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任忍的手心出了汗,他悄悄地把手背到了身後,半晌說:“這樣好嗎?你家裏……如果為難,瞞著他們我也沒意見的……不一定非要你跟他們……“


  話沒說完,徐仲楷打斷了:“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想光明正大,我們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他們總應該知道的。”


  任忍猶豫道:“你家裏對你性向有準備嗎……沒有的話,對他們來說這就是見不得人的關係啊……”


  “你平時挺凶,怎麽這時候反而膽小了?“徐仲楷笑了,“敢帶你去當然是因為做了一些準備,你別操心了,讓Melody別給你在春節安排工作就行。”


  “本來就沒安排,讓我養傷呢。“任忍還想再說什麽,還是忍住了。無條件相信徐仲楷,這是他敞開心扉最重要的一步。他探過身抱住徐仲楷,問:“你爺爺……本來喜歡什麽樣的孫媳婦?”


  “從他選兒媳婦的標準看,真沒啥標準。我幾個叔叔伯伯選的老婆都不太一樣,縱然有些是聯姻的結果,也有是大學同學戀愛結婚的。你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不用刻意討好他。”徐仲楷低頭咬了咬任忍耳朵。


  任忍隻能把這事先擱一邊,反正想了也白想,爺爺的心思誰都摸不透。徐仲楷年底反而忙起來,不知道天天跟祝羽在商量什麽,雖然任忍每天在家,真正耳鬢廝磨的時間卻不多。


  一晃眼,臨近春節。


  這些天任忍肩胛骨的骨頭已經恢複地差不多了,按照專業教練的建議在逐漸增肌,畢竟太過清瘦總顯得少年氣,為了拓寬戲路,還是要練一些線條,多點男人味。徐仲楷出了幾趟差沒留意,等到終於有空饑渴難耐抱著任忍滾上床的時候,被任忍的人魚線嚇了一跳。


  任忍練的不是一身腱子肉,隻是為了看著勻稱結實,練了點大臂和腹肌的線條,不誇張,但能看得出的確是有了些肌肉。


  徐仲楷摸著那流暢的肌肉走向,感覺觸目驚心!小攻地位岌岌可危!於是旁敲側擊:“你最近看著我……有撲上來的衝動嗎?”


  “啊?”任忍衣服都脫了一半了,聞言十分不解。


  “或者說,你有沒有開始感覺力量沒處使,想要在我身上發泄發泄?你看我屁股可愛嗎?”


  任忍:……


  “哎!”徐仲楷長歎一口氣,憂傷出八字眉,直言道:“你練這一身,是不是想反攻啊?”


  任忍挑眉:“你不樂意在下麵?”


  “也不是……你要是實在想,我也可以大義凜然一下,不過咱們分工不是挺好的嗎?在上麵多累啊,還是我來吧!”


  “就是因為在上麵累,還是應該我這種年輕人多辛苦辛苦。”任忍聞言莫名笑了一下,看得徐仲楷心裏毛毛,菊花一緊。


  “那你來吧!”徐仲楷再次躺屍,生無可戀地瞪著天花板。


  任忍抿著嘴打量了一會,笑出聲,趴到徐仲楷懷裏,說:“算了,還是你來吧,我不太樂意奸屍。”


  徐仲楷瞬間還魂,一個翻身把任忍壓下去,虛偽地說:“那隻好我辛苦辛苦了!”


  薑冕和夏亞春節跑到了南半球的某海島上度假——雖然夏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跟過來了,但既然來了,就要好好享受花褲衩和冰淇淋。


  夏亞戴著副大墨鏡,飛快地吃一個融化地飛快的冰淇淋,看著遠處衝浪的外國人,薑冕躺在隔壁的沙灘椅上睡午覺。都說長途旅遊是檢驗情侶是否適合做終身伴侶的重要標準,夏亞驚訝地發現,雖然薑冕平時嘴欠,但一塊出來玩倒出奇的合拍,他什麽都能玩,不愛操心,都玩什麽沒特別要求,薑冕喜歡安排,正適合不愛帶腦子旅遊的夏亞。然而回頭一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自己也默認跟薑冕是情侶了。雖然薑冕後來再沒提過要確立名分之類的事。


  “你千裏迢迢跑過來就是為了睡午覺的嗎?”夏亞把蛋筒也吃掉了,踢踢薑冕膝蓋,腳趾縫的沙子蹭在薑冕的皮膚上。


  薑冕睜開眼,放了會空:“那去潛水嗎?”


