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眼裏揉不了沙子
看著那扇門合頁馬上要離開門框。
若是許朗看見我這番模樣,即使他不喜歡我,是不是也會心疼。
差一點兒,還差一點兒。
門在搖搖欲墜,多希望下一秒門就毀掉。
半麵臉已經麻了,心髒跳的越來越厲害。
猝不及防的轟隆一聲響,根本來不及尋思,就感覺到臉上耳朵上,全是牆皮。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往上看。
天花板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掛了一個巨大的實體方木。上麵的木頭隨著外麵拆木門的震顫,往下掉渣子。
並且搖搖欲墜。
用不了多久,就會掉下來。
絕望,和希望,兩條情感相互交纏在一起。我不知道我該怎麽辦。、我這個狀態除了坐以待斃,根本動不得分毫。
“求求,求求讓我。”
讓我好好活下去。
轟隆的一聲,我閉上眼睛,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
沒想到,身體任何地方都沒感覺到疼痛。
隻有輕微的喘氣聲兒。
我抬頭看,眼前的情景讓我驚呆了。
我做夢都沒想到,許朗的身上全是牆皮和木屑。
那塊兒碎成無數塊的木板在他腳下。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當時的情形。當時那麽大的聲響,指定是這塊板子掉到許朗頭上砸了他。
“許朗、”
我手指控製不住伸向許朗,身體疼痛。
許朗隻是平靜,嘴唇蒼白的看著我,和他任何時候的狀態都不一樣。
眼淚心疼到不受控製,我害怕看許朗受傷,比我自己個兒受傷還難受。
許朗卻勾起嘴巴,笑了一下。
“即使我這樣,在你眼中,我還是一個壞人,對麽。”
心髒被人捏了,疼,抽搐,張嘴被淚水被淹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些維修工衝進來,扶著許朗。
“趕緊叫車送醫院。”
一個員工指揮另一個員工要抱著我走。
許朗拽開扶著他那個人的胳膊,在眾目睽睽之下,慢慢蹲下身。
這次笑容和任何時候都不一樣,兩邊兒嘴角都在勾著,眼裏那種柔情是我從來沒見過的。
包括他手在我額頭和發絲上撫摸,眼睛裏亮晶晶。
我頭慢慢和地麵離開一點兒縫隙,身體騰空起來。
至今想起來我都覺得特不可思議,一個被高空墜板砸破頭的男人,流著血。竟然特別淡定的抱著我走。
每一步都走的特別穩健。
我往他懷裏縮了縮,嗅到他西服上的寒冷和淡淡鬆香味兒。
安心,特安心,隻有有他在。那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從來都不怕他會舍棄我。
樓道裏全是正準備打卡的員工,他走的路,被這些員工麵帶驚恐讓出來。
“許董,您沒事兒吧。”
“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
所有人都在忍住自己的難受,關懷關切許朗,但許朗一直都在平靜的往前走,等電梯,然後繼續平靜。
直到,有人從電梯裏,麵帶疑惑走出來。
琉染的臉在我麵前無限放大,紅唇抽搐,明明板正精致到無法挑剔的臉蛋兒,竟然被後槽牙和咀嚼肌帶動的失了方寸。
“許朗。你?????”
可惜我看不到許朗的模樣,隻能看到許朗淡定走進電梯、
在眾人的焦灼中,電梯門總算是關上。
我身體不成,隻能小動作的歎一口氣。、
許朗依靠在電梯牆體上,呼吸開始急促。
“對不起,我不該受傷!”
許朗看我,眼神黯淡,全是疲憊和不支。
心疼,扯的難受,但還是要裝作一副我很好的模樣來鼓勵許朗,。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出現在你麵前了,我知道你很忙。”
“那你知道我昨天找了你一宿麽!!”
空氣變得冷起來。我不敢動。
我不知道,他原來找了我一晚上,手機打不通,人找不到,辦公室還亮著燈。當時我還在廁所裏暈過去。
這一係列事情全都扯在一起,要是換位思考的話,我想我能急瘋。
“對不起。”
我說。
許朗沒看我,但我從電梯牆體反光裏看到許朗臉色變得特別不好。
“要是下一次。”聲音頓了頓,“再這樣的話,你隻有兩個結果。”
我屏住呼吸,感覺在聽審判官的裁決。
“一是,你自己死掉,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心髒更疼。
“二是,再傷痕累累出現在我麵前,會被我掐死!!”
語氣更重。但我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手指放在許朗西裝上,冰冰涼涼感覺唄特別好。
走出電梯的那一刻,許朗頭上的血,把前台妹子嚇得大叫。
但不愧是這個公司的門麵,反應能力極好,馬上打電話核實許朗究竟遇到什麽襲擊了。
我們跨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我相信,許朗被砸,我被關在廁所裏的事情,會滿城風雨。
終於到了醫院,我們被帶往不同診室的時候,我馬上躺在許朗懷裏睡著。
“你們被碰她,我把她抱過去。”
許朗的聲音。
“許少,這不行啊,你現在的傷勢還沒處理,我們還不知道傷成什麽樣兒了,現在讓您運動。恐怕會造成二次傷害。”
陌生的聲音。
空氣安靜了幾秒。
“你們最好在我好好說話的時候放開手!!”
