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徐仲楷跟徐明義其實是堂兄弟。徐家一向認同,城牆是從裏麵才能被搗毀,家族衰亡是從裏頭先亂起,所以十分看不得家裏人勾心鬥角,同輩的幾個孩子幾乎都是從小一塊長大,比起其他同樣門第的人家,感情十分親厚。
徐明義這些年一直在攢政治資本,妻子也是高門將女,算是徐家在“朝中”的人。陳白青的事告知徐明義後,他就一直在活動。如今,天羅地網,已經撒下了一半。
“陳白青一共兩個兒子,大兒子十多年前就死了,被人買凶報複的。如今隻剩一個小兒子陳威迪,是個有名的紈絝。因為大兒子死了,陳白青格外疼愛僅剩的獨苗。”徐明義帶著細邊眼鏡,慢條斯理地說。人過中年,他看著已經有些富態了,按徐仲楷的說法,就是官樣子十足。
徐仲楷斟了一杯茶,說:“看二哥這主意打的。咱們是要給人斷子絕孫嗎?”
祝羽坐在一邊,頭痛道:“那老東西陰毒成那樣了,總要有人把這毒瘤挖了吧。”
“陳威迪並不無辜。你們聽說過前幾年那樁案子嗎?一個陪酒的小模特被輪奸致死,後來查到說她吸毒死的,就不了了之了。小模特的媽媽這些年一直在上訪,說女兒是被害死的,但是叫天天不應。”徐明義接過徐仲楷倒的茶。
“有些印象。”祝羽回憶了一下,“難道跟陳威迪有關?”
徐明義點點頭:“當年是陳威迪與幾個狐朋狗友強暴了女孩,怕女孩說出去才給她注射了毒品,誰想到女孩就死了。當年事情被陳白青擺平了,現在快真相大白天下了。”
“什麽意思?”
“陳白青這些年跟馬朝仁走得太近了些。馬朝仁嘛——”徐明義用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祝羽震驚道:“馬朝仁……已經混到中央那個層麵了,怎麽也要落馬了嗎?”
“柏姓的那位都落馬了,馬朝仁比起來算什麽泥鰍?”
“但跟小模特那樁案子有什麽關係呢?”
“馬朝仁落馬,他的金庫陳白青難道跑得了嗎?若不是仗著馬朝仁,陳白青敢走私毒品?”
徐仲楷一直沒說話,此刻才緩緩開口道:“不過是有人要弄馬朝仁,先斬了他的爪牙陳白青而已。小模特命案隻是激起水花的一塊石頭。”
徐明義讚同地點頭:“當年這案子被按下去了,如今有人要主持公道了。等到引發了群眾的熱議,再一樁樁拋出新的料來,不出一個月,陳白青一家就要人人喊打了。”
“這哪裏是群眾?分明是被輿論利用了的烏合之眾罷了。”徐仲楷苦笑道,“又哪有人主持公道,如果不是上麵要站隊弄馬朝仁,小模特命案再過五十年也見不了天日。”
祝羽道:“也別這麽想,雖然是順帶的,總歸還了那女孩家人一個明白。陳威迪……怕是要受到應有的懲罰了。”
徐仲楷低聲道:“二哥,人居高位,如斷崖走鋼絲,走不走,停不停,都由不得自己了。徐家這艘船上有了太多人的利益,等到哪天變了天,又該怎麽辦呢?”
“所以說,越居高位越信命呢。我命由天不由己。”徐明義沉默了一會,說:“做事對得起良心也就罷了。你也不用這樣沉重,徐家眼看著還是在走上坡路的。再不濟,走為上,咱們還有海外。爺爺還在美國,大哥和小叔他們在歐洲,總有退路的。”
徐仲楷點點頭。
三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徐明義忽然說:“你什麽時候打算成家?爺爺前兩天還跟我說你把相親攪黃了。”
祝羽幸災樂禍地看著徐仲楷。
徐仲楷幹笑:“二哥你還沒生二胎呢,我著什麽急啊。你應該問祝羽,他一天天的換女朋友!祝羽你說說你,怎麽老玩弄女孩感情呢?”
