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眾口鑠金

  “你這個該死的丫頭,竟然插手主子們的事兒,真是活膩了!”呂琦心抬手,一把就抓住了凝兒胸前的衣服,高高提起,然後一聲低喝,身後就上來兩名丫頭,不由分說將凝兒給推搡到一旁,兩人一按,打到了一起。


  而呂琦心趁此機會過來就要抓著月晚的頭發,月晚一看,竟然欺負自己勢單力薄,怎麽可能?


  揚手就是兩個耳光,眸中登時閃射著濃濃的厲色,威嚴的看著呂琦心,厲聲喝道:“都給我住手。如果再無理取鬧下去,就休怪本王妃家法說話。”幾句話,就震住了在場的人。


  呂琦心愣了一愣,然後輕蔑的說道:“我說王妃,目前你背著毒害小王爺的嫌疑,還是我們心目中的王妃麽?就不要在這兒擺什麽王妃的架勢了。告訴你,毒害王爺的凶手,人人得而誅之。我看你還是趕緊將毒害王爺的解藥叫出來。”


  月晚冷冷一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掠過劉嬌和所有靜觀其變的人,理直氣壯的說道:“說我毒害了小王爺,你們有證據麽?也隻不過是憑借自己到底猜測判斷而已,再說了,我是否有罪,需要皇上和太後來定奪,而不是你們!”


  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劉嬌點了點頭,衝著呂琦心說道:“王妃說得有理,到底小王爺是誰毒害的,目前尚無證據,我們也隻是憑著推測而已,所以我們目前的主要任務是,找到一切解毒的方法。”


  兩名拉著凝兒的丫頭一看,也趕緊知趣的鬆開了凝兒,默默的退到了一邊去了。


  身子頓時獲得自由的凝兒,毫不示弱的就回身狠狠的踹了其中一個丫頭一腳,而另一隻手也撕扯著另一個丫頭的頭發,一直拽的她哭爹喊娘,方才住手。


  “凝兒。”月晚沉聲呼喚一聲,轉身注視著躺在床上的水寒江,心裏一陣陣的著急,是啊,如今最主要的方法就是找出想要殺害水寒江的是什麽人?用了怎樣的毒來毒殺的,隻有找到了毒藥,才能找到解藥。


  屋內,因為月晚的態度的突然轉變而進入了一片寂靜安寧的狀況,有的在輕輕的低聲哭泣著,有的則低著頭默默的發著呆。


  月晚隻覺得度日如年,這個夜晚真是自己生命裏最為艱難的夜晚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後來的日子裏又經曆過多少這樣煎熬的夜晚,那些是生命中與死神的較量,這些屬於後話。


  “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突然而來的聲音,劃破了天邊最後的一絲黑暗。已經陷入昏昏欲睡中的人猛的一怔,習慣性的匍匐在地,“見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見過太後老佛爺!”


  “起吧!”皇上冰冷的目光掠過眾人,最後落在月晚的身上,不禁又是一陣陣的惱怒,這個女人,難道就不懂得照顧自己麽?這麽冷的夜晚竟然穿著這麽單薄?


  太後嚴厲而擔憂的目光迅速的掃過眾人,之後就舉步往裏麵走去。


  “江兒,江兒,你怎麽樣了?”低低呢喃著,直接到了床榻邊,低頭注視著,不覺間暗自垂下了眼淚。


  “太醫,快,給瞧瞧,看看到底中的是什麽毒?如果今晚你們找不出解藥,朕絕不會讓你們再回到宮裏。”水寒冰跟著太後進了臥房,衝著身後還愣怔著的太醫低低吼叫道。


  幾名太醫趕緊輪番進去診脈,一致的診斷:中毒。


  水寒冰陰沉著臉,子懷裏掏出一粒九轉解毒丹,推進水寒江的嘴裏,運功幫助消化掉,這粒丹藥,乃一名藥師所贈,可保中毒之人三日無虞。


  轉身,今晚,他一定要找出那個下毒之人。


  “太後老佛爺,皇上,臣妾以為,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要找出毒害小王爺的真正的凶手,隻有找到凶手,才能夠問出解藥在哪兒,小王爺才能夠得救,殊不知,毒有千萬種,有很多症狀相似可是成分卻不同,而一味藥用錯,就誤了人命了。”


