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任忍與徐仲楷聊了些不痛不癢的家常,借口說累了便把電話給掛了。


  他躺在床上,感覺心裏悶悶地難受,感覺自己無能而懦弱。


  徐仲楷站在陽台上吹了半天風,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打電話給了大寶。


  “徐總?”


  “最近拍攝順利嗎?”徐仲楷問。


  杜大寶是徐仲楷找來的人,當然不會有隱瞞,立刻把下午片場的事說了一遍。徐仲楷沉默了半天,沒說別的,隻讓大寶好好照顧任忍。他站在夜風裏,臉色不是很好。


  徐明義跟出來,問:“發生什麽事了?”


  徐仲楷做出輕鬆的樣子,說:“沒什麽,我有事要去找一下祝羽。”


  “這麽晚?”徐明義驚訝道,“那讓小陳送你去,晚上喝了點酒別開車了。”


  徐仲楷打了個招呼便告別了二哥一家。


  任忍不肯說自己的事。他有些惱火,但更多的是不解。有什麽不能說?受了傷不說,高興的事也不說,這叫什麽戀人。不解之餘又有些懊悔,這半個月太急功近利了,自以為跟任忍的事板上釘釘,於是有恃無恐。哪有這樣一勞永逸的好事?


  他這麽悶悶想著,一路坐車到了祝羽的住處。這邊是個高級住宅,但安保都認識徐仲楷的車,沒有攔人就讓他們進了。徐仲楷順順利利晃到祝羽家門口就開始按門鈴。按了足足兩分鍾,祝羽一臉要殺人的表情開門了。


  “祝羽!我有事要問你。”徐仲楷一臉可憐。


  祝羽身後還跟著個波濤洶湧的妹子,小心翼翼地往這看。祝羽回頭說:“寶貝兒你先回屋,我跟老徐說正事。”那妹子妖妖嬈嬈地走了。


  徐仲楷“嘖”了一聲,說:“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這都是你第幾個波濤洶湧了啊?你能不能換個品味?”


  “關你屁事哦,打炮錢也不是你替我出的啊?”祝羽翻著白眼把他領進書房,說:“爺,您直說,什麽事要吩咐小的?”


  徐仲楷相當大爺地坐在書房的沙發上,說:“感情谘詢。”


  “你跟任忍能出什麽事啊?他看上別人了?”想到這種可能,祝羽忽然相當興奮,“你被綠了啊?我就知道人家看不上你這種老男人!哈哈哈哈哈哈!”


  徐仲楷撈起一個抱枕砸過去,說:“能不能盼我點好?”


  “所以是什麽問題?”


  “我覺得他還是不信任我,沒安全感,凡事憋著,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那你跟我說有什麽用?你直接跟他談啊。”


  “就是不知道怎麽談呢,小忍挺好強。”徐仲楷癱在沙發上看了會天花板,“他不說有問題,我怎麽提啊?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嘰嘰歪歪的。”


  “你們……上過床嗎?”祝羽猶豫了一下問,雖然身為直男他並不是很想知道老徐的性生活。


  “上過一張床。”徐仲楷有點尷尬地說。


  祝羽把徐仲楷砸他的抱枕又砸回去了,大驚小怪道:“我去!你們可真能……“想來想去想不到合適的字,隻好一直”嘖嘖嘖“。


  徐仲楷一臉糾結地說:“主要是,我看了各種視頻之後,我都覺得……太殘忍了,任忍受傷怎麽辦。那本來也不是做那事的地方啊?”


  祝羽立刻大叫:”住嘴!本直男不想聽細節!“


  徐仲楷更加誠懇地說:“真的,我上次看了一個特別重口味的,血和翔都出來了……”


  祝羽扯住自己的頭發,絕望道:“你閉嘴吧!!!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要吐了!”


  徐仲楷很喪地住嘴了,眼神憂鬱。


  祝直男緩了緩心情,不忍心地建議道:“你不想讓任忍受傷,那總有辦法啊,你去……研究研究,怎麽人家都行,你們倆不行呢?哎,這事就是開始不太爽,但後麵總會爽的嘛!”


  徐仲楷想想,正要張嘴,祝羽立刻打斷說:“有什麽想法你憋心裏琢磨,別跟我說!總之,你記住!一炮泯恩仇!”


  徐仲楷點點頭說:“那我就請假吧。”


  祝羽:???

  “你為什麽要請假?最近雖然剛忙完一波,但下周新項目上線,總要有人把控啊?”


