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喜事
滿樓卻也並不驚訝，隻怔了一會，就立刻追上朝反方向望月樓走去的慕夜華，心裏也暗自盤算著怎麽說才能避重就輕，可是才一想滿樓就沮喪了，無論她來王府的原由是什麽，最主要的還是她來了王府，總不會說是他們交情不錯，真的是串門做客吧？這借口太蹩腳了，假如夏景城不是浪蕩不羈的貴族那或許還說的通，可偏偏他是！而且還是姬妾成群，假如在師兄誤會什麽……滿樓頭疼了。
就在她邊走邊想著怎麽開口時，走在前麵的慕夜華忽然停下腳步似乎在等她跟上，又似乎是在等她說話。
“師兄。”滿樓走到慕夜華身側抿了抿唇。
“想好怎麽敷衍我了？”慕夜華腳步一轉，麵對著花滿樓，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漠，麵無表情的看不出喜怒。
夜已深，街道上早就沒有任何行人，前麵的道路也隻靠著依稀的月光而看清，而黑夜中慕夜華的眼睛卻亮的驚人，散發著幽幽冷光，好比天上一顆寒星一般。
滿樓被他噎了噎，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出來就低垂下頭，漂亮的臉龐就被陰影遮住在暗處，就像以前一樣，每次做錯事就低頭不語，沒有平時據理的氣勢，算是認錯。
慕夜華心中好笑，卻沒表露出來，他也的確有些氣她和夏景城如此親近，明知夏景城名聲不好，花名在外，竟還……他蹙了蹙眉，“說吧！為何去王府？而且還是一整天？”
滿樓也知，若是她在敷衍指不定師兄就真的要生氣了，斟酌半晌，才道，“因為，因為初見時不知他身份，他行為輕佻，我，我就給了他一拳，後來他報出身份說要治我罪，但因不知者無罪，就罰我做一天丫鬟，以示懲戒。”滿樓說的字字小心，半真半假，避重就輕，回想一遍確定無不妥之處這才略略安心。
“打了他一拳？”慕夜華想起前些日子有人說逍遙王下巴負傷，說是過於激烈……而不慎滾落下來，正好下巴朝地而受傷，原來是……滿樓打的？
滿樓見他半天沒說話，臉色卻緩和很多，知道他已信了大半，反正師兄也不知道她第一次遇見夏景城是什麽時候，而且她的確打他，而夏景城也的確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她入府一天，滿樓輕鬆不少，道，“是啊，我以為是一般的登徒子，就……誰知道他大有來頭啊！不過師兄你放心。”滿樓笑著抱住慕夜華的胳膊嬉笑撒嬌保證，道，“以後我會注意的，絕對不會在和他有任何牽扯的！”
她說的一臉堅定，小臉上滿是討好之色，慕夜華對她的保證也很滿意，薄薄優美的唇角終於彎了彎，失笑道，“你有這個覺悟自然是最好。”
見他笑了，滿樓心中大喜，連連點頭，“有的！有的！”
一陣微風吹過，一股醇香的酒味鑽進滿樓鼻中，滿樓皺了皺眉，擔心道，“師兄，你喝那麽多酒真的沒事嗎？要不我先送你回府吧？”
慕夜華抬頭看著天上的彎月，道，“他都沒醉，我又怎麽會不濟於他？”
滿樓眼珠一轉，詫異道，“夏……不，王爺也沒醉？那他為何裝醉？”
慕夜華答非所問道，“好了，快些回去吧，都出來一整天了，想讓她們擔心嗎？”說著慕夜華抬腳就朝望月樓方向走，“我送你回去。”
見狀滿樓也不好再問，隻好跟著他往回走，心裏卻也十分高興，總算有驚無險的糊弄過去了。
轉眼已是九月天，酷熱也逐漸散去，另外墨香那邊也傳來好消息，墨香，懷孕了。
但第一時間知道消息來處的卻並不是宇文宸那邊傳來的，而是夏竹安插在他們府上，一個叫做水仙無父無母的姑娘帶來的消息，原本按理來說宇文宸被封了都指揮史官職，是有自己的府邸的，但宇文豪和其夫人宋氏卻以不舍兒子分家各過為由硬留下了宇文宸，而宇文宸本是孝子，不忍娘親一哭二鬧三上吊，就妥協，依舊住在宇文豪的府邸。
這日滿樓帶著春葵夏竹一起去了刑部侍郎宇文豪府邸探望墨香，還帶了很多補品，燕窩之類的滋補之物不在少數，滿樓去時宇文豪宇文宸都不在府上，便在宇文豪夫人，宋氏的陪同下一道去了墨香的住處，宋氏長得並不是有多出眾，但是身上卻透露著一般人所沒有的優雅貴氣，麵目有些嚴肅，似是不苟言笑之人，對來訪的滿樓等人態度算不上有多客氣親熱，卻把握有度的不顯疏離與冷漠。
去往墨香住的雲墨閣路上，兩人都不找對方搭話，為人不顯尷尬兩人隻偶爾說上那麽一兩句。