  劉嬌上前一步,跪在了皇上和太後的麵前,建議道。


  皇上一聽,又回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水寒江,低低喚了一聲,“母後。”


  太後止住哭聲,擦了擦眼淚,衝著地上的劉側妃點了點頭,對皇上說道:“皇上,劉側妃的建議自是不錯的,所以盡快找到這個凶手,才能真正救得了江兒啊。”


  皇上點了點頭,目光微微冷凝了起來,掃視著屋內的眾人道:“小王爺是什麽時間開始發病的,你們是怎麽發現的?還有昨日小王爺都同什麽人一起進食過?都一一的給朕道來。”


  “啟稟皇上,小王爺是三更時刻發的病,是小王爺的貼身侍衛木蕭發現的。”劉嬌不敢怠慢,趕緊回道。


  “好,傳木蕭。”皇上在小歡子搬過來的太師椅上坐下,威風凜凜的說道。


  不大的功夫,一名年輕的身著黑色勁裝的侍衛就走了進來,見過禮之後,跪下。


  “你是江兒的侍衛木蕭?”皇上細細問道,以便確認身份,得到肯定之後,說道,“那你就將昨晚江兒發病的過程詳細的說上一遍,不要遺漏了任何的細節。你聽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如實招來。”


  “是,卑職定當如實回稟。絕不會有任何的虛假。”木蕭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皇上還真是傳說中的皇上,竟然如此的讓人有壓迫感。


  “卑職昨晚跟著小王爺從江水閣用完了晚飯,回到了這兒,好像,好像小王爺心裏有些不痛快,一邊走,一邊細細碎碎的說著什麽,至於說的是什麽,卑職沒聽清楚,回到這兒之後,小王爺拿了本書就進了臥房,而卑職就一直守在外間,到了三更時刻吧,卑職有些混沌的時候,就突然聞聽臥房裏傳出一聲的痛呼慘叫,一個激靈,卑職就破門而入,就見到小王爺,小王爺正一隻手使勁兒的抓著自己脖子前的領口,好像,好像什麽也說不出來一樣,臉色發青,不一會兒,口中就吐出白沫子,卑職當時嚇壞了,將耳朵湊到小王爺的嘴邊,隻聽到一個”毒“字,然後就倒了下去。”


  木蕭一口氣將整個過程敘述之後,輕輕的舒了口氣。


  “卑職一看,小王爺中的毒太過離奇,就趕緊去告訴了管家和劉側妃,這兒就是事情的全過程,卑職隻是照著實情而說,沒有任何的虛假。”


  木蕭敘述完畢後,匍匐在地上,當時看到小王爺中毒之後,他已經意識到,無論如何自己都難辭其咎。要知道,王爺中毒,他這個貼身的侍衛罪不可恕。


  皇上不語,隻是盯著木蕭,可大腦裏卻在飛速的掠過一條條信息,江兒夜半中毒,往前推斷就是吃了什麽了,而吃了什麽?晚膳最有懷疑的可能,而晚膳,晚膳竟然是和她一起用的。


  冷冷的漠然的往外瞟了一眼,月晚正在外麵低頭跪著,好像早已知道了事情往哪一個方向發展一樣。


  難道朕還是錯看了你?你能有如此狠毒的心思下毒?還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很明顯,一個人不會傻到毒害和自己一塊兒用餐的人,這樣不是直接將自己給交出來了麽?可,這個丫頭,他不敢確定,因為她和一般人不一樣。


  “皇上,哀家不知道皇上還在猶豫什麽?剛才木蕭侍衛不是說夜晚中毒麽?那麽江兒晚膳都吃了什麽,和誰一起吃的?誰最有機會下毒,誰就是凶手?很簡單的事兒,哀家不知道皇上為何卻舉棋不定?”


