎要融進了所有的心思和計謀,半睜著雙眸注視著他偉岸峭拔的身子出了寢殿,漸漸遠去,一骨碌坐了起來,觸手可及之處,竟然是他的外衫。
什麽樣的事兒?竟然如此的緊迫?還忘記了外衫,都分曉不知?
連忙披衣起身,往外衝去。
“皇後,皇後。”琴心伺候在殿外,看到皇上伴著皇後慢慢的就寢,心裏也坦然了許多,但願,皇後娘娘不要再為皇上的事兒而憂心忡忡,否則她這個做奴才的就不安生了。
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她慢慢的不知不覺的閉上的眼睛,陷入迷蒙之中,朦朧中,殿門吱呀打開,接著是一個身影急匆匆走了出去,心裏不由一顫,定睛一看,背影分明就是皇上,不知發生了什麽,於是就趕緊進殿裏看看,皇上此刻起床,是不是太早了啊。
“琴心,你趕緊告訴眉語,讓她這幾日都給本宮盯著皇上的蹤跡,到了什麽地方,要及時的稟告於我。”月錦衣盯著墨一樣的夜色,幾乎要凍裂了的寒夜,讓人忍不住的輕輕顫動,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竟然發自內心的寒冷,孤獨的,蕭條的坐回到炭爐前,瞪著眼前紅彤彤的火焰默默的發愣。
水寒冰急匆匆離開了鳳儀宮,大腦飛速的回憶著,最近最有可能丟掉佛像的地方,什麽時候?什麽時候?……
嗯?對,自己這幾日一直都是在禦書房裏,隻有前兩日在鳳儀宮裏歇息,這個佛像不可能是月錦衣拿的,如果掉在了鳳儀宮,錦兒也會早早的告訴自己的,沒有去過其他的宮裏,那就隻有兩個地方,一個就是禦書房,自己白日幾乎都在那兒,而另一個地方就是今晚自己去過的天牢,在那兒,好像自己覺得脖子處窒息著,伸手拽拉了衣領的,莫不是……
顧不得回到禦書房去找,就直接出宮,直奔天牢而去。
冷冷的霧氣在空氣中密集著,揮之不去,如一層層蒙在眼前的薄紗一樣,讓人如夢如幻,產生不真實的仙境之感,水寒冰將頭一低,,才發覺自己沒有穿外衫就跑了出來,真是愈急也就越忙亂了。低低的詛咒一聲,顧不得許多,就迫不及待的往天牢而去。
“怎麽剛回來就又要去天牢?”小歡子納悶而又了然的笑了笑,主子這終於肯承認自己的感受了?哎哎,小歡子這個人,終於能夠高高興興的說幾句祝福的話了啊。
到了天牢之後,水寒冰一步從馬上一躍而下,三步並作兩步的到了天牢的門口。
“您,您……”看管牢門的獄卒一看,驚得麵如土色,趕緊匍匐在地,咚咚咚的見禮,“皇上,小人不知皇上您駕到,有失遠迎,實在是小人的錯,請皇上治小人的罪吧!”
水寒冰顧不得和他囉嗦很多,大踏步就往天牢裏走去。
“皇上,皇上,您留步啊皇上,或者您等會兒再進去啊皇上……”獄卒一看,這不是要壞麽?剛剛仁德王進去探望,如今皇上又來了,這個月晚難道僅僅是泰王府的王妃嗎?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寡妃,可是一個寡妃怎麽讓這一個個的,有名的玉公子來了之後,緊接著皇上也來湊熱鬧。
皇上明明下旨,說不讓任何人探望的,如今進去如果看到仁德王在裏麵的話,說不定會要了自己的命的。嚇得六神無主的獄卒跟在皇上的後麵,就走進了天牢。
進入天牢,轉過彎,台階拐角處,就看出隻有月晚一個人還匍匐在床上,和自己走的時候的姿勢一模一樣,大大的絨毯棉被蓋在她的身上,好像是一個無尾熊一樣笨拙而可愛。
嗯?他的目光被床嶄新的棉被所吸引,自己走的時候,這兒沒有任何東西,怎麽過了這麽一兩個時辰,就有人在這兒探望了?毋庸置疑,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水寒星。
而對於水寒星,水寒冰唯一的哥哥,他更加的珍視著這份兄弟之間的感情,小時候因為比賽,二人常常的鬧著矛盾,可是自己做太子,登基的過程中,皇兄是出了不少的力的,可是他為何就因為一個月晚,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而背叛了和自己的兄弟之情啊。