而墨香聽到消息說滿樓來了早早就在門口等著，原本帶著淺笑的臉在看到宋夫人時一點點褪去，屈膝行禮道，“娘。”
宋夫人微微頷首，伸手扶起她，語氣略帶責備，道，“怎麽站在這裏吹風，快些進屋躺著，你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
墨香乖巧的垂眸應是，看了看朝她點頭的滿樓，這才和宋夫人並肩，被兩個丫鬟扶著走進屋子。
等墨香上來，宋夫人叮囑她幾句，又和滿樓幾人寒暄幾句，借口不打擾你們姐妹敘舊就告辭了，等宋夫人一走，原本被夏竹牽著小手，乖巧站在一旁的春葵立刻甩開夏竹的手，撲到眼裏閃著好奇光芒的問道，“墨香姐姐，你肚子裏有小妹妹了嗎？我可以摸摸她嗎？她待在你肚子裏會不會無聊會不會悶？”
墨香沒有像春葵一樣那般喜悅，原本淡淡的眼眸不知何時多了一絲憂鬱和惆悵，她伸手摸了摸春葵的小腦袋，淡淡的笑，“她不會悶，也不會無聊，因為有春葵在惦記著她，喜歡著她呀。”說著拉著春葵的手放在自己還沒有顯懷，平坦的肚子上，“她還太小，春葵能不能摸得到？”
春葵興奮著，小手輕輕在墨香肚子上小心翼翼的摸著，隨既垮下臉一臉沮喪的搖頭，“還摸不到，是不是要等墨香姐姐肚子在大一點才可以摸到？”春葵縮回手，站起身子雙手比劃了一個大圓球，一臉詢問疑惑。
滿樓上前一步手搭在春葵的肩膀上蹲下身笑道，“是啊，現在可摸不著，你以前不也是這樣的嗎？”
春葵撅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忽然又興高采烈起來，道，“那她以後是不是要叫我姨娘？”
滿樓點頭，失笑，“是啊，咱們春葵要做小姨娘了。”
春葵頓時歡呼雀躍而起，拍著手高興道，“那我也算是個長輩了，我一定會做一個好姨娘的。”
滿樓大笑，伸手捏住她粉雕玉啄的小臉頰，“那麽小長輩，你要不要和你夏竹姐姐出去走一走，吃一些點心呢？”
畢竟是小孩子心性，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屈服在好奇心和玩心上，臨走時她一本正經的對著墨香的肚子道，“你要乖乖哦，姨娘出去一下，待會再回來看你哦！”
夏竹走上前揉了揉春葵的腦袋，對不自然，有些羞澀的墨香道，“墨香姐，你和姑娘先說說話，我帶著春葵，你不用擔心。”
墨香頷首，感激道，“夏竹，謝謝你。”
夏竹臉上猶如溫柔無形的流水一般泛起一抹好看的笑，點頭道，“這麽客氣做什麽，你好好養著身子，小心一些，我帶春葵先出去了。”說著便帶著蹦蹦跳跳的春葵走出屋子，旁邊兩個丫鬟也極為識趣，見狀相繼也跟著悄悄退了出去，一瞬間屋子裏就剩下滿樓和墨香二人。
滿樓側身坐到邊沿上，看著她溫柔的笑，“幾個月了？”
墨香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一個月零五天。”
滿樓點頭，握住她微涼的手，目光停留在她的腹部，柔聲說，“你後悔過自己的選擇和決定嗎？”
墨香眸中露出一絲困惑，緩緩低垂下頭，掙紮與悲傷布滿她的雙眼，後悔嗎？她問自己，又搖了搖頭，她已經不知道了，原本她是想報仇的，可是……腦海中浮那溫柔含笑的眉目，結實寬闊給她安全感的胸膛，小心翼翼伸手撫摸她的腹部，高興的如孩子般的宇文宸她的心一陣發疼，此時的她最初確定的目標已經模糊，對前路充滿迷惘，深陷愛恨的泥潭而無法自拔。
滿樓見她這樣不由歎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抱在懷裏，“不要用過去束縛自己，我想你的爹娘也希望你能幸福，他們也一定不希望你這樣下去，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何況，你現在有了一個新生命，也是一個要做娘親的人了，換位思考，你會讓你的孩子走上你的處境嗎？”
滿樓清楚的感覺到懷裏的墨香身軀一震，隨既一陣抽泣聲慢慢從她口中溢出，她的手死死抓住滿樓的袖子，眼淚滾滾落下，卻咬著牙不肯說一句話，滿樓輕拍著她的背也沒有在說，心裏也是一陣發酸和難受，一時間屋子裏隻剩下墨香壓抑的哭泣聲，和衣服的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