  太後已經聽出來木蕭剛剛話裏的信息,難怪啊,涉及到了那個丫頭,想這麽多年來,這個泰王府裏的人妖鬼妖不計其數,可江兒都安全的走了過來,任何人都不能奈何得了他,可如今怎麽就?大了大了卻變得愚笨了麽?還是這個府裏的人變了,變得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警惕和憂患?

  那麽唯一的有說服裏的理由,就是那個丫頭,那個讓江兒為了她不惜和自己違抗的丫頭。


  “回稟皇上,太後老佛爺,小王爺晚膳是在江水閣和臣妾一起用的,可,可臣妾並未下毒,更不知道為什麽,同樣的飯菜,卻一個中毒一個安然無恙。”月晚不等著被叫出來,首先就跪在了皇上和太後的麵前,如實回稟道。


  太後霍然起身,她從未見到過哪一個丫頭能夠如此的下毒,而臉不紅心不跳。更沒見過哪一個丫頭能夠如此的臉皮厚,還有,先皇,自己的夫君也是因為她的緣故而……而……


  “你就是月晚?”太後微微眯起了眸子,長長的睫毛下的眸子凝聚著仇恨的光芒,微微抬頭一瞥之下發現了的媚心,頓時得意的肆無忌憚。


  “是,臣妾就是月晚。”月晚見問,趕緊匍匐著跪在地上,問好請安。


  “你是想要告訴哀家,你和小王爺的毒沒有任何關係,所有的人都是在冤枉你,是麽?還是你要告訴哀家,哀家已經老了,眼不明兒不聰了,所以冤枉人的事兒也常常有了?”太後一看,就氣不打一處來,眉宇含怒,聲音清冽,連續幾個質問,直接就將月晚逼到了牆角。


  “臣妾沒有,臣妾隻是一時的心急才說了這樣的話,還請太後娘娘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責怪晚兒,是晚兒的錯。”月晚一聽,太後話語不善,趕緊跪下認罪,不住的叩著頭。


  “那好,你就從實告訴皇上和哀家,在晚膳之時,你和小王爺都吃了什麽?有哪些食物是小王爺吃了,而你卻沒有吃的?”


  月晚一聽,腦袋裏閃過了盤菜肴來,生蠔……


  對,一定是它,猛然間抬頭,肯定是它,因為所有的飯菜裏,隻有這個生蠔是單單隻有小王爺吃了,而自己沒有動過的菜。


  “太後老佛爺,皇上,我想,我知道了小王爺是吃什麽東西而中毒的。是生蠔。昨晚小王爺說太後賞了生蠔來,於是就做了來吃。”月晚靈光一閃,驚喜的說道。


  “那朕問你,你為什麽要在生蠔裏下毒?難道你也知道,這個生蠔是江兒最愛吃的海鮮麽?”皇上似信非信地看著月晚,不知道這個丫頭都動了怎樣的心思,竟然,竟然在生蠔裏下毒?

  “晚兒沒有下毒,因為晚兒根本就沒有下毒的動機和機會。”月晚冷靜的說道,心裏雖然很慌張,可是她知道,自己再怎麽著慌張,也要鎮定下來,隻有鎮定下來,才能將整個事件的過程細細的分析下來,才能夠找到凶手有留下的任何的蛛絲馬跡,才能既救了小王爺,還能給自己清白。


  “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你敢說你沒有下毒的動機?”媚心噗通就跪在了太後和皇上的麵前,指著月晚悲憤道:“皇上,太後老佛爺,請您聽臣妾一語,這個月晚自從進入了泰王府以來,泰王府一貫的平靜就被打破了,從來沒有消停過。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竟然,竟然在王爺發喪當日,就將我推倒在地,還辱罵於臣妾。”


  媚心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依臣妾看,她是誠心不想在王府呆著的,就想將整個王府鬧得雞犬不寧,她好趁著混亂而離開。”


  “小王爺心底善良,於是就讓她住進了江水閣,就是為了不讓她和外界接觸什麽?可是她,她竟然還不安分,想方設法的要離開泰王府,而小王爺不讓,並且發出話來,這個王府裏誰敢放走王妃,就是與小王爺過不去,於是,沒有任何人敢跟她求情,而她的目的也沒有達到。於是就心生了仇恨,恨不得讓小王爺立刻消失掉。她好就此一走了之。”


