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龍揚長春
汪清宜更不答話,憑劍借力滑到許世昌背後,橫劍向許世昌腰背掃去。
許世昌武功走的是純正剛猛路子,閃過身來後不躲不避,一刀力劈華山以命換命。
汪清宜眼瞳收縮,急急收劍回來,向許世昌麵門刺去,瞬時劍花飛舞,許世昌隻覺得眼前都是閃光的劍影難以分辨,往後退去兩步。
仙霞幫眾人看見幫主汪清宜一人一劍便攔下、擊退了許世昌,都是士氣高昂,紛紛找著白虎幫的人出手。場上人人都在捉對廝殺、你追我趕,刀光劍影交晃不斷。唯有虞度蓮獨自站著,看著周遭的一切,心中隻覺得失落落的。
他本身是反感白虎幫這類為非作歹的幫派,更何況這次有護遠鏢局在這中間蒙受了不白之冤,若他是純粹的一個江湖人,於情於理,都必會全力相助宋寶蘭父女報仇。但現實他是一個捕頭,公職在身,隻能抓捕朝廷令下之人。他礙於無理無據、不在自己職責之內的考慮,不肯越權出手,即使這間接導致了宋寶蘭等護遠鏢局的人眾對自己產生誤會。
他又很反感汪清宜的惺惺做派,他在西衢便親眼見到了正是汪清宜率人追殺許世昌的弟弟,卻偏偏又不肯扣下護遠鏢局的貨物,任由甚至利用護遠鏢局來白虎幫的機會。隻是借著一個以禮相待的名聲,大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暗嫌。他曾經認可汪清宜“以這方土地內不平之事為己事”的情感,現在又覺得汪清宜隻是片麵維護一方之地,沒有天下之心,並不肯維護他方之人周全。他心中很想大聲的問汪清宜一句:這種狹隘的俠義之心,真正值得嗎?
白虎幫的手下和仙霞幫的手下都各自為政、各為己利,永遠不能同心齊力,而當今世道何嚐不是如他們一般呢。國家分明早已內憂外患,朝野之上卻都是黨派爭鬥,江湖之下也是地域歧抵。虞度蓮雖十餘年致力於江湖朝野為民謀利,卻隨著年歲的流逝,越發覺得內心疲乏。
他想著宋寶蘭離去時流露出的失望之情,他有著難以壓製的衝動情感,他是多麽想跟著護遠鏢局眾人一起離開,祈盼著以後再不用為任何世製羈絆內心。
耳邊的呼喊肅殺之聲似乎都在離他遠去,他站在人群裏,又像是站在空無一人的天地中。
他自出道以來,第一次如此強烈的欲望,竟想把這“關中第一神捕”的牌子永遠去掉,隻是踏踏實實的做一個俠義之人虞度蓮。
汪清宜和許世昌已經戰了近百回合。他們從人群中飛起,互相拚著刀劍直至半空。又從空中斜斜飛落,砸回人群時傷了雙方各自五六名好手。許世昌的龍揚刀刀勢威猛無雙,每一招每一式都極為致命。汪清宜的長春劍劍法卻是飄忽靈動,在飛揚之間總能逼的許世昌不得不退避三舍。這是一場刀與劍的極致較量,也是一場“力”與“巧”的巔峰對決。周圍仙霞幫與白虎幫的人們都鬥的力竭了,紛紛四散開來尋求夥伴略做休息,隻有許世昌與汪清宜兩人喋喋不休戰個不停。
場中人潮互相湧動的勢頭,漸漸慢了下來,大有隻憑兩位幫主決出勝負以定兩邊輸贏的樣子。
許世昌心裏暗叫不妙,今日形勢於他大不利。護遠鏢局的一行人雖然走了,但自己明裏暗裏的敵人,首先就有汪清宜帶領的仙霞幫,這是最主要的戰力。其次人群裏的帶刀之人虞度蓮,雖然此人仗一己之力逼退護遠鏢局,但是他到底會不會插手相助汪清宜還實在難說的很。再其次山窩內剛藏起來的雷石,都已傳出驚天動地的巨響,是否還有更多的敵人潛伏在內還是未知數。出於這些考量,在許世昌心中,最好是現場打的越熱鬧越好,自己有更多機會悄悄離去。隻要自己不死,留的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可偏偏是汪清宜全力拖住了自己,憑他手中的一口龍揚刀,本是不怕汪清宜的快劍,可要想讓他許世昌在內外兼修的“長春劍”手低脫身,也實在是難如登天。
時間每過去一刻,許世昌心中便更焦灼一分,刀法雖然還是淩厲,卻已不如剛開始時來的迅猛超然了。
汪清宜看出端倪,略收劍勢,一抹臉上的汗珠,嗤笑道:“怎麽,許幫主你這就開始後繼無力了嗎?”
汪清宜對陣許世昌雖然完全是不會吃虧的,但是汪清宜的劍到底勝在輕靈,在猛烈上輸了一籌,與許世昌的這樣正麵對決,還是很顯吃力。
這還是的虧汪清宜的內息足夠綿長,如非像他這樣內功深厚的劍客,即使劍法再犀利一成,恐怕也還是會敗在“刀猛如狂”的龍揚刀許世昌手下。
許世昌不屑道:“後繼無力?汪清宜你說這大話還為時過早呢!憑你汪清宜的這柄快劍,今天恐怕拿不下我手裏的這口重刀!”
他將刀口一豎,深吸一口氣,他決定要使出最拿手的絕技,一鼓作氣壓下汪清宜,然後破陣遠去。
如果繼續與汪清宜糾纏綿鬥,恐怕今天他許世昌還真是難以全身而退了!
範溪餘終於出來了,他的身形尚隱在空中,眾人肉眼難見,聲音卻已都傳在耳邊:“哈哈,許世昌,憑長春劍拿不下你,那不知我手裏這柄坎子劍行不行呢?”
人群裏隻有虞度蓮能清晰看到範溪餘從山崖中一路飛馳而來。
汪清宜聽的聲音一頓,顯得驚愕不已,看見範溪餘緩緩躍落人群,才半驚半喜道:“是溪餘賢弟!”
範溪餘略微衝汪清宜點了點頭,便算是打了招呼,便徑直走到虞度蓮身邊,拍著他說道:“怎麽回事?一會沒見你的功夫,怎麽這般氣喪?”
範溪餘四周看了一圈,不見半個護遠鏢局的人,才驚訝問道:“怎麽說?你把鏢局的人攔下啦?他們人呢?!”
虞度蓮沒好氣的推開了他的手,背過身看著遠方的黑暗,黯然的說道:“他們都很生我的氣,都離開了。”
範溪餘挑了挑眉毛,好奇問道:“怎麽?都怨你不讓他們報仇?”
虞度蓮不答話,兀自沉默。
範溪餘聳了聳肩,無奈說道:“他們想來也不是那個大魔王的對手啊,不讓他們動手還要較什麽勁嗎?真的是……”
他伸展了雙臂極力舒緩開胸腔,又邊走邊左右拉了拉腰肌,然後笑眯眯地看向許世昌,緩緩拔出了背上的寶劍,慢慢說道:“對付這個魔頭,要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