祝羽立刻擺手:“二哥現在說你,別妄圖給我潑髒水。”
徐明義猶豫了一下,似乎難以啟齒,最後艱難開口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不足之症?你那個……是不是不行?”
徐仲楷:???
“哪個?”徐仲楷很茫然。
“就是那個啊……”徐明義嚴肅道。
祝羽一臉猥瑣地擠眉弄眼。
徐仲楷這才後知後覺,果斷表示自己那個沒有問題。
祝羽說:“你他媽一個處男,你都沒用過,你怎麽知道你沒有問題?”
徐仲楷內心已經飛過去一把狗頭鍘了。媽的,祝羽這個長舌男。
徐明義一臉便秘的表情,再三確認年近三十的徐仲楷還是個處男,更加堅定了徐仲楷一定有問題。
“二哥懂,二哥懂!”徐明義說,“你當然沒有問題,都是男人,當然知道麵子還是要護住的。我有個朋友,認識一個老中醫,輕易不出山的,之前開了一副藥,真的,吃完立刻虎虎生威!五十歲了,前兩天我才吃了他兒子的滿月酒。”
祝羽憋笑地快瘋了,如果不是徐仲楷臉色難看,他真想掏出手機錄下來。
徐明義還在喋喋不休:“我晚上找人配好方子,你讓保姆熬了給你喝。兩天一次就行,喝多了也不好。真的,一點中藥味都沒有!跟茶水似的。”
徐仲楷內心有一百隻狗同時在日地。
最鬱悶的是,徐明義最後總結:“原來你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拒絕了人家相親的姑娘。是二哥以前不夠關心你。哎,你不耽誤人家姑娘是對的,咱們好了再找也是一樣的。”
徐仲楷:我能說什麽?我也很絕望啊!
徐明義的動作很快,到晚上,方子連著藥包就到了徐仲楷在鳴鹿灣的家裏。而且,徐明義一向是人際往來的好手,平時在高官之間長袖善舞遊刃有餘,此時為了照顧徐仲楷的自尊,他特地讓人跟保姆說,不許說那是藥,固定時候給徐仲楷喝那個茶就行。也不用叫徐仲楷知道,反正那方子沒什麽藥味。
然而已婚的徐明義忽略了徐仲楷是個單身狗的事實,那藥有了藥效,徐仲楷也沒人幫忙解決。此時,任忍已經出發去了雲南,徐仲楷每天就是工作應酬,卻莫名每到深夜焦躁難忍。
於是徐總最近培養起了一個愛好,比較難以啟齒,就是看小黃文。
他沒什麽事的時候會搜一些任忍的消息,偶然間,他發現了有任忍的迷妹在寫任忍的同人。而且,還是黃暴黃暴的同人。
徐總很激動。
雖然小黃文裏跟任忍談戀愛的居然是薑冕,讓徐仲楷覺得世風日下,寫手眼瞎。但是,作為迷弟當然要有自己的修養和策略。他用查找替換把文裏薑冕的名字換成了自己的名字,每天都手握堅挺的罪惡之源,靠小黃文進行睡前小運動。
比起夜夜笙歌妹子在懷的祝羽,徐單身狗可以說是非常可憐了。
當然徐仲楷還是覺得一切挺滿足的。隻有一次,查找替換沒有辨別出“冕冕”這樣的昵稱,害的徐仲楷正看到文裏的任忍被文裏的徐仲楷做的眼角泛淚,唇齒間呻吟不斷,自己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的時候,文裏的任忍忽然一口叫出“冕冕”,讓徐仲楷瞬間萎掉。
可見徐仲楷不是享受NTR的人。
後來徐仲楷特地注冊了個號把那個站薑人CP的寫手的文打了負分。寫手可以說是非常委屈了。
然而任忍這種五線小演員實在沒有太多同人文,很快徐仲楷也找不到資源了。好在他出差去了美國,有一段時間沒有喝那個茶,身體也沒有反應了。然而,他卻陷入了長久的賢者時間,每天自責怎麽能對愛豆有那麽多齷齪的心思。還好任忍不知道,如果任忍知道肯定覺得自己是個變態。
祝羽說:“你蔫了吧唧的怎麽回事?上個季度盈利了你不高興?”
