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放下心結
原來在滿樓去平陽城之前她特意囑咐夏竹去調查了一下墨香的身世,沒辦法,墨香對她們閉口不談,而滿樓也著實擔心她,就讓夏竹去查查,但因時隔已久,且線索又少,非常難查,查到的也不過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即使去了幫墨香贖身的那地主家,卻也是毫無頭緒,因為墨香再被買進他們家時已經被賣過好幾次,實在很難知曉。
直到上個月夏竹去采辦茶葉和香料,遇到一個外地的商人,她想起墨香曾說過她家以前是商人,而且似乎頗有地位,雖然說的含糊,卻好歹也是一個線索,抱著僥幸夏竹就和那商人搭了幾句話,碰巧那商人還真知道一些,這讓夏竹有了意外的收獲,墨香本姓楊,現在的名字是滿樓後來給她取的,因她怎麽也不要自己以前的名字,就叫了墨香。
據那商人所說,在距離京城快馬加鞭一天路程的柳州十三年前的確有一戶姓楊的富甲商人,而他也是柳州人士,碰巧的是如今他成為商人也正是因為那楊老爺,少年時的他十分仰慕崇拜楊老爺,如今才有了現在的他,當年楊老爺在柳州算是赫赫有名,無論是哪裏有天災,基本都會有他捐獻的藥材,衣裳和糧食,而且每個月都會施粥一次,在當地頗有名氣,受哪裏的百姓所擁戴,連當地的知府都不如他。
但天有不測風雲,也不知怎地,有一天衙門忽然帶兵抄了楊老爺全家,罪名是賣的米全是黴米,摻假,賣的藥材吃死了人,賣的布匹穿著讓人身上長紅疹,一夜間富甲一方的楊老爺落魄下獄,家產被全部查封,楊老爺被問斬,其家眷家仆男人被流放邊界,女人則被買賣為奴為仆。
商人說的一臉感慨惋惜,最後壓低聲音小聲告訴夏竹,原來在楊老爺被抄家的前一天,他親眼看見楊老爺家來了一個貴客,似乎是從京城來的,當時他路過楊家門口,依稀聽見楊老爺喚那貴人叫宇文大人,楊老爺對他是客客氣氣的,而那被喚宇文的大人臉色卻很不悅,來不及進府就問了一句你到底運還是不運,楊老爺隻回了一句實在難從什麽的,氣的那宇文大人腳步一停,狠狠說了一句你不要後悔,腳步一轉,也不進去了,就氣憤的拂袖而去。
夏竹心中一驚,一個可怕的念頭油然而生,又和那商人說了幾句就立刻回了望月樓告訴滿樓這一切,雖然不知道這個宇文大人和楊老爺中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滿樓卻能肯定,那個宇文大人定是刑部侍郎宇文豪,按照楊老爺的名聲和平時行善的做為來看,他是決不可能賣黴米,藥材還吃死了人,那麽就是栽贓誣陷了,而且偏偏還是在宇文豪和楊老爺關係破裂後。
滿樓和夏竹將這些事情梳理推測後得出的結論是,宇文豪因楊老爺不配合他做某件事,而誣陷了他,那這麽說來宇文豪就是讓楊家遭遇滅頂之災的凶手了?那墨香是知道內情?還是不知道?這個滿樓不敢肯定,是以才有那番試探性的話,從墨香的反應來看滿樓確定了,墨香是知道的。
而她嫁給宇文宸恐怕也並不簡單,可她不願說自己的想法,滿樓也隻好盡量開導,而這時她又懷了身孕,假如她要做什麽傻事,但現在這個孩子至少可以讓她有了牽絆和顧及,滿樓十分慶幸,這個孩子來的可真及時。
哭過一場後,墨香紅腫著眼睛從滿樓懷裏退開,接過她遞過來的帕子擦拭著眼淚,眼神也變得無比溫柔,她的手落到自己腹部輕輕撫摸,是了,她本就沒有自己想象中堅強,而這個意外到來的孩子更讓她不堅定的心彷徨起來,她不想讓這個孩子以後和她一樣生活的如此艱苦,活在仇恨裏,固然宇文宸是她仇人的兒子,可是她的心還是不小心的遺落給了他,這份感情她可以忽略,逃避,可是這個孩子,她想保護。
墨香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清明,她抬眸望著滿樓,咬唇有些羞愧,道,“謝謝姑娘,墨香讓你們擔心了。”
滿樓見此大大的鬆了口氣,笑著打趣道,“你好好的和指揮史大人過日子就好,人家對你可是一往情深的緊,而且沒有一個妾室,這樣的夫君哪裏找?要把握住哦!”