這是許朗的暴怒,我甚至都能聞到暴風雨來臨前的氣味兒,特狂躁。
“小鄭,放開許朗,讓他去送吧!!”
這個聲音聽起來耳熟,特像給我媽做手術的院長的聲音。
但我沒力氣睜眼看,眼皮和墜了千斤鐵塊兒一樣。
身體在移動,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死死抱著許朗胳膊。
就好像,我們這一別,生死兩隔一般。心裏很是不安。
我身體終於挨到病床上,我聞到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不好聞。
額頭上有手指劃過,手指肚劃在我臉上有些疼。
“一定要好起來,聽見沒有。”
我以為隻是在做夢,聲音雖然小,但特別清晰。
睜開眼睛,我麵前空蕩蕩,什麽也沒看不見。
治療的那個階段,我陷入一種混沌狀態,腦海中沒完沒了總是浮現出許朗的臉,
生氣的表情,伶仃蕭瑟的表情甚至是眼中閃動著晶瑩的模樣。
心疼難受。想要快點兒逃。
森森細細得汗水從腦門兒上往下淌,這種感覺,我都能感受到。
但是心裏沒抓沒撓的感覺,特別難受,難受的要死。
“許朗!!!”
胸前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口幹舌燥,耳鳴的更厲害。
護士端著小盤子,目瞪口呆看我。
“你是不是還在發燒,怎麽一直在叫許朗的名字。明明降溫了啊。”
半是詢問我,半是自個兒嘟囔。
我隻能尷尬的笑笑,然後抹去頭上的汗。
“許朗在哪兒?”
一開口,又變了味道,焦急起來。
護士特耐心的跟我說許朗已經出院了,當時檢查沒大毛病,包紮完傷口就走了。
“反正走的時候表情特別嚇人,除了院長,沒人敢問。”
小護士撇撇嘴,似乎進入當時的情境中、
我要翻身下床,被小護士給攔住了。她急的滿頭汗。
“別介,您可千萬別下床。許少可說了,要是他回來之前發現您少半根毫毛,就炸了我們醫院。”
我看著小護士特認真的眼神,求了半天,她也不肯讓我下床。
“您還是好生休養,再說還輸著水,就甭亂跑了成吧。”
護士關門走人,我也不敢貿然下床,剛才看小護士嚇得那架勢,說不準就許朗那種霸道範兒,炸醫院不是說說而已。
這中間我又睡了一覺,我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
小護士又進來,說是待會兒營養餐就送進來。反複叮囑我,除了上廁所,千萬別下床,
其實我身體已經好了,沒她說的那麽誇張,又不是癱在床上。
百無聊賴撥開電視,演的那些劇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尾,不看也罷。
晚上等護士不在,我還是偷偷溜出去,在我媽病房前轉了一圈兒,不敢進去,
畢竟我這穿著病號服的人,隻會徒增她擔心。
我哥在我媽病房聊天兒。
剛要回身兒,一雙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嚇得我打了個激靈。
飛速轉身,看見許琛笑得一臉燦爛的看我。
“怎麽著,以淺,你也病了?”
雖然這孩子笑得沒心沒肺,但是眼中的擔心顯而易見。
我豎了手指打了聲噓,許琛使勁兒點頭,跟我去了我病房。
二話沒說,跑到我病床上,盤著雙腿兒,露出小牙,大咧咧抱怨。
“還是你這個病房舒服,夠土豪,我那個床,總是像在睡床板兒一樣。”
委屈兒的撇著小嘴兒。
因為和許朗有幾分相似,我有那麽急切的想知道關於許朗的一切,隻能有的沒的,話題往許朗身上扯。
“怎麽沒見你爸媽來照顧過你。”
我永遠看見許琛一個人,偶爾許朗會來看看他。
許琛歪頭,猶豫兩三秒鍾。終於開了口,依舊大喇喇,“我媽去世了,我爸忙著和他的小妻子過小日子。我有我哥就成了。”
笑得滿不在乎。
不忍心再問下去,沒有媽媽,應該會活的特別辛苦吧。
“不過,剛才看見我哥了,來看了我一眼。”
許琛豎了一根手指頭。
“看他那個殺人的樣子,真不知道什麽人又得罪他了。不過我哥平常挺好脾氣的。”
我愣了,看許琛那滿臉驕傲的樣子,真不忍心問,你丫說的是認真的麽,你哥好脾氣,少爺你在逗我吧。
“但我知道,我哥回公司了!!”
我手上捧的被子就差那麽一點點兒就砸下來,他說,回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