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厚厚的窗簾照射進臥室。躺在床上的墨清菡輾轉向另一側，輕顫的睫毛顯示她的清醒，隻是不舍那夢中的美景，不遠醒來張開眼。終究還是追不回那夢繼續，她隻好睜開眼愣愣的看著臥室門，良久悵然若失的坐在床上，這麽多年來，她夢過肖睿寒結婚自己不願回C市的情景。那樣的夢裏，她可以忽略了C市所有的一切，一個人遊走在各地。卻再也沒有遇到過能讓自己開懷大笑，委屈時能撲過去忘卻一切哭泣的人。她還夢見過她和肖睿寒竟然各自成立各自的家庭，兩個人再也沒有交集，沒有傷痛。安靜的繼續自己要走的路，可是內心深處的哀傷，卻將心口燙出一個個無法彌補的傷口，不時在沒人看見的角落將他們吞噬。卻不想昨夜居然夢見了少時的模樣，那時候，剛剛知道自己的心意，墨清菡纏著肖睿寒讓他帶她去肖爺爺、肖奶奶家。
那時候的墨清菡，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和肖睿寒是一定會在一起的，就像爺爺奶奶一樣，最後一定能相守看著餘下的光陰。她嬌俏俏的宣示著主權，而肖睿寒那時候真的很溫柔，一直以她為先，帶著寵溺，或許還帶著默許。讓剛剛知道自己心事的墨清菡雀喜不自禁，誰也沒有說過一句表白，卻都在日常中帶著溫馨。兩家家長的默許和調笑，更是讓她覺得生活就是這樣的平和，天空永遠像牧場那樣空曠，夜晚的星星都是璀璨的顆顆分明。
莫失莫忘莫忘初心，那是肖爺爺在奶奶生病的那次對他們兩說的話，老人家慈愛的雙眼帶著千帆過盡的睿智，他說他和奶奶兩人少年相戀，到現在白發相守。已走過太多歲月，再沒有其他的遺憾，如有意外也不要覺得難過，隻是可惜看不到你們走向更好的聖殿，可是兩個人不管發生什麽事，不管在什麽地方，都不要忘記莫失莫忘，莫忘初心。墨清菡眼淚淺，早在肖奶奶病危之時就哭了出來，那一刻聽著像交代遺言似的話，更是泣不成聲。所幸後來肖奶奶挺了過來，她雙眼濕潤的看著肖爺爺，輕輕的語氣說著她沒有忘記兩人的約定，所以她回來了。肖爺爺給她掖著被子，聞言輕輕的伸手撫過她的瘦削的臉龐，慢慢的細撫每一寸肌膚和皺紋，最後給她耳朵後的頭發輕輕順平，微笑著說，我知道，我也一直在，不管你在哪裏。那種溫情，讓病房裏其餘的人都悄悄的退了出去，因為那種時候，誰都沒辦法插入那兩位老人家的中間，更不願意去打擾那樣的溫情與安寧
或許是因為如歌的事，帶動了自己心底隱隱的不安，墨清菡在睡前想了很多很多，關於過去，關於未來。她知道她早已沒了退路，在C市那天半夜給了肖睿寒和接電話後。她以為這一切是帶著幸福的翅膀，飛向那溫暖的源泉，和好之後的相處，也一直是這樣。雖然誰也沒有說分明，誰也沒有戳破那層紙，但是墨清菡還是可以感受到，這一切還是很美好的向著自己的期許前進。隻是如歌的郵件與電話，卻讓那些早已被她或忽視或否定了的事情，再次清晰鮮明了起來。或許是那樣的不安和矛盾，讓爺爺奶奶也看不過去。所以牽引著她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時光，是為了提醒自己莫失莫忘嗎？墨清菡微笑的看著虛空，輕輕的說，放心吧，一定不會忘記。怎麽可能忘記，除非把過去剝離出來，怎麽能夠忘記，除非把血液把心髒一起換掉，那樣就再也不是墨清菡，所以就能忘記所有。