  “不會。”


  “我帶你。”薑冕一個鯉魚打挺,“先去租器材。”


  兩個人便就近找了家店。


  “再玩幾天,回去得黑多少啊?”夏亞歎口氣,“還是得噴防曬。本來想拍個自拍放微博,我都不好意思了,這也太不修邊幅了,今天真是不好看。”


  “何止今天不好看,你哪天都不好看。”薑冕結了賬,“小夏來拿器材。”


  “不是,誇我一句你會死嗎?千萬迷妹早就證明了我的顏值,隻有你死不承認。”


  薑冕不予置評,帶著夏亞練習了一會,到淺海下潛,各自撿了些海裏的海螺殼。


  “喂!看我這個!“夏亞從水裏浮上來,一眼看見旁邊的薑冕,一臉驕傲,“我這個海螺有四種顏色!好看吧!”他笑得純粹,高舉著一個小海螺,沒有複雜的眼神,頭發濕噠噠掛在頭上,其實有點搞笑。


  “好看。“薑冕點頭。


  “也不看是誰撿的!“夏亞難得從薑冕嘴裏聽見表揚,立刻順杆爬。


  “沒說海螺,顏色多就好看那是城鄉結合部審美。“


  夏亞氣炸了,剛要開口反駁,聽見薑冕幽幽道:“我說你好看。”


  “誒?誒誒?“夏亞愣了一下,薑冕已經帶上潛水鏡下浮了,“搞什麽啊?”夏亞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跟著下潛了。


  兩個人拍戲聚少離多,難得春節度假幾乎都在床上度過,都是老司機,十分和諧,因而薑冕心情不錯。他跟夏亞基本是在按他的構想走,反正他目的明確挺有耐心,就這麽等一等夏亞也未嚐不可,何況事實似乎進行的很順利,雖然沒明確說,但夏亞不排斥他,偶爾還能主動關心一下,他挺滿意的。


  然而這不錯的心情被一個老熟人破壞了。


  夏亞傍晚在沙灘上燒烤吃多了,晚上不想去吃酒店的自助,隻有薑冕一個人去吃晚飯。正在取盤子,看見了史文通。薑冕皺了下眉,把盤子放下不打算吃了,轉身才有幾步,那聲音響起來。


  “小薑?怎麽這麽巧?“史文通笑眯眯走過來。


  薑冕沉著臉說:“不太巧,我這會有事,恕不奉陪。”


  “嘖,大家都是老熟人,他鄉遇故知,不得敘敘舊?”史文通意味深長地看了薑冕一眼。


  這不可避免讓薑冕想到一些他根本不想再提及的往事,因而心情愈加煩躁起來:“我們的舊事不值得回憶,我先走了。“


  “薑影帝過河拆橋不太好吧?“史文通見薑冕急著要走,反而興起。他打聲招呼本沒別的意思,當年薑冕隻陪過他一陣,一戰封神之後就再不聯係,他有心問過幾次,薑冕都有資本拒絕,後來也不再舔著臉——反正他能找的小男孩很多,不缺薑冕那一個不情願的。然而從去年他包任忍沒包成,後來接二連三想包人都不太順,他便有點迷信是不是薑冕開了什麽晦氣的先河,此時分外想在薑冕身上找補。


  隻可惜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薑冕已經不是他能拿捏得住的了。硬撕破臉對誰也不好,薑冕沒理會他的陰陽怪氣,轉身就走,史文通招手喊來自己的一個手下,問:“你幫我看看,薑冕是不是自己來的,我看他匆匆忙忙,像是怕被什麽人撞見似的。”


  那人答應著便循著薑冕走得方向跟過去了。


  徐家一大家子的人麵麵相覷,圍坐在沙發邊。當然中間大多數徐仲楷已經打過招呼,有了心理準備,此時互相看看隻是在觀察別人知不知情。


  徐仲楷一直不找女朋友這事,當然有人私下說過,也有過一些猜想。雖然徐家比較傳統,但畢竟老宅在美國,年輕點的都對同性戀這事接受度比較高。徐仲楷爸媽玩得恐怕比徐仲楷還亂,沒資格插手這並不親的兒子的事。唯一的阻礙便是徐仲楷爺爺徐振堂。


  徐振堂眼神犀利,打量著任忍。長相清秀不妖嬈,腰杆子直,眼神溫和,也沒有娘氣。如果不是徐仲楷說這是他男朋友,徐振堂其實對這個幹幹淨淨的小輩挺有好感。


  “你跟我去書房。”徐振堂站起身,拐杖敲著地磚,下巴點點任忍。


  “爺爺,有什麽話當著我的麵說。”徐仲楷扯了一下要起身的任忍,“私下說算怎麽回事啊?”


  “當麵說?當麵把你的股權書拿來威脅我?把你幾個股東的聲明拿來嚇唬我?”徐振堂雖然年邁,聲音卻響亮威嚴,“你這些小把戲我看不出?”


  “沒事,我跟爺爺去。”任忍拍拍徐仲楷肩膀,寬慰道。


  “不行,要去我也去!”


  “你別添亂!”徐明義瞪了徐仲楷一眼,示意他先別跟爺爺對著幹。


  “相信我。”任忍勉強笑了一下,起身走到了徐振堂旁邊。


  徐振堂瞟了他一眼,慢步踱向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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