  “我要去過性生活啊!”徐仲楷感到莫名其妙,“不是你建議我上個床什麽都會好的嗎?”


  “請多久?”


  “兩周吧,正好過完我生日和小忍生日。”


  “兩周?你是鑽木取火般的日嗎?把鐵杵磨成針般的日嗎?”祝羽覺得徐仲楷要麽工作狂,要麽請半個月假,也太不著調。


  “嘖,齊家治國平天下。不解決好小家的問題,我無法工作。”徐仲楷非常厚臉皮,“而且,你不要用直男的眼光看待我們基佬上床,很有難度的好嗎!我跟你詳細解釋下我剛剛想到的好主意!”


  祝羽擠出一個假笑:“謝謝您,但是您憋著吧,我回房了,春宵苦短,誰他媽要跟你一個基佬在書房聊天。”


  徐仲楷定了第二天上午的機票,一大早起來帶著口罩去買了各種“必需品”,潤滑套套等塞了小半個隨身行李箱,過安檢的時候心虛地不行,箱子放上傳送帶後總覺得人家肯定都看出來他老不正經了。負責安檢掃描身體的大嬸看了他半天,感覺這個人長得端端正正,怎麽表情鬼鬼祟祟,硬是從上到下掃了三遍。


  徐仲楷更覺得火燒屁股了:媽呀!是不是看出來了!不會要開箱看吧!


  大嬸嚴肅道:“這個同誌,你怎麽扭來扭去?”


  徐仲楷正色擺手,一臉窘迫。


  大嬸這才放行,心想:“上班族就是容易痔瘡,走路都這麽不方便。”


  徐仲楷不知道自己被大嬸同情,過了安檢舒了口氣。他沒告訴任忍,打算到了橫州直接聯係大寶去酒店。


  夏亞醒來感覺一陣頭痛,一掀被子發現自己一件衣服也沒穿,眼睛能看到的肩部有一個很明顯的吻痕。他環顧四周發現是陌生的臥室,窗簾拉得很嚴實,床角放著一套運動服,他想想昨天自己的衣服在泳池裏濕透了,薑冕把他拉上去說帶他去換衣服,結果昏昏沉沉不知道被帶到哪了,進了門不知道怎麽就擦槍走火了,衣服甩了一地。


  後來的事有些難以啟齒,夏亞一個激靈,也不講究了,立刻套上那套運動服,打算趕緊溜走,出了門再找助理,他還要趕去機場呢。然而剛走出臥室門就聽見薑冕的聲音:“起了?”


  夏亞僵硬地轉過身,看見薑冕叼著根煙,沒點,手上掂著一個平底鍋,聞著味像是煎蛋。夏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卡在臥室門口不動了。


  薑冕把蛋抖到盤子裏,回頭看他一眼,說:“要我八抬大轎請你來?”


  夏亞扯著嘴角挪過去了。


  薑冕轉身又端出兩杯牛奶,發現夏亞還是站在桌邊愣神,忽然挑眉道:“你褲子穿反了。”


  夏亞震驚地一低頭,發現果然慌亂之中屁股兜那麵現在朝前了,他揉了一把自己的粉毛,心想這他媽也是丟人丟到家了,正打算滾回臥室去換一下,薑冕已經走過來用食指勾住了他運動褲的褲腰。他眼睛眨了一下,看見薑冕單膝跪下去,把那寬鬆的褲子一把扯下,連帶著把內褲也拉下了一半,什麽都沒說就含住了剛剛晨勃過的東西。


  薑冕的表情很淡定,輕柔地舔了舔,嘴唇觸碰著,還抽空抬頭看了看他。


  夏亞腿都抖了。下身也跟著戰栗。


  薑冕輕笑:“小夏,你真的是老司機嗎。”他用舌尖勾了一下那裏的褶,然後施施然起身也不管那邊褲子還堆在腳邊的人,說:“給你洗了一盒葡萄帶走路上吃。你助理在樓下,吃完早飯下去趕得及去機場。”


  “不是,我們這算怎麽回事啊?”夏亞狼狽地在原地重穿回褲子,這人光撩不幹太討厭。


  “狼狽為奸那麽回事唄。”薑冕想了想說,“我也不介意有更多關係。”