停頓了片刻,水寒冰走下台階,到了床前,為什麽她還未醒來。默默的站著,竟然忘記了自己來到這兒的初衷是什麽?又或者是心裏的一種低低的呼喚,一直在指引著他往這兒而來,看到她,竟然心安了。
“籲——好痛——”
微微蹙了蹙眉,她竟然抬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睜開眸子的刹那,也點亮了所有的夜空。水寒冰的心裏刹那間一片的光明,原來自己,找著各種借口來這兒的原因,竟然是想,在她睜開眸子的刹那看到她的拈花微笑。
月晚悠悠轉醒,是因為皮膚所傳來的陣陣的灼痛將她給弄醒的,仿佛是被許許多多的鈍刀給一片一片的割裂著,翻檢著,最後碾成末又重新揉在了一起,整個身子都痛得難以抑製。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刺穿心髒的痛再次湧上心頭。月晚秀眉緊緊蹙著,唏噓之聲不住的從嘴裏溢出。
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水寒冰,眼睜睜的目睹著床上人兒的不斷的掙紮,竟然有著刹那間出現的快感。
丫頭,這就是教訓,朕看看你到底以後,還敢不敢這麽逞能?竟然敢和朕作對,還不把太後放在眼裏,在你的心裏,難道就隻有一個水寒星麽?
月晚漸漸的,從朦朧與恍惚中睜開眸子,躍入眼簾的竟然是他,那個令人禁不住膽寒的水寒冰,那個一直把自己視作玩物與仇敵的水寒冰,當今堂堂的皇上,竟然對自己做出如此嚴刑逼供的事兒。想想心裏就是抑製不住的怒火。
水寒冰一看,月晚醒來了,趕緊俯身低頭看著她,希望她一醒來的刹那間,看到的是自己,就好像是自己的公主一樣,在睜開沉睡了多年的眸子後,第一個印在她瞳孔之中的,隻能是他的名字,他的容顏,而不是李四或者是張三。
銀牙咬的咯咯直響,月晚黑色的葡萄一樣的瞳仁似乎更加的清亮,映出水寒冰的一張臉確實那麽的清晰而俊秀,他迷戀的看著,失神的注視著,似乎,在冥冥之中,自己的心裏早已住進了這雙眸子,什麽時候?
“啪”的一聲,月晚費力的抬手,直接給了她一巴掌,繼而忍受著全身劇烈的疼痛,以胳膊支撐著全身的重量,慢慢的爬起來,剛要坐起來,可繼而劇痛的傷痕讓她不得不放棄了,頹然倒回到床上,全身疼痛襲來時候的無力感和懦弱,深深的打擊著她,使得她更加的恨著眼前道貌岸然的男人。
“你……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你,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你竟然敢打朕!”水寒冰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醒來之後的月晚給自己的首先是這麽重的一巴掌,拚盡了所有的力氣的一巴掌,在寂靜的牢房裏清脆響亮。
抬手,要死死的掐死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可,伸出手,觸目又看到她身上斑斑駁駁無一完好的肌膚,竟然,竟然深深的忍了下來,五指一根一根的慢慢的握緊成拳,散在衣袖裏,慢慢的釋放著自己的怒氣。
“你,為什麽打朕?在你的眼裏,還有國法麽?毆打朕,你的罪名是什麽你知道嗎?”狂怒的聲音低低的吼叫著,發狂的俊臉抽的幾乎要扭曲到一起,什麽時候,自己對這麽一個女人如此的無奈了,打吧打不得,罵吧她無所謂,你朝她發脾氣,她耳不聽目不看,簡直,簡直要瘋了啊。
“哼……”看著他抓狂而失去理智的狂亂,月晚冷冷一笑,虛弱的微微凝了凝神,舔了舔幹澀的裂開了口子的嘴唇,啞著聲音說道:“我為什麽打你?因為你這樣的男人,就是欠揍!我為什麽打你?難道你還不明白麽?”