已經鬆過一次的手，已經因莫名的原因而鬆開放棄了一次肖睿寒，怎麽舍得再放一次？以對肖睿寒的了解，再有一次這樣的事，兩個人都將萬劫不複了吧。到那時，就真的不可能了。揉了揉眼睛，墨清菡赤腳走在地板上，涼意透過腳底直達心髒，腦袋更加清明，她走到窗邊，伸手拉開窗簾。外麵一片的明媚的光亮，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擁抱。想到昨天和肖睿寒在電話裏打太極說的事，又整個人輕鬆了起來，對著窗外的朝陽微微一笑，笑容比陽光還燦爛了三分，照亮了整個房間……
來來往往的人，神色匆忙而嚴肅。不知是城市的鋼筋水泥，在無形中將冷漠的氣息傳遞而出，將城市裏的人蘊養得漠然無謂。還是現代社會的飛速發展，改變了人們的觀念，所有的人都是淡漠的表情，匆匆的腳步，那樣的急切，讓城市裏所有的街景都成了無奈的背影。那些匆忙的人們，偶一回顧，看到的景象，竟成了他們對這個城市深刻的紀念。不想他們所看的，僅僅隻是城市的一角。真正值得人驚豔的，所有美好與世俗組織交匯出來的特色，都在那裏無聲的嘲弄著一切。嘲弄這世人的愚笨，還是嘲弄自己的創造者把它們藏得太深，以至於，讓那些隻得自己零星半點傳承，不正宗的宵小，頂替了自己站在城市的頂端受人追捧？誰也不知道，因為它已安靜沉默太久，早已忘記了訴說，隻有那些追隨著它的腳步的老人們還在訴述著，訴述著這座城市的輝煌，訴述著這座城市的經典和美好
墨清菡坐在酒樓的大廳裏，環顧四周熱鬧的交談聲，然後低下撮一口豆漿，濃鬱的香氣隨之被包含進嘴裏，然後順著食道滑進去。她輕輕一笑，引來對麵人的側目。
秦昊知道墨清菡決定的事，至少短期之內不會改變了想法。對於她在電話裏說的事，他沒有一聲責問與怨怪，因為他一開始就失了先機，是他想要算計墨清菡，所以現在發生的一切，或許不過是天意。但是他還是有點不甘，怏怏的要求她請吃早餐。她爽快的答應，但是地點由她來定。他以為墨清菡隻是發現了另一家別致優雅的餐廳，卻不想她居然約了自己來這個看起來有了一定曆史的普通酒樓。這個酒樓在N市開了有一定的年頭了，很多以前的酒樓都換上了更好的招牌，精致的裝飾，但是這家酒樓僅僅是翻新了過往的裝飾，添加了一些新的元素，其餘的一切還是沒有改變。因為菜品的地道，價格的平民。所有來的人很多，但大多數是當地人，他環顧了一圈，發現有老人好友幾個相約來這裏吃早餐，也有家庭組團過來，一片熱鬧與喧囂。墨清菡選擇這樣的地方用早餐讓他驚奇不已，在這樣一個算得上嘈雜的環境裏，她居然吃得怡然自得樂在其中，更是讓他刷新了認識。他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笑什麽？我以為你會請我喝咖啡。還是說你不想請我吃好吃的，才帶我來這裏。”
墨清菡聞言抬頭看向他，然後跟著他視線環顧了四周，而後笑得像隻小狐狸呆萌得可愛，偏著小腦袋偷偷傾聽旁邊那桌四世同堂用餐的對話，兩個老人在向他們的後輩講著這個城市的發展變化，那些市井流傳的故事讓她聽得津津有味。眨著眼看著對麵的人，“你不覺得這樣的環境也不錯嗎？”然後斜睨著他，“這裏有什麽不對嗎？還是你以為吃東西喝茶什麽的一定要在高檔餐廳？”
秦昊笑著半身傾過桌麵，低聲的說，“我以為你不喜歡這樣嘈雜的環境，畢竟以前班裏組織活動，你從來不願意參加。”
墨清菡白著眼，“這完全是兩個層麵的事，班裏的活動都是酒吧、KTV什麽的，去到那裏不過鬼哭狼嚎，群魔亂舞，有什麽趣味可言，這裏可不一樣，你聽。”