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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五行坎子

  山窩裏不斷有涼風習習吹來,夜色黑冷,冷的連許世昌都汗毛倒立起來,微微打了個冷顫。


  當世的江湖人,無論從前是在哪裏逍遙、何方稱霸的,隻要是來到了江南,想要在這富甲天下的千萬裏半壁河山中求一番作為,那就都繞不開一個地方——江南西子樓。


  在數千年前,江南這片土地尚未完全開化耕耘開的時候,就有了一個小國家。它漸漸的統一了各個部落,組織成了一個名為“越”的諸侯國。那時候的越國弱小而無力,被稍北方的鄰國“吳”覆滅了國土,打破了都城,甚至囚禁了本國的國君。舉國大廈將傾之際,君主窮途末路之時,一個叫範蠡的人站了出來,他悄悄地告訴了越國國君勾踐,說隻要讓自己陪同他一起去吳國,就還有保住越國社稷、卷土重來的機會。越王勾踐相信了他,於是,在他的護佑下,勾踐成功活著回到了故土,並且在21年後,親自帶領精銳,一舉覆滅了吳國,成就為春秋最後一霸。那一天,勾踐站在姑蘇台上,看著台下被無數鮮血染紅的江水,想起了曾經的苦楚曆曆在目,緊緊握住身旁範蠡的雙手,聲淚俱下地說道:“先生真乃神人也,多謝先生教我!”。而也是那一天,範蠡看出了勾踐隻可共難,不可同福的本性,暗暗帶上西施,一起從太湖離開,從此泛舟五湖,成了一對逍遙快活的神仙眷侶。


  而在本朝,數十年前,有一人自稱是範蠡之後,又回到了當初祖輩離去的太湖姑蘇,臨湖起了一座樓,為懷念祖宗之意,取名為西子樓。


  此人號稱“專管天下不平事”,在姑蘇起樓之後,凡江湖中過往商人俠客皆要結交,又因為擅長範少伯關於貨值的“計然之術”,不出幾年,便像當初的範蠡一樣,經商積資又成巨富。


  他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舉世無敵。身處天下貨運繁華之處,他一生閱人無數,挑戰他的人也無計其數。但他卻從無敗績,大到關內外的成名老手,小到川中兩浙初出茅廬的少年英傑,從沒有人能在他手上過滿一百招,更沒有人能逼他用上武器。


  西子樓不僅是一座富甲之樓,更是一座名劍之樓。越地多奇金異鐵,也有無數絕佳水流,他在姑蘇的數十年裏,不斷采集資源,由他和他的好友——當代鑄劍大家歐冶明生共同鑄劍。一共成劍五柄,俱安五行八卦之數,擁有無上威能。其中意為中央鎮守之劍的乾酉劍一直懸於樓頂,震八方氣運。其餘四柄劍,在這些年裏,都陸續有了各自的傳人。


  離午劍陳合安便是四劍中的第三劍,卻已經死在了“霜雪寒槍”付淵的斷槍之下,遺劍也落在了虞度蓮手中。


  而範溪餘口中的坎子劍便是第四劍,劍身幽黑,一眼望去如睹深淵,令人神魂盡陷、手足無措,是五行中的令水之劍。


  許世昌雖不曾見識過坎子劍,也不認識範溪餘。但也是早聞“西子樓五行劍”的大名,看到長春劍汪清宜如此恭敬作態,而眼前範溪餘又敢如此囂張無忌,心中便已經完全相信了。


  他要是早知道這次會驚動西子樓的門人來此,那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繼續一直盤旋在這了。


  此時他的耳後發髻都已被汗水打濕,他心裏不斷的打退堂鼓,手中陪伴了幾十年的龍揚刀竟讓自己覺得怎麽握都不再順手。場上除了範溪餘的聲音之外,也再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卻隻覺得太過寂靜的可怕,他甚至能聽見自己汗珠滴落的聲音。


  範溪餘慢慢的走近,手中百無聊賴的轉著坎子劍,嘴上依舊不閑的說道:“對了,其實你弟弟許世邦,就是在西衢被我殺了的。”


  他挑釁般的看著許世昌,如無其事的說道:“因為他奸淫了我的親人,我的姐姐!所以他死有應得。一劍穿喉,我也沒有讓他感受到太多痛苦。”


  許世昌咽了咽幹枯的喉嚨,淒慘的笑道:“閣下做的對,我那不肖弟弟,平日裏不聽勸,隻管為非作歹,我這當哥哥的也是早就看不下去了,隻是礙於一母雙胞下不去手。閣下給了他個痛快,也算是了結了他的一生孽障。”


  範溪餘冷冷哼道:“人死無餘債,你弟弟的事是了結了,那麽你的呢?是要我來動手,還是自己了結?”


