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紅塵初見
隔著尚遠,虞度蓮便已遙遙看見了護遠鏢局的車隊。
他在沈府修養了數天,之後付淵與沈如意一行人回了華山老村,他則孤身一人帶上了離午劍來往江南,他要去找江南西子樓調查一下陳合安的情況。
關中地區則由沈見岩主持繼續追查賀翼虎的蹤跡與過往。
他們都已決意要調查清楚,他們都不肯輕易放手。
虞度蓮笑著拿起腰畔葫蘆抬頭正準備仰一大口,卻發現葫蘆裏已經一幹二淨了。
他隻好目不轉睛的盯著車隊緩緩靠近,心裏默默打著算盤如何好能套上交情順一路酒了。
護遠鏢局的人卻好像對他視而不見!他們的車隊緩慢經過虞度蓮身邊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見了他,甚至每個人都側目看了他一眼,卻沒有一個人詢問他!
包括有一個大姑娘,轉頭看了他好幾眼,卻也沒有做出聲來。他看得出來她是在盡力憋著。
他決定先出聲了,他現在實在很需要有人能幫他個忙,給他些酒把他在這半日無酒的苦行中解救出來。如果能帶上他一起再走上一路就更好了。
他笑著在車隊後麵大喊出聲,他一向人緣都不差的,他相信會有人願意施舍一下自己的。
可是車隊末尾的幾個人聽著他喊都隻是用警惕的眼神盯著他,卻沒人理他!
車隊依舊緩慢向前。
虞度蓮快步跟了上去,他笑著向每一個人問好,也一直從車隊末尾趕到了車隊的最前方。
車隊便突然開始加速了,車隊中央有個人大聲呐喊一聲後,車隊所有馬夫手,都用手中鞭子重重的揮舞在心愛馬匹的屁股上。
古道上頓時揚起了一陣飛塵。
虞度蓮眯著眼,也加快了速度,不管車隊怎麽跑,始終都甩不掉他。
他對這支頗為奇怪的車隊產生了濃烈的情趣。
車隊再度順著一聲號令停了下來,馬兒們因為受到了牽引,前蹄抬得老高,再度落下後便都在紛紛踏足。
這是一對訓練有數的好手。
車隊中間下來一個人,嘴上兩條胡子分明,就向眉毛一般有型,而他的眼眶上反而稀稀疏疏地沒有什麽眉毛。
他正是吳曉,他下車後便上上下下的繞著虞度蓮審視了一圈。
虞度蓮麵帶微笑的也不斷轉頭看他。
吳曉轉到了虞度蓮的麵前,盤著手拖住下巴,盯著虞度蓮的眼睛問道:“閣下卻是為何追趕我們的車隊呀?”
虞度蓮晃了晃手中的葫蘆,理直氣壯的說道:“沒有酒了,光走了半天路,口渴無聊的很,好不容易看見你們經過,想討口酒。”
他說完話又笑了,他的聲音清響的像山澗溪水,他笑起來便像山澗沁甜的溪水流下了田地裏滋潤著禾苗。
宋寶蘭感覺心都化了,可她依舊悄悄的眯著笑不插嘴,她突然喜歡上了這樣偷偷在旁邊關注虞度蓮的行為。
宋知更是車隊裏除了宋寶蘭外,關注虞度蓮最久的人了。
從一開始看見虞度蓮,到車隊加速後他從末尾趕到前頭,宋知更一直都在觀察他。
他腰畔掛著一柄刀,背後懸著一把劍,孤身一人的出現在古道上,這些都讓宋知更感到不安。
但是宋知更還是跟著下車了,他從一個夥計懷裏拿過一便壺酒,走過去遞給虞度蓮。他甚至還衝虞度蓮笑了一下,才拍了拍吳曉的肩頭說道:“我們走吧。”
吳曉便與宋知更回到了車上,中途還回頭看了虞度蓮好幾眼。
虞度蓮拿到酒壺後立馬揭開壺嘴給自己獎勵了一大口酒,他把嘴裏的酒轉了起來細細的品了品,才咕嚕一聲咽了下去。
虞度蓮仰起頭來笑著道:“好酒!”。
他三步作兩步蹭到宋知更與吳曉麵前,腆著臉笑道:“兩位大哥好意,可以捎帶上我一程嗎?我在前麵渡頭下的船,可船夫說得走過這段路才能到城裏找馬匹,下一個渡口還遠著呢。”
吳曉心裏氣的癢癢,心想:“要不是這單買賣實在重要,讓你落單行人一同跟著走也不算什麽。江湖人行走天下,幫幫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出門靠的便是朋友,多交一個朋友多一份人情麵子在。可是現在瞧你這般打扮,要是個強盜劫匪還不耽誤了我們鏢局!”
宋知更卻是笑著直接拒絕了:“叨擾閣下,我們這也是急著給人送貨呢,不便帶著閣下一起走,還是回見吧。”
說著催促車隊便要走,虞度蓮急忙扯住了吳曉胳膊,大聲叫嚷道:“別呀,大哥們,我看你們立的不正是鏢局的杆子嘛。鏢局走天下又與其他人不同,最看重的是朋友互相幫助,因為保不齊哪裏路麵上就有強盜、地頭蛇,朋友多了麵子才會廣,最不吝嗇幫助江湖中人了。你們怎麽就不肯搭救我這一個落單這人呢?!”
吳曉更是氣的不行了,急忙要收胳膊回來,卻發現虞度蓮看著瘦瘦平常的一個人,力氣竟大的讓他甩不開!
宋知更隻好又止住了車隊,看著虞度蓮好一會兒,虞度蓮隻是衝著他咧嘴笑。
“就幫個忙唄。”
“他說的沒錯,爹爹,我們就當幫他一個忙吧,讓他坐咱們車隊前頭,和我一塊,一切都有我呢。”宋寶蘭突然出聲幫著虞度蓮說了一句。
“不過,這位兄弟,你可得把你背著的刀與劍交給我們保管。因為行鏢走路最怕強人,如果你武功高強要做壞事的可不行。所以醜話說在前頭,要坐車可以,得交出刀和劍。不肯交給我們保管的話,這個搭便車的事情,就沒得商量!”
宋寶蘭說完微微仰頭翹起了下巴,眼神中透著一股子機靈可愛的味道看著虞度蓮。
宋知更與吳曉已經聽出來宋寶蘭的意思了。甩是甩不掉,剛剛已經試過,把馬腳程趕快了也跑不過這個路人。就這麽由他上車也不放心,但是如果他肯交出了武器,再由宋寶蘭盯著一起坐在前頭,要是再心懷歹意一眾人也都可以明察秋毫防範於未然了。
宋知更默默點頭認可了女兒的這個建議,吳曉便轉頭看著虞度蓮等他自己做決定。
虞度蓮笑的如同寒雪被春陽暖化了一般,回手取下背後的劍,又解下了腰間的刀,一同捧著交付給宋寶蘭,口裏說道:“那咱們可就這麽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