徐仲楷說:“你這個人嘴風不緊,我不樂意跟你分享心裏的小秘密。”
祝羽內心:“我去你媽的小秘密。”嘴上還是耐心道:“我從來沒出賣過你吧,而且,你說說看,也許我能給你建議。”
徐仲楷說:“我對著任忍,好像有性衝動。”
祝羽內心:“這麽重口味的小秘密不如你還是自己消化吧,作為一個愛大波妹的直男,並不是很想聽到你是怎麽肖想另一個男人的。”
徐仲楷垂頭喪氣:“他要是知道肯定覺得我惡心。”
“那你別讓他知道唄。“
“但是生理反應控製不住啊。“徐仲楷憂愁道,“我怕我當著他的麵硬起來。”
“那你直說唄,說不定他也願意跟你在一塊呢?“
“但他是直男啊。“
祝羽也憂愁了,作為一個直男他沒有gay達,他跟任忍就見過幾次麵,根本不熟,他也不知道任忍是不是直男。
“我是直男看不出來就算了,你不是彎的嗎?你看不出同道中人?“
徐仲楷沒吭聲,忽然非常震驚地問:“我是彎的???”
祝羽:……
“不可能吧!我完全不娘娘腔吧!“
“你是不是對同性戀有什麽誤解?不是所有gay都是娘娘腔啊。“祝羽無奈道,”你記得我們大學同學,外號史瑞克那個。現在一臉絡腮胡超級man,剛跟他同性戀人結婚了啊。他戀人也是我們原來棒球隊的,叫Ellen的那個。“
徐仲楷更加震驚了:“他現在留絡腮胡子了?那得多難看。喝湯的話豈不是一胡子湯湯水水?”
“你的重點為什麽這麽奇怪啊?“祝羽翻了個白眼,感覺心累到無法呼吸。
徐仲楷悶頭喝了點酒,說:“離愛豆的作品近一點,離愛豆的生活遠一點。我可能是僭越了。以後還是不能太打擾任忍啊。”
祝羽真誠道:“如果你喜歡他,還是要抓住機會爭取,不然你以後會一直後悔。”
徐仲楷看著自己的老朋友,說:“他是演員,是活在聚光燈下的。萬一,我說萬一跟我在一起了,被報道出去了,得承受多大的輿論壓力?”
“他可以退出演藝圈,就不必承受這些輿論了。”
”我不願意他放棄事業。“徐仲楷想了想說,”還是不想這些了吧,是不是杞人憂天啊?“
“所以你就這麽接受了你是同性戀?”
“我隻是接受了我喜歡任忍。也許我是同性戀,也許我不是,但我覺得這無關緊要,這隻是一個label。”
“你能這麽順暢地接受,我有點意外。”
“有任忍總有意外。你能這麽順暢地接受我喜歡一個男人,我也有點意外。”
“我可能比你更早知道你的心意。”祝羽笑了,“我覺得沒什麽,就像你說的,這隻是一個label,不會影響我們二十多年的友誼。”
徐仲楷低頭笑:“你說得這麽好聽,我也不會給你漲工資的。”
祝羽聳肩:“回國後要幹嘛?找任忍嗎?”
“他拍戲呢,怎麽找。”徐仲楷歎口氣,“先安排個人去照顧他吧。聽說這次在山溝溝裏拍戲,他又沒有生活助理,多少不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