  “是啊,皇上,媚心妹妹的話沒錯,這個賤人就是為了報複小王爺,才想出這麽個辦法的,出喪那日,因為小王爺,判定她無禮取鬧,因此她暗暗的懷恨在心,可前幾日,又因為她掉進冰窟之事,她跪在後花園的冷風裏和小王爺慪氣,從這兒都可以看出來,從進入王府開始,雖然小王爺對她是那麽好,甚至不惜為她而衝撞了皇上,可是她卻恩將仇報,如今想要害死小王爺,從而出了王府,不再做這個寡妃,太後啊,想想這個賤人,臣妾就恨不得喝了她的血。”


  呂琦心也走到媚心的麵前跪下,指控道,“臣妾說的,全王府的人都可以作證,所以,王妃下毒,是有動機的。”


  “因為江兒擋住了你出泰王府,另嫁他人的道路,於是你就將江兒給毒害了?真是一個不知廉恥,忘恩負義的東西!”太後霍然起身,氣得滿臉發白,顫抖的手指著月晚,怒目而斥。


  “你可知道,在宮裏,哀家多少次勸說他,要將你放出府去,因為你是個不祥的女人,可是江兒都替你攔下來罪名,擔心你出了這個王府之後無法做人,可是你呢?你是怎麽對待江兒的?你如果有一點點做人的良心的話,也不會做出如此行徑?簡直是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


  太後氣得長歎一聲,繼而轉臉咄咄逼人的看著有了片刻的呆愣著的皇上,提醒道:“皇上,如今所有人都證實,是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給下的毒,難道皇上還有哪些地方是不明白的麽?”


  “母後,朕隻是不想冤枉了一個好人,所以,朕要了解清楚事情的緣由。”水寒冰沉思了片刻說道。


  “那好,哀家就等著皇兒你做個決斷。看看這個能言善辯的賤人還能夠有多少說辭。”太後氣勢洶洶的坐回到椅子上,盯著地上跪著的月晚,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給就地正法,以解心頭之恨。


  “月晚,朕問你,為何隻有江兒中毒,而你到現在還安然無恙,你不要告訴朕,你沒有吃生蠔!”水寒冰咄咄的目光緊緊盯著月晚,冷冷的眸光漸漸多了一層難以理解的恨意,你想要出了王府對麽?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她就是一心想要出了王府,然後好和皇兄在一起,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難道你不知道從一而終的道理麽?如今你已經嫁給了泰王,是名正言順的泰王府的寡妃,就身子而言,你的身子是朕的,又怎麽可能再和皇兄有染?


  月晚抬頭,水汪汪的眸子裏滿是倔強和決然,冷笑了一下,你們都已經認定我有罪了,還問什麽?不屑的眸光從水寒冰的線條分明的俊臉上掃過,冷冷說道:“皇上,也許臣妾的答案讓您失望了,的確,臣妾確實沒有吃過生蠔,這些臣妾的丫頭凝兒,心雨、心蓮都可以作證。”


  “哈哈哈,事情有那麽湊巧?”水寒冰頓時就給氣蒙了,剛剛這個丫頭看自己的眼神是什麽?是不屑,是輕蔑,是嘲笑。她,她竟然如此對待自己。不由的周上前去,伸手,一把抓住她胸前的衣襟,恨不得狠狠的抽上她一頓。


  咬牙切齒道:“你為什麽沒有吃?還是你事先已經知道生蠔裏有毒,而你就是那個下毒的凶手?”


  月晚身子驀然被提了起來,小手本能的就死死抓著了他的雙手,但目光毫不示弱,倔強的說道:“我沒有吃生蠔,不是因為我知道裏麵有毒,而是我,我不能吃生蠔。”


  “不能?”屋裏所有人都是一愣,繼而麵麵相顧,冷笑一聲,這個說法也太無力蒼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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