墨香臉一紅,卻沒在逃避,坦蕩的看著滿樓笑,以往的回避與漠然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甜蜜與滿足,安寧與溫柔,半盞茶後夏竹就帶著春葵回到屋子,夏竹是個通透的聰明人,一進屋子就感覺到氣氛似乎變了,墨香的變化也是看在眼裏,心這才徹底放下,於是四個人就在一起聊起了家長裏短,加上春葵的可愛問話,倒也使屋子裏的氣氛歡樂至極。
中間夏竹一本正緊的傳授墨香孕婦之道,一些注意事項,不過她也不是很懂,一知半解的還是從那些有經驗的婦仆哪裏打聽來的,然後就通通傳給墨香,墨香又是好笑又是感激,雖是無血緣的姐妹,可感情卻是不言而喻。
在墨香哪裏待了二個時辰滿樓才起身回了望月樓,臨走前細細叮囑她要照顧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這才放心離去,而滿樓一回來就被花少允纏上了,花少允抱著她的胳膊急急問道,“姐姐,墨香姐姐還好嗎?她有沒有提起我啊?有沒有想我?你為什麽不帶我去?我也想看墨香姐姐啊!”
“好了好了。”滿樓實在是拿他沒辦法了,“這樣吧,下次去在帶你怎麽樣?正好你墨香姐也想你了,你……”
“我就說嘛!墨香姐姐一定也想我,姐姐你卻不帶我去,每次都拿下次敷衍我,哼。”花少允氣鼓鼓的打斷滿樓的話,一副你看你看,墨香姐姐都想我了,你還不讓我去,還騙我的模樣孩子氣十足。
滿樓失笑,舉手投降,“我知道了,我保證,下次,下次一定,絕對帶你去,好不好?你就放了我吧!”
一邊的春葵拉了拉花少允的衣袖,“花哥哥,那下次我不去了,讓你吧,等墨香姐姐給我生了漂亮的外甥女,我就是她的長輩了,她要叫我姨娘,我要給她做表率,所以讓你了。”
“什麽?讓我?”花少允詫異,隨既大笑著伸手一把舉起咯咯笑的春葵,沒好氣道,“你這小丫頭片子,誰要你讓了,去了一趟倒是變成小大人了。”
春葵很喜歡被花少允高高舉起大笑,“我要做姨娘了嘛!當然就要成大人了,花哥哥羞羞,要欺負我嗎?”
花少允也笑,將她抱在懷裏,“好好,既然我們春葵都知道禮讓了,倒是讓我感覺自己小家子氣了,算了,我不去就是,但是春葵也不可以去哦,留在家陪我,怎麽樣?”
春葵聽花少允說不去眼睛一亮,可又聽他說自己也不可以去就又垮下了臉,轉念一想她是大人了,要給未來的小外甥女做表率才是,就高昂著頭故作不屑,“不去就不去,我說到做到,那就讓給其她姐姐便是。”
一旁的滿樓眾人均忍不住笑了起來,正要回屋,卻聽花少允叫道,“姐姐,你已經好久沒教我晨練習武了,就不關心一下我的進退嗎?”
滿樓一怔,有些不解他為何對練武如此勤奮好學,不但總是讓她指導,而且每天都堅持不懈的晨練,晚上休息前也要在練一個時辰才回屋休息,滿樓看了他一會,才點頭,“知道了,真不知是你這個徒弟太勤奮,還是我這個半吊子師傅太懶。”
花少允眉目飛揚,笑著打趣道,“當然是師傅太懶啦!”
滿樓朝他翻了個白眼,“好,既然如此我這個師傅就勤快些,到時你可不要叫苦。”
花少允無所謂,“求之不得啊!強一些我才可以守護我們的小春葵嘛!”
聞言春葵笑撇了撇嘴,不以為然,抱著花少允脖子衝滿樓嚷嚷,“滿樓姐姐,花哥哥他不欺負我就算好的了,誰指望他保護呀?”
秋水安言等人又是一陣大笑,連夏竹也忍不住彎了唇角,大廳裏一片其樂融融,好不歡快。
自那日後滿樓說到做到,每天果然嚴格監督起花少允功課,每教他一招半式,就會等他練的應心得手才教下一式,花少允雖算不上天資聰穎,卻也頗有些天分,一個月下來的勤奮好學倒也頗有小成,武藝自是精進不少。
這日陪花少允練完新教的回風拂柳劍法後,滿樓就隨他一個人去練了,吃過午飯後卻見他仍在槐樹下練習,不由欣慰的站在回廊上看著他輕盈的身影,槐樹下的紅衣少年一臉認真,俊美如玉的臉龐少了平時的嬉笑神色,衣袂黑發隨著他的動作輕輕飄動,他劍法淩厲,出招果斷,招招強勁,看起來有些急於求成的感覺,而少了回風拂柳這套劍法本該有的剛柔並濟的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