  夏亞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說:“那就先這樣吧。”他等到下身冷靜了一點,坐到桌邊開始吃蛋。薑冕在廚房收拾了一通,出來先扔了把鑰匙:“這是我在橫州買的房子,備用鑰匙給你,你明年初有個古裝劇?劇組不方便可以住我這。”說完他踢踢夏亞小腿,說:“屁股往椅子前麵挪挪。”


  “幹嘛?”夏亞一邊狼吞虎咽,一邊不滿地往前挪了點位子。


  薑冕跨坐到他身後,正好把他環在懷裏,頭靠在他肩上:“事後抱。”


  夏亞身體僵硬了一會,筷子夾著一口蛋,許久肩膀放鬆下來,繼續吃他的早飯了。


  任忍今天的台詞不太多,但是一個情感的重要轉折點。本來他作為三番在電影裏的戲份就不是很多,所以雖然趕進度,也沒有太緊張。自從被Melody帶就一直被要求每早先健身,不然男演員太瘦上鏡也不好看。


  大清早跑完洗了澡過去劇組,神清氣爽。


  “第四十四場!一鏡一次!”導演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


  任忍瞬間成為陸慈白,鮮衣怒馬,不知愁滋味。


  上午的戲份結束之後,導演就開始一直給任忍講戲,為下午情感轉折的戲做準備。果然杜鋒是最喜歡講戲的導演,羅裏吧嗦的,一句話顛來覆去能講三遍。好在任忍耐心好,一直聽著慢慢體會。


  Melody看著劇組轉場到附近一個點,正要問大寶任忍的淤青恢複地怎麽樣了,手機響了,是徐仲楷。


  “您到機場了?”Melody吃了一驚,馬上反應過來是為了什麽事,說:“我讓人去接您,您去酒店嗎?”


  “方便的話能去片場嗎?”


  “也不是不可以……我給您找個工作證,把您帶進來,不過恐怕隻能先待在小忍的保姆車上,等他下午戲份結束了。可以嗎?”


  徐仲楷當然沒有什麽意見,讓人把行李送到任忍入住的酒店。一到片場就相當低調地跟著Melody鑽進了保姆車。他有些興奮地打量著任忍平時休息的地方,看到一個大抱枕,估計是任忍平時午睡枕的,忍不住摩挲了好幾下。


  “小忍下午有場情感爆發的戲,這種戲他是入戲慢,出戲更慢,所以隻能委屈徐總在這等著,我怕你去了現場,他恐怕隻剩激動了。”Melody笑著解釋,“不過重頭戲拍完小忍就可以走了。”


  徐仲楷抱住那個抱枕,笑著說:“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任忍今天狀態不錯,大概是最近情緒低迷,所以演起這種有些悲情的部分十分得心應手。這場戲裏陸慈白在幕後人的指點下終於發現自己姐姐失蹤,父親被槍殺的真相,害他家破人亡的正是姐姐的愛人,他徘徊在被別人占有的陸宅門口發現自己再不是萬人追捧的小陸公子了,陸家的輝煌被時代的洪流席卷,他一直被保護地太好,等到真相猝不及防亮在眼前,他情緒崩潰了。任忍一直到站在布景的大門那,他的眼淚盈滿眼眶卻一滴都沒有流出來,他茫然地撫摸著兒時最熟悉的大門,忽然蹲下去,從大門邊扣著們邊角,他摳出一個琉璃珠。是他小時候藏在那裏的。他攥緊那個玻璃珠,撕心裂肺地哭起來。


  在場對戲的幾個演員隻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裏揪起來。


  “卡!”杜鋒很滿意,又回放了一遍,琢磨著說,“再來一遍!剛剛這遍很不錯!”


  來了兩場,任忍已經哭得聲音都啞了,導演誇了幾句他也沒聽見。他有個毛病就是一旦入戲就很難出戲,對專業演員來說有利有弊。雖然演技更神,但演戲傷身。他噙著淚披上大寶拿來的衣服,一路還沉浸在情緒裏,等到大寶把保姆車門一拉,他鑽進去的瞬間被一個人摟進懷裏。


  他瞪大哭腫了的眼睛掙紮了一下,才發現是徐仲楷,一時間萬種情緒湧上心頭,本來克製地差不多的情緒又崩潰了,“哇”地一聲埋在徐仲楷懷裏哭了。


  大寶在車外比嘴型:“出不了戲!”


  徐仲楷了然地示意大寶關上車門先回酒店,用手輕輕拍著任忍後背,溫柔道:“乖~都是假的,你隻是拍戲呢,拍地可好了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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