  許世昌沉默不語,良久之後,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歎息著說道:“閣下是西子樓門人,許世昌自然是不敢為敵的更不敢違逆。隻是螻蟻雖小,尚且惜命。又有言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所以許某今天就想請閣下給個痛快話,不殺我行不行?”


  許世昌小心翼翼的關注著範溪餘的神情變化,又急忙補充道:“如果閣下可以高抬貴手饒了在下一命,那就算是要廢了在下這根使刀的胳膊作為懲處,我也都認了!”


  他已經再無退路,他再顧不上什麽幫派利益得失,這緊要關頭,他隻想在五行劍的名威下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


  白虎幫內爆發出一陣陣嘩然之聲,作為手下,他們都慌了手腳,這要是連幫主都需要自殘來保求一命,那他們這些屬下的性命又如何保全,一開始承諾的賞賜更是都成了泡影?


  不知道是誰率先喊出了一句:“壞事都是被他逼的,我們隻是手下不得不聽他的命令。”說著把刀往許世昌扔去。


  白虎幫頓時便炸了鍋,不斷有人反水,推卸責任的聲音此起彼伏。


  “我們很多都是本地人,根本沒有想過要做什麽違法事情,都是他帶人強迫我們加入幫裏,逼我們為虎作倀!”


  “就是他們兄弟二人,一直為非作歹,我們都被他們淫威逼迫的!”


  不斷有刀劍被扔到許世昌身上,許世昌一邊躲閃,一邊怒極地喝道:“你們都瘋了!你們在幹什麽,都敢對我動手了不成!”


  範溪餘嗬嗬冷笑道:“看見了嗎?許世昌,這可不是我要殺你,而是你背債滿身,是天要亡你!”


  天際冷不丁打響了一個驚雷,夜風突然大了,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許世昌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手中捏緊了龍揚刀,一一指向手下眾人的臉麵,怒道:“瘋了……你們都瘋了……為什麽要這麽逼我!”


  他突然極力怒喝道:“為什麽都敢這麽逼我!真當我是虎落平陽了嗎?!”


  許世昌一個縱身躍進人群裏,白虎幫眾人都如避瘟神一般急急躲著他,可他卻又偏偏往人堆多的地方鑽去。


  沒有任何聲響,範溪餘已經騰空而起,朝著許世昌的所在落去,距離許世昌越來越近。


  汪清宜忽然將手中劍高高舉起,厲聲喝道:“許世昌禍害鄉裏遠近,天意誅之,白虎幫其餘從犯皆可免罪不死,但務必要攔下許世昌,不可放他遠去!”


  聲音響朗清晰,圍繞在白虎幫眾人耳內回蕩,他們頓時都將手中刀劍指向許世昌,雖然不敢上前擒拿,卻也擺明了不肯放他走。


  範溪餘幾乎就到了許世昌身後!

  許世昌猶如落入羊群的猛虎,發出一聲驚天咆哮後,大刀揮下,立時劈碎了數把刀劍。許世昌趁機閃身又進了人群裏,反手抓起幾人衣襟,一股腦都往範溪餘麵前扔去。


  範溪餘腳底用力,徑直拔身飛起,直接躲開了。


  許世昌又伸手抓向數人,眾人急忙拿刀劍劈向許世昌伸至的手。


  許世昌不躲不避,用手抓住那些刀劍,不顧淋漓而出的鮮血,橫著臂膀又擊暈了數人。


  他放開手中捏至變形的刀劍,又抓起數人扔向懸在空中的範溪餘。


  範溪餘氣的怒笑,腳尖輕點飛來的幾人身軀,又在空中宛如飛燕一般轉了一周身體,正待定睛查找許世昌所在時,竟發現許世昌已躍在眼前!


  許世昌甩出第二波人時,便已跟著躍起,隱在了人牆之後,襲向範溪餘!

  許世昌惡狠狠的盯住範溪餘,高高舉起了大刀,用盡畢生功力,劈向範溪餘頭頂。


  範溪餘危急之中反而鎮定,看著來勢凶狠的許世昌,將坎子劍平舉,左手在光滑幽黑的劍身上一撫,竟就再次憑空借力,硬生生懸空穩住身形,迎著許世昌上揚反劈。


  天際再次閃過一道急電,緊接著一聲響雷。


  虞度蓮抬頭看著空中兩人身影,心裏暗歎一句:“這場鬧劇總該要結束了吧?!”


  刀劍相交,片刻靜止後,響起一聲輕輕的脆響。


  龍揚刀的一半刀身斷裂,從空中掉落。


  範溪餘將左手一掌打出,拍在許世昌胸膛,兩個人像斷線風箏一般,一齊往山窩裏落去。


  場上眾人麵麵相覷,汪清宜當先揮手喝道:“都趕過去,務必要照看好範少俠,當然也不可跑了許老賊!”


  無論是仙霞幫的人眾還是白虎幫的群匪,都一齊追了過去。


  許世昌還是未死!

  他放棄了斷刀,躲到了一排大弩陣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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