月晚緩緩的舉起右手,悲憤的控訴著:“我今天的一切,是誰給我帶來的,你不是皇上麽?你是說一不二,一諾千金的皇上麽?你告訴我,我哪兒得罪你了,你竟然先是奪去了我的身子,毀了我所有的身為一個女兒的夢想,還有這兒——”
她將手掌對著水寒冰,“這兒你可記得,這兒是你的寶劍給我烙下的印跡。”冷笑著,慘烈的笑著,笑得淚珠紛飛。
水寒冰冷冷的凝聚著寒氣的眸子盯著她手心處那道長長的傷疤,往事不敢回首。
“還有這兒,這也是你的傑作。”慢慢的翻轉著,手背對著水寒冰,任何人看到這樣的細嫩潤滑的手指時,都不由的到抽出一口涼氣,無根手指,全部青黑色的指甲,而此時個個指甲都已經開始翻翹著,準備脫落。
水寒冰的眸光從她的手上,漸漸的往她的臉上移動,此時的心裏,積聚著太多的感情,痛心的,愧疚的嗎,心疼的,傷感的,無奈的,不解的……
可。自己本就是一個冷清之人,在所有人的麵前都冷靜對待,可為何,麵對這個丫頭的時候,就無法控製住自己,想一想,自己也曾多少次遭到她的毒手,還為此差點兒而斷子絕孫,哼,你將責任完全推卸給我是吧?
“你這個女人,如果不是你每次故意的激怒於朕,朕能夠做出這樣的事兒,難道就不是你故意惹怒我的結果?不從自身找原因,竟然推卸責任,朕看你是自作自受!
水寒冰叫囂完畢,就想要直接的給自己幾個耳刮子,明明想好了,好言好語的解釋一番,可不知為什麽?溜出去口的話竟然還是如此尖酸刻薄?
月晚一陣的無語,悲催的望了望天空,哀歎著將眸光轉向一側,”對於你這樣的人,月晚我真心覺得太可惡,太惡毒,我月晚長到十五歲,還從未見到哪一個男人能夠如此的善於推卸自己的責任,將自己摘得這樣幹淨的,月晚我是萬分的佩服。可我月晚也為認識你這樣的人而感到恥辱!”
月晚狠狠的撂下這句話之後,就翻身麵對著裏麵,再也不理水寒冰,任你是打也好罵也好,你自導自演,自編自看,隨你的意!我沒時間也沒精力陪著你這麽胡攪蠻纏。
看她漠然不再理自己,想想自己千裏迢迢派人前去找解藥,爭取早日救她出牢房,而她竟然絲毫沒有領情的意思,自己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水寒冰的心裏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無處發泄,轉身氣勢洶洶的出了天牢。
“星哥哥,星哥哥。”月晚靜靜的等著他的身影剛剛消失,就趕緊低低的呼喚著他的名字,剛剛的自己隻是假寐而已,為了掩藏水寒星在此的事兒,雖然知道這麽做也是掩耳盜鈴,可是能為她做些什麽,自己心裏也踏實些。
“晚兒。晚兒。”水寒星將剛才的一幕幕聽得真真切切,回頭溜了出來,到了床邊,伸手輕輕的將晚兒托起抱在自己的懷裏。
聽她嘶嘶吐著涼氣,可沒有反抗。心裏不禁一陣的竊喜。這是不是說明,她的心裏已經開始接受自己了?
“晚兒,晚兒,告訴我,等你出獄之後,我就去求太後,讓她老人家無論如何都要答應我的要求,請你嫁給我。好不好?你答應星哥哥,好不好?”水寒星眉宇間的軒昂此時燃著淡淡的愁緒,玉白色的衣衫素白的似是不沾染任何塵土的氣息,如謫仙一般的脫俗的容顏,使得月晚的眸光漸漸的迷離。
躲在他的懷裏,竟然是這般的安心,在刑部時,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白色的身影破空而來之時,她就知道自己得救了,不,應該是一直相信,他不論任何時候,都會來解救自己的。
微微昂著頭,看著他泛青的下巴,抬手,慢慢的拂過他的眸子,他俊朗的眉,還有他泰然的而曠達的眸光,無一處不讓自己迷戀而衝動。
一手,輕輕的將她的小手從臉頰上拿下來,輕輕的撫摸著,放在自己的唇邊,印上柔柔的一個吻,兩人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笑意。
而牢房外,水寒冰剛剛發現,自己完全有悖於來到天牢的目的,竟然和那個丫頭慪氣,然後自己直接跑掉。自己來找佛像的事兒竟然忘記的無影無蹤。真是不該!他匆匆的折轉了身子,回到天牢,可沒想到,映入眸子的是她和皇兄卿卿我我的圖麵,
刹那間,怒火填膺,一步上前,想要立即